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阳尴尬的笑了一番,心道长姐依旧十分不好糊弄。
“说吧,是门中哪位心上人送你的?能这样戴着不摘,肯定是心上人送的。”
施阳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便顺着施怀琳的话说下去:“说了你也不认识,她又没来。下回来把她带过来,长姐你说如何?”
“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待她好,要一心一意待她,别到时候沾花惹草惹人生气。”施怀琳看着训人也训了,便挽着施阳的手回到客厅,“爹娘还是在念叨你早日成家为施家添后的。”
“这不是还有三位姐姐吗?都是爹娘的孩子,怎么你们生孩子就不是添后了?”
施怀琳摇了摇头道:“你不懂。”此时却已经来到了大厅前,又道:“下次来了家中将她带来给我们看看,虚天门中的女弟子都是品行端庄,举止得体,阿爹阿娘见了也会高兴。”
施怀琳的这句话却是被苍月邀听到了,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施阳,心想她这师弟何时已经有心上人了?
施阳和施怀琳到了大厅才发现,施若澜还是黏着陆无疏不放,此刻倒是一点都不怕生的坐在陆无疏的腿上吃着果子,而陆无疏也十分细心的为她剥葡萄皮。
这天是要塌下来了?他这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大师兄,居然会照顾孩儿?还照顾的有模有样。
施阳赶紧上前将若澜抱在怀中。这么处下去他这舅舅真的别当了,让陆无疏当了算了。“若澜,我才是你舅舅啊,那位不是。”
施怀琳眨了眨清莹秀澈的大眼睛,抱着施阳的脖子甜甜的喊了一声舅舅,又对着陆无疏道:“这位也是我舅舅,他跟舅舅一般大,待若澜也好,所以也是。”
施家两位姐姐和苍月邀掩嘴而笑。
施家二小姐的宅子离得施宅有点远,等到了施家老爷和夫人到的时候都没出现。施家夫人见了自家小儿子顿时恸哭得泪流满面,将施阳从头检查到脚,摸着施阳的额发不停得道四年不见长高了那么多,还长那么好,欣慰得不得了。施家老爷虽然也年小儿子念得紧,却也不打扰母子团聚,只是和陆无疏与苍月邀聊上了。倒是陆无疏此刻心不在焉,只是默默得望着团聚、嘘寒问暖的施家母子,苍月邀叫了轻声叫了好几声他才回了神,对着施家老爷施了对长辈才有的礼节。
苍月邀走到陆无疏身边,悄悄问道:“师兄,平日你可不这样,怎么了?”
陆无疏的眸子方才还是流露出些许温情,此刻却是收了,一如既往的漆黑,深沉,他摇摇头道:“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打紧。”
“我听师父说你四岁时就在门中,童年都是在门中渡过,如此枯燥乏味的修炼还有什么好回忆的?”
然而陆无疏似乎没了想说下去的念头。要是被施阳问道,陆无疏这般回答,施阳肯定是会追问下去的,但是苍月邀见他似乎不愿提起,便也不再问。
“萌萌,今晚要吃什么,我叫火房去做。”虽然才是刚到申时,但是施家夫人就想张罗晚膳,施阳的乳名也脱口未出。
施阳听了十分窘迫,白皙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他偷偷看了一眼陆无疏和苍月邀,两人还在和自家阿爹闲聊,像是没有听到自家阿娘叫他的乳名。这乳名要是被外人听到,怕是要羞得直接跳进家门前那条河里了。
施阳赶紧将施家夫人拉倒一边,尴尬又小声道:“阿娘,说过了不要叫乳名,都是弱冠之年了,还叫乳名被别人听了不是要贻笑大方?”
施家夫人四个孩子都是有乳名的,偏偏前面三个都是女儿,因此施家夫人给施阳起乳名的时候也没太过在意,只是随意的一叫,却是十分女儿家的乳名。偏的施家夫人爱叫乳名,即使施阳都已经长这般大了,乳名还是张口就来。
施家夫人抓着施阳的手轻轻搭着他的手背,一脸的宠溺和善,“好好好,不叫不叫,那叫你怀瑾可好?”
施阳问道:“怀瑾?”
施家夫人答道:“你也说了你已到弱冠之年,你阿爹早在许多年前就帮你想好了字,就叫怀瑾。”
“怀瑾,怀瑾……”施阳在口中喃喃道,“倒也像阿爹的起字风格。”琳琼瑜瑾四字,可不都是代表美玉?而施家又是倒卖玉器发的家,施家老爷年轻时也是个秀才,肚子里墨水多着,施阳的那一手好字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如今起字倒也起的巧妙。
☆、第36章 蜚乱三
家中火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但是施阳却不怎么饿, 稍稍扒了几口就逗他那小外甥玩去了。
施家招女婿都是入赘, 因此施怀琼生下的男儿也姓施,单名一个辰字, 咿咿呀呀的还不会说话,但也能把施阳逗乐。
晚家宴散了后, 施阳不在饭点吃饭的毛病又犯了。
戌时刚过一半, 施阳就敲开了施怀瑜的房门,一副饿惨了的样子。“小姐姐, 帮我拌碗猪油饭呗,我饿了。”
施怀瑜放下手中女红, 拉着施阳到了火房,“也不知你在师门待了四年这习惯有没有改, 所以还是叫火房剩了饭的。”
施阳坐在火房的桌边看着施怀瑜在那儿帮他弄吃食, 十分珍惜眼前的情景,托着腮,饶有兴趣道:“其实去了师门这习惯似乎也改掉了, 只不过到了家看到小姐姐在。这个习惯就又上来了。
有小姐姐在, 肯定饿不到我。”
施怀瑜将一碗油光锃亮的猪油饭放在施阳面前, 施阳张口就开始吃。
这回换了施怀瑜托腮看着他:“别人家里条件不富裕才吃这饭,偏偏你就喜欢吃这个。你慢点。”施怀瑜伸手帮施阳拭去了腮帮的饭粒, “即使饥肠辘辘,也要不失风度,阿爹从小就说了的。”
施阳急着吃, 像是有些噎到,施怀瑜赶紧过去帮他顺气。
待把饭咽下去,施阳又道:“也是怕麻烦小姐姐,那么晚了还起来帮我做吃的,干脆做个最简单的。”
施怀瑜莞尔一笑:“做些宵夜哪有怕麻烦的,就怕你吃不好。对了,帮你做了两双手套子,可以换洗戴戴,你这手套子是什么做的?似乎透气还不容易脏,脏了用清水过一番就好了,我看不出材质。”
“门中师姐帮忙做的,真是好料子,但小姐姐做的我也喜欢。”施阳三两下就将一大碗饭扒拉完,又问道:“小姐姐,阿爹将酒藏哪儿了?又换地藏?”
施怀瑜听了便蹙了眉,“你腰上还有伤,酒可喝不得。”
施阳起身就在施怀瑜面前转了个圈,就差上蹿下跳一番,“我没事,伤好得差不多了,去山中拜师之后寻常的皮肉伤奈何不了我,小姐姐,你就跟我说说阿爹将酒藏哪儿了。”
施怀瑜拗不过他,只好将藏酒之处告诉了施阳。施阳拿了两坛烧刀子就到自己院子喝酒去了。施阳和陆无疏住一个小院,家中下人帮忙打理好了客房,两人分开睡。苍月邀和施怀瑜住一个小院,小院离得特别近,施怀瑜帮施阳拿了酒盏就回自己房继续做女红。
施阳倒了一杯烧刀子,坐在石凳上背靠着树却是十分惬意。
夏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眼前水池中的莲花开得正艳,几条色彩斑斓的锦鲤正成双成对在水中嬉戏。
施阳瞧了陆无疏的卧寝一眼,陆无疏房中灯还亮着。此刻还未到亥时,施阳想着陆无疏现在也不会睡。
果然,下一刻,陆无疏开了房门,似乎是出来透气。
已快到夏至,可陆无疏的着装还是一成不变,不到一寸的素白松纹领子贴着白皙的脖子,宽大的校服长袖遮着双手。用施阳刚入师门时槽他时所说的:活像了那些立了贞节牌坊的烈妇,怕被人看了去。
陆无疏出门,见施阳坐在小院中喝酒,且兴致极佳,便道:“你腰上的伤还未好。”
施阳却不以为意,只是对着陆无疏举了杯盏:“师兄要不要过来陪我喝点。”
陆无疏淡淡道:“我不喝酒。”
施阳见他这循规蹈矩的性子又上来了,便不依不饶,轩眉轻耸,对陆无疏挑衅道:“如今不在门中,稍微喝点没事,难不成师兄是传闻中的一杯倒?”
陆无疏走得稍微近了些,墨黑如夜雨般的眸子盯着施阳,片刻后拿了酒坛子往酒盏中倒了酒,将酒水一饮而尽,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