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忆星的破产里面有他和自家沈队的一份功劳啊。
可裴遇舟却不能真的把事实说出来,于是他敷衍道:“之前查案的时候稍微接触过她。”
“董婧跳楼案你们还记得吧?林旻就是忆星的艺人。”
董婧案当时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汤汤,就算是席恒这种大少爷也稍微听过几句,因此并没有人对裴遇舟的说法提出异议。
“所以我们这是被杨诗洁坑了吗?”周民愤愤道,“卖这么个别墅给你,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听到周民的话,席恒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还不能轻易下结论,这只是个猜测。”
“如果那个神秘人说的是真的——来找我们的人都会被拦下,那就更不可能是杨诗洁了,虽然我没怎么见过这位商业天才,但我不认为她年轻轻的就有能耐拦下我爸爸。”
杨诗洁没那个能耐,但她背后的人就不一定了,裴遇舟用手指敲了敲手背,这一次的案子还是有“他”的手笔吗?
山里的药又会是什么呢?落霞山的植被土壤都很平常,裴遇舟很难想象这里会长出什么珍稀的药材。
“还有那幅画,”席恒松了松衣领,他侧头看向毕皓琪,“能再让我看几眼吗?我总觉得那种画风我在哪里见过。”
毕皓琪“嗯”了一声,席恒接过画,将它平摊在茶几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虽然沈母是一个美术老师,但沈峥对那些和艺术沾边的东西并不敏感,对于这幅画沈峥除了“逼真”、“漂亮”、“感染力强”之外就再给不出其他的评价了。
然而沈峥不知道的是,仅仅是最后一条就可以将大多数人挡在“艺术家”这个范畴之外了。
“应该就是我见过的那一幅……”席恒喃喃道,“之前我在意大利的一家美术馆见过一幅画,那幅画的笔触画风和这幅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那幅画的作者拿过很多国际知名的奖项,按理说她的画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内容还这么奇怪。
“Ta?”沈峥提出疑问,“男的女的?”
“是个小姑娘,听说年纪不大。”
年轻的女孩,沈峥摸了摸下巴:“关于这点你能确定吗?”
“虽然我爸总说我不务正业,但在鉴赏方面我还是有点眼力的,而且你们看这里,”席恒将画对着灯展开,并且晃了晃右下角的部分,“有一个‘CH’的刻痕,这是那个画家的标志,错不了。”
沈峥凑上前去看了看,席恒说的没错,那幅画的右下角确实有一个浅浅的刻痕,那刻痕藏在大红的颜料下,如果没有席恒的提醒,沈峥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注意到这点。
“但一个远在意大利的画家又怎么会认识裴警官和沈警官呢?”戚风哑着嗓子道,“两位警官,你们身上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
“我在意大利长大,”裴遇舟指了指自己与众不同的眼睛,“而且画作在意大利,不代表画家本人也在意大利,不是吗?”
“还有,现在早就过了五点,但那个神秘人一直没有出声,这是不是说明对方遇到了什么超出预料的情况呢?”
“不要转移话题,”毕皓琪冷声道,“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裴警官,你和幕后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裴遇舟却罕见的沉默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毕皓琪毫无威慑力的质问,而是因为裴遇舟听到了声音。
从他耳机里传来的电子音。
“啊呀呀,舟舟你好像碰上麻烦了呢,”平板的电子音毫无起伏地说着称得上亲昵的话,“你那么聪明,可是他们好像都不愿意相信你呢。”
“心虚了吗?”见自己占了上风,毕皓琪步步紧逼,“如果心虚了就说实话。”
“人蠢就要少说话,”裴遇舟不走心地用手指点着耳机,他只是坐在那里,气场却不知比站起身的毕皓琪强了多少倍,“如果我想杀人,或者说,想杀你们,我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裴遇舟没有拿枪,但毕皓琪却觉得眼前的人和画上的青年越来越像。
“我之所以不选择暴力通关,只是不想让某人失望而已,”裴遇舟瞥了一眼沈峥,“但这不是你能针对我的底气,懂吗?”
与此同时,裴遇舟的耳机里也传来了神秘人的通知。
“舟舟不理我呢,那我也只能讨好地送上一份情报了。”
“3号玩家戚风已中毒,请女巫自行选择是否解救。”
第六十七章
戚风?裴遇舟不露痕迹地向左前方看了一眼, 戚风正坐在席恒旁边, 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毕皓琪。
对方面色正常,若不是耳机里神秘人的提醒, 裴遇舟不会发觉对方此时已经中了毒。
是慢性毒没错, 可那个狼人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得手的?神秘人又是怎么知道谁中了毒, 难道对方时时刻刻都在盯着监控画面吗?
还是说……有直播间的观众在“好心”提醒对方?
裴遇舟不说话,沈峥自然不会拆自家舟舟的台, 见没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 毕皓琪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认命地闭上了嘴。
沈峥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人两短一长地捏了几下,随后那手指又在自己的手心里迅速地画了个“3”。
这是他和舟舟约好的暗号, 沈峥瞥了戚风一眼, 明白对方就是今晚的受难者。
沈峥的视线在众人之间不断游走,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戚风面前的牙签上。
——是插在苹果上的牙签,那盘本就不多的苹果早就在众人谈话间被吃了个精光,除了他自己、舟舟还有李嫒之外,其余人的面前都有最少一个牙签。
可如果是利用食物投毒, 怎么才能确保只让下毒目标中毒呢?
裴遇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而这时, 勉强在其余六人中担任领头羊角色的席恒提议道:“大家都是受害者,我们就不要再吵架了。”
“与其在这里争执,我们还不如去把神秘人揪出来,我相信没人真的愿意动手杀人,不是吗?”
没人真的愿意动手杀人?裴遇舟在心中冷笑,要是席恒知道他身旁的戚风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在绝境时能爆发出的潜力与恶意,从来都不是可以被低估的存在。
“说得好听,但我们要怎么找?”李嫒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没有钥匙,门也撞不开,再说了,那个神秘人到底在不在别墅里我们谁都说不清。”
“我们现在就是斗兽场里的困兽,不付出点代价让看台上的观众满意是不行的。”
席恒扬声道:“即使这代价是我们中某个人的生命吗?”
李嫒没再说话,但在此刻,沉默就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席恒看向其他人,除了似笑非笑的裴遇舟和面无表情的沈峥,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上他的眼睛。
包括戚风和周民。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和你们在这耗着了,”席恒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衣,咬着牙道,“省的我一不小心就成了你们嘴里的‘代价’。”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把房门摔了个震天响。
席恒的动作就像是一个打破平静的信号,在他回房后,围在茶几前的众人也默不作声地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裴遇舟和沈峥,没人选择结伴而行,众人间所有的羁绊与感情在生死面前仿佛只剩下了猜忌和怀疑。
所有的房门都被紧紧反锁,整个别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北风哭嚎不止,预示着今夜的不详。
*
“你觉得席恒这个人怎么样?”沈峥一边确认着门窗的安全程度一边问道,“我总觉得他晚上的爆发太突然。”
“用力过猛的演技,”裴遇舟甩了甩手上和脸上的水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幸好这房间里的热水器里面还有点存货,不然他和沈峥连洗漱都是个问题,“他不是会因为几句话就失礼到摔门的人。”
毕竟席家拿钱堆出来的气质和涵养也不是闹着玩的。
裴遇舟把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才一脸不情愿地把自己摔了上去:“虽然还不知道席恒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的身份在我这里不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