温睿呼吸不稳,颤颤巍巍的,他牙关紧咬不肯喊疼,他不是想装英雄,主要是为了江悦庭,本来小孩就被吓到了,他再哭天抢地,那对方估计得心疼死。
江悦庭的眼睛还被温睿捂着,他看不见东西,听觉更加敏感了,他能听见温睿颤抖的呼吸和艰涩的吞咽声。温睿的身子绷得很紧,可手却使不上劲儿,虚虚地遮着他的眼睛,轻微地颤抖着。
江悦庭握了握拳头却只能徒然松开,他恨不得替温睿承受这些痛,可却只能充当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旁观。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把温睿所受的伤害全部归为是自己的无能,是他没能力保护好这个人,倘若他足够强大,温睿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一共缝了十二针,温睿感觉自己经过了一个世纪。
医生给他包扎好伤口,嘱咐他要上药,患处不要见水,等到时间了要来拆线。
“我建议你做个检查,脑袋的伤可大可小,别留下后遗症。”
“谢谢医生。”温睿放开了江悦庭。
江悦庭立马抬头看他。
温睿的伤口被白纱布包着,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血污,他白净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挤出一个笑说:“看我干嘛?又不疼,已经好了。”
江悦庭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他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所有的哭喊都在心里,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良久他才哑声问:“是吗?”
“嗯啊。”温睿摸了摸他的头,“我得去做个别的检查,你跟霍叔叔待一起,弄完了我们回家。”
江悦庭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他清楚自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温睿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就同意了。
霍启鸣不放心他个伤患独自去做检查,“我陪你吧。”
温睿拒绝了:“不用了,你帮忙照顾下悦庭吧。”
“不行,我陪你。外面有他爷爷,用不着我照顾,你不用担心的。”
江悦庭插嘴说:“我没事的,你让……霍叔叔陪你吧。”他虽然不愿意让别人做温睿的依靠,但他现在确实没那个能力照顾好他哥。
“那行吧。”温睿只能妥协。
三个人走到外面就看见民警在做笔录,民警在等温睿的伤情鉴定。
刚才那伙人跑了三个,只留下了个打伤人的。
这会儿已经深夜了,科室没什么人,走廊挺空的。
那青年蹲在地上,民警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只是嘴硬解释他不是故意伤人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拿铁棒就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就这样了。主要是那人往我铁棒上撞你知道吗?”那青年现在冷静下来,活脱脱一个老油条,一问三不知,不慌不忙把锅全往受害者身上扔。
他们观察过店里没监控,谁知道他说真假。
“放屁!”李民成在一旁气得脑仁疼,怎么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谁他妈傻逼啊!往你铁棒上撞!”
“我的意思是他不小心绊了下,撞上来了。”
“你他妈当我们眼瞎啊!睁眼睛说瞎话,分明是你瞄准了打的!你个小逼崽子还要不要脸了!”李民成气得直骂脏话。
那青年理直气壮地辩驳:“唉你说是我故意打的你有证据吗?”
“你当我们几个都是瞎的是不是?”
青年全然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气焰嚣张:“你们都是一伙的,分明是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民警不耐烦地打断两人的争执,他指着地上的青年厉声说,“我警告你啊,最好给我老实点,管你是不是故意,人医疗费这费那费你都赔。还有我再问你一遍,你那几个同伙呢?你们为什么要砸人店?”
“我哪儿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丢下我跑了啊。至于砸店……我们也没想动手的,”那青年撇撇嘴,“就他们家店太黑了,我们就吃了那么点东西他们就要那么多钱。是他们先挑事儿的,我们气不过才……”
“我他妈……”李民成气得直接伸脚要踹这兔崽子了。
民警厉声呵斥:“行了啊,当着警察面你还想打人啊。”
“那伙人的车牌XXXXX,他们应该是有预谋的。我亲眼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店门口,有人坐在车里,一直盯着店里动向,你们来之前他们立马跳上那辆车跑了。”一旁的江悦庭突然说道,他声音冰冷,不掺一丝温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江悦庭没有管其他人,他微微撇头看向那个青年,他眼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带着摄人的光,冰冷而锐利,他薄唇微动:“我说的对吗?”
那青年怔怔地看着他,对方粉色的嘴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他目光冷锐,犹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剑,泛着森冷的微光,能将人死死钉在原地,让人不敢造次。
青年内心出现一丝恐惧,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小孩很危险。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青年目光闪烁,开始含糊其辞。
李民成说:“他们就是来找事儿的!刚进来我们就看出来了,他们一个个说话那么冲,还拿了铁棒,本来就是不怀好意,点菜全挑贵的,四个人点了一二十个菜,桌子都摆不下了,到结账说贵了不付钱……”
民警不理他,这套说辞他刚才已经说过了。
“小朋友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江悦庭慢悠悠收回视线,他点点头。
民警又对青年说:“我可告诉你,这种闹事一般都问为首的,你不好好交代了,那所有过错都是你的,你就等着蹲局子吧。你不交代也行,到时候我们找那辆面包车,到那会儿你再想交代我们可就不听了。”
青年一听就急了,蹲就蹲,也就十多天的事儿,这让他们查到老大头上,到时候大哥肯定以为他告密了,到时候他出来可没好日子过。
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干脆交代了,到时候蹲局子的也不是他。
“行行行我说就是了,我说。”那青年把其他人抖落出来,可对自己故意伤人还是抵死不认,口口声声称是误伤。
第53章
那青年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民警皱眉问:“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青年实话实说:“不知道,那个人托人联系我们大哥,我们没见过他。”
民警们对视一眼,决定先把其他几个人抓回来再说。
温睿和霍启鸣一起回来了,他做了个CT,医生说没有大碍,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前几天可能会头晕想吐,让他休养几天,要是太严重要赶紧来医院。
民警见他没什么大碍,把了解到的情况和他说了说。
温睿闻言看向青年,他眉头微拧,重复了遍民警的话:“有人雇他们来砸店?”
“对,要不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温睿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良久不发一言的张怀斌对视一眼,老人面容有些憔悴,看样子应该是被吓到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那人既然指明要砸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想报复我们,二是竞争对手眼红,不过我们没得罪过什么人,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至于竞争对手眼红,温睿只想到一个人,可也只是推测,不能信口开河,他说,“民警同志既然有方向就按照那个查吧。”
民警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点谱了,“那行。不过最近年底,我们事也多,进展可能有点慢,要是查到什么会及时通知你的,你耐心等等。”
“好,你们辛苦了。”
民警抓着那个青年先走了。
青年总觉得如芒在背,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江悦庭森冷的目光,他缩了脖子,他怀疑要是周围没人,这小孩会像个野兽一样扑过来咬他喉咙。
温睿走到张怀斌面前轻声说:“脸色怎么那么差?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张怀斌看向他头上的纱布,缓了缓问:“还好吗?”
“没事的。”温睿伸手去扶他,江悦庭和霍启鸣已经先他一步动手了。
霍启鸣:“我来吧。”
温睿只好牵着江悦庭站到一边,他看着老人的脸色总觉得他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