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妖兽,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真是猴子?”
“镇上有人是见过的,那……”
“小二,怎么上菜那么慢,快点上菜,我们都等了那么久了。”那小二哥刚想说下去,就被旁边一桌的客官催促。
小二哥连连点头哈腰,与边上的客人道歉一番,又同施阳陆无疏两人说了理由,便先上菜去了。
施阳被扰了兴致,有些难受。他正听得起劲,却又无奈这小二哥必须照顾店中生意。“师兄,你觉得那黑影是什么?”
陆无疏摇摇头,表示不知。
施阳看陆无疏此刻还在细嚼慢咽,吃个东西,跟人大家闺秀似的,就再次感慨金光台的弟子,和瑶光台真是天差地别。瑶光台弟子怕是虚天弟子中最为随性的一波了。虚天门风虽“自持,上善”,但是如今自持到了一言一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小二哥上菜归来,施阳继续听他道。
“二十年前我也只是个学步小儿,那黑影的样子我也只是听老一辈人说过。那些东西青面獠牙的,眼中泛着红光,手爪脚爪都十分锋利,且声音尖锐难听。有人见到这黑影还以为会因此丧命,结果那些黑影只是自顾自的在树上乱窜,对见到他们的人根本不予理会。”
施阳觉得这小二哥说的东西有点邪乎,半分真半分假。世上真有这东西?他在虚天的年数才四年,偌大的万书阁,上万种妖物典籍肯定是未看完的。他原以为陆无疏会知道,结果陆无疏也不知晓。
施阳继续用食,小二哥继续说道。
“那黑影来过之后,山中的仙人便消失了。”
施阳不以为然:“既然是仙人,你们自然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又何来的消失,可能只是你们觉得他们不在了,指不定仙人还是在山中的。”
小二道:“仙君有所不知,镇中百姓虽然也望一睹仙人尊颜,但是平日里百姓山上,只能看到山头金雾笼罩,却怎么也寻不着仙人。”
施阳心中冷笑一番。仙人哪有那么好找,必定是立了结界。
“可那一夜过后,镇上樵夫去砍柴,却再也没见到那片金雾。”
施阳问道:“那金雾一直存在?”
“可不是,镇上百岁老人都说这山头有金雾,结果一夜间就散了去。所以你说不是这小凉山上的仙人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还能是什么?”
施阳低头,若有所思。心道可能这小凉山上以前存在着某个猎妖仙门,后来没落了也说不准。看样子在万书阁看的仙门百家书籍还不够啊,如今连这小凉山上是哪家猎妖仙门都不知。
“但是仙人没了,仙人的庇佑还在。这小镇也颇有些历史,但是期间真是没闹过什么妖兽,就因为这个,镇里年年都有人搬进来住,地皮价格节节攀升,如今这小镇上都没空余的地皮了。听说这小镇之外蜚兽闹得很凶,镇内还收留了一波外镇过来的百姓,两位仙君倒是可以去看看。”
施阳听得兴起,便抬了脚搁在自己另一条腿上,又夹了一大片鱼,刚想放入嘴中,就看到边上陆无疏的面色有些难看。像是心虚了一般,施阳立刻将腿放下,正襟危坐,而后问小二哥:“那波百姓应该也没得什么疫病罢?”
小二哥一拍手,道:“有疫病的哪能让他们进来啊,纵使有仙人福祉庇佑,也不能因此放进来得疫之人不是?二位仙君,周遭小镇怕是疫情严重,仙君既然是来猎妖的,那自然得帮百姓解除了疫病才是。镇子里再来人,怕是装不下了。”
小二哥也算是在为自己诉苦。镇上因为蜚兽进来一大波人,其中自然是有钱有势之人较多。这些人没地住,只能住客栈。一家客栈,希望生意好的永远都是掌柜,希望生意不温不冷的却是店中打杂的。客栈中客人一多,打杂的人数有限,但是都得伺候着这些客人。小二哥这些日子每日都是忙得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施阳会意。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在这地落个脚,明日就先去周遭的小镇除了疫情。
小二哥说完又去忙活了。
施阳吃饭本就随意,不像陆无疏那么考究,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不消多时,就吃了个七分饱。但是酒坛子中酒还有得多余,便也没浪费。
小二哥忙活完回来,又问施阳:“仙君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我们掌柜的说了,仙君是来这儿除妖的,我们自然要做到有问必答。”
有了上次逐猎蜚兽的经验,施阳觉得这次蜚兽应与前阵子逐猎的那只相似,便试探性问道:“周遭小镇中是否有精壮男子被抓?”
小二哥一脸不可置信,答道:“仙君还真是料事如神,周遭每个小镇中都有精壮男子被抓,离我们镇最近的那个,听闻就被抓了六七十人。”小二说到这儿便双手合十,对着小凉山方向拜了拜,嘴中念念有词:“承蒙仙人福祉庇佑,才让此镇平平安安,无妖兽作乱,无大疫横行。”
施阳没有想错,这次的蜚兽,和上次那只脱不了干系。他又看了小二哥的举止,觉得这小凉山以前住着的猎妖仙门还真是厉害。如今都过去了二十年,福祉居然还未消散。怕是这小镇周遭也立了同虚天师门一样的结界,只不过结界比虚天山小得多,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如今知晓了两次蜚兽的相同之处,那么这次找那只蜚兽也应该不用费时费力。去寻了深山老林,何处瘴气最为缭绕,何处便是蜚兽的藏身之所。
近些日子出来的蜚兽还真是一反常态,次次反其道而行之。平日不伤人,不食人精,不喜荫蔽之处,而这些蜚兽却偏喜伤人,喜食人精,且尽往深山老林钻。
就好像被人驾御了一般。
施阳喝了九盅的酒,酒坛子里还留有一些。小二哥见施阳挺能喝,不由夸赞了几句。旁边的陆无疏也用食完毕,这才说了一句话:“喝不完便算了,明日还得去周遭小镇除疫。”
他又满上一盅,对陆无疏讽道:“还好你之前说过话,不然这小二怕是要将你当成哑巴。”
如今正是八月上旬,天气也热得厉害。这客栈倒是一应俱全,连澡房都给客人备着。
施阳冲澡之时便觉得有些头晕,认为可能是这酒后劲有些大,倒也没在意。回到房中之时,陆无疏已经披散了长发,一身素白里衣,坐在灯下看书。他听闻施阳进门,也没抬眼,只是自顾自。
施阳骨碌碌的滚上床榻,这床榻倒也软和,竹席子下还垫了软软的一层胎棉。
他的面色有些发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戌时刚过半,陆无疏并没有想休息的意思。
施阳眯了眼看了会儿在灯下的陆无疏,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成一个“大”字。
睡梦中的施阳还在说着什么,人也在床上辗转反侧。
陆无疏见他整个人都已经睡到了床榻边缘,刚想走过去将他挪进去些,结果就听到“扑通”一声,施阳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与木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概是真的醉得有些难受,整个人从床榻上掉下来他都没醒,只是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地上,嘴中仍在梦呓着什么。
施阳只要和陆无疏住一间,就没得安生。陆无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给他叫酒了。施阳的酒量虽不错,但是醉了之后酒品却是差得出奇。所幸的是今日施阳没醉酒作妖,不然明日除疫怕是都难。
陆无疏听施阳与小二哥的话也会了意。施阳前阵子刚去逐猎过蜚兽,听他的语气,这次蜚兽应与上次施阳逐猎的那只相同。所以陆无疏也没问什么,明日待施阳醒了,随了他便是。
他过去将蜷缩在地上的施阳重新抱回到床榻之上,却发现施阳的身子热得厉害,还隐隐发抖。陆无疏第一个感觉就是施阳酒喝多了,身子发热。但是醉酒而已,也不至于身子发抖。他头搭了施阳的脑门,也没觉得烫,不像是发烧。
梦中的施阳轻哼了一声,将身子抱得更紧了些,同时蜷缩得也更加厉害。
客栈之外亥时的更声已经敲过,陆无疏也要睡了。但施阳这个样子却让他有些不放心。他将施阳再往里抱了些,床榻虽够大,但也不能让施阳一人睡中间,他挤在边上。
而就在陆无疏刚抱起施阳将他往里挪的时候,施阳突然醒了,睁了眼一脸惊愕地看着陆无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