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位时,看到女主角赵檬正在和苏池说话, 她穿着浅色的紧身T恤,下摆扎进热裤以内, 露出纤细的腰肢和火辣的身材,长发扎成一束高马尾, 言笑晏晏,看起来不像是前辈级的影后,反而更像他们的同龄人。
她在颇遗憾地追问苏池:“你这个表在哪买到的?不是全球限量的吗, 我去买的时候已经没了!”
夏熔听见了, 主动说道:“我送给他的,那个最好要提前预订。”
苏池也略一点头,道:“是生日礼物。”
因为彼此的命格存在极其特殊的联系,夏熔还记得苏池的生日,是在“七月份的尾巴”, 于是提前飞到米蓝,为苏池订下了这一款知名奢侈品设计师发行的限量手表。
夏熔没怎么研究过送礼物的学问,以前一向是简单粗暴、越贵越好,他送得越贵、收礼物的人也就越高兴;然而这一次,他心里却没大有底——虽然最后依旧选择了他比较熟悉的土豪路线,但把礼物递给苏池时,他的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
结果不是太意外地,苏池只是笑着看他,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中不中意。不过那之后,他确实是把这块表随身带着了,除了拍戏的时候,几乎从不离身,也算让夏熔有所安慰。
听到他们俩这么说,赵檬用一种微带调侃、但并不惹人讨厌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莞尔道:“哦~生日礼物。”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熔扶额,旁边围观群众误会也就算了,这位女主角,可是要跟他们朝夕相处近小半年的,而且她与他们两个人,都有相当的对手戏和感情戏,他可不想让她在对戏的时候、也始终对苏池戴着有色眼镜,“我们只是好朋友。”
赵檬闻言也不惊讶,反倒是对他们俏皮一笑:“我想哪样了?”
夏熔噎了一瞬,赵檬的笑容愈发灿烂,瞥了眼四周,小声对他说:“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啦……睡过和没睡过,那气氛可完全不一样!”
夏熔完全没想到她能说这么直白,倒是被她闹了个红脸,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嗯、咳……你能分清楚就好。”
“不过,至少也是暧昧以上吧?”赵檬眨着她漂亮的杏核眼,手臂以与她自身气质完全不符的猥琐动作、分别捅了捅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我说得对不对?”
“没有,夏熔还没有答应我。”苏池严肃且害羞地说,“这个,以后记得不要当着外人说。”
“OJBK!”赵檬比了个“OK”的手势,“你们尽管慢慢发育,我保证不跟‘外人’胡乱声张!”
夏熔:“……”
突然有种想要揍猫的冲动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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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拍摄周期拉得比较长,剧组里的几名化妆师也不是都是全职跟组,也有之前在别处完成了工作,而后才匆匆赶过来的。
像负责给夏熔化妆的化妆师姓何,其他人都叫他Joe,今天就来晚了几分钟,一进来先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之前在别地耽误了点时间,咱们马上开始。”
夏熔正无聊地用手机玩跳一跳,人形态打出的成绩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于是跟着把手机放下,配合Joe开始化妆。
化妆的过程永远繁复又漫长,夏熔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Joe和旁边的化妆师Amy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许导的组你也敢迟到?”Amy笑道,“进门的时候没被暴cei么?”
Joe嘿嘿笑了两声:“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指导布景,我趁他一个不注意就溜进来了。”他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今天给罗景焕拍片子,要求柯曼来,柯曼怎么可能来?他就哪哪都不顺心,一会嫌光打得太亮了,一会说妆画得太油了,折腾得所有人都陪他多耗了大半天。”
“那也没办法,罗景焕出了名的挑剔,以前只有柯曼能满足他那些要求,现在柯曼一不在,又要从头再来了。”Amy说,“柯曼人还没找到?这都几个月了?”
“……柯曼失踪了?”Joe还没等回答,出声的是夏熔,他不大敢相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柯曼是圈内的顶尖摄影师之一,因为有天才级别的履历,长相可圈可点,到今年也不过三十岁,让他连在粉圈中都有不低的存在感。尽管现在,夏熔是时尚圈的宠儿,但在一开始,与其说他是受时尚圈的青睐,不如说他是受柯曼本人的青睐。是柯曼力排众议,让他一出道就登上五大刊封面,甩开“秀星”的帽子,进而让时尚逼格随着人气流量水涨船高。
可以说,没有柯曼的伯乐之眼,夏熔后来的时尚资源也未必会那么丰富顺遂。只是柯曼奉行公事公办,人也比较冷僻,虽然欣赏夏熔,却几乎未曾与他私下联系过。也是夏熔最近都忙于自身,无暇顾及时尚圈的流言,不知道柯曼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失踪了!
“……有小半年了吧?”Joe迟疑着回答,“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柯曼差不多半年之前,说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去国外好好玩玩,让谁也暂时不用找他。谁知道这都过了半年了,他还没出现,所有的圈内熟人也联系不上他,我们这才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失踪了。”
“是呀。”Amy接口道,“上个月报的案,警方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从三个月前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记录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在圈里压根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他的亲戚家人在哪儿……”她唏嘘道,“怪可怜的。”
没想到柯曼竟然会失踪,夏熔皱起了眉头,打算等收工后派一些人,过去查一查情况。
然而,收工也不是那么好收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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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后夏熔拍摄的第一场戏,是一段看似比较平淡的日常戏——傅凛在一次办案结束后,独自坐在警局的天台上抽烟。
这场戏场景单调,人物从头至尾只有傅凛一个,甚至都谈不上什么剧情:人坐在那,点烟,抽烟,没了。正常情况下,这应该只是影片里一个不会超过五秒钟的镜头,导演也说了,先演一场日常戏,“过渡过渡”。
夏熔虽然不会抽烟,不过让自己相信自己会抽烟,在人物状态内,坚持个五秒十秒或者一分钟,他还是忍得下来的。
但就是这场戏,让夏熔被导演骂懵了。
“卡。感觉不对,重来。”
“卡。说了人物感觉不对。”
“卡。再来。”
“卡。”
……
“夏熔,你到底会不会演?”
……
夏熔回过头来,现在是夏末,暑热未消,他们拍摄的场景却是处于深秋,他将傅凛的秋装制服穿得严丝合缝、一丝不苟。饶是坐在顶层天台、旁边还有鼓风机人为送风,将他的头发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夏熔的额头还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他NG的第十一次,被导演这样劈头盖脸地骂,回过头来,眼神茫然,连剧组里有人都看得心软了,说:“他妆要花了,我先去给他补妆,咱们暂停一下吧。”
许平答应了,将喇叭随手扔到一边的小马扎上,眼睛注视着摄像机里的回放,从表情里看不出喜怒。
夏熔垂着眼睫,任由化妆师一路小跑上前,给他擦汗、补妆,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我觉得,日常戏是最难拍的。”苏池走过来,和许平一起看回放。
许平看了一会儿摄像机,反倒挑起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你说得对。”
“看出来了吗?你们和他表演方式的不同。”许平问道。
“嗯。”苏池点了点头,“以前看他拍偶像剧,只觉得自然真实,到了现场才知道,他原来是这种演法……”
“好多年没看到这种演员了。天才一样的体验派。”许平唏嘘似地说,“你们拍戏,是在心里先构建出一个角色形象,这个人应该是这样,应该是那样,拿捏他的情感,给他设计各种细节和小动作……他不是。他是从这里出发——”
许平以手握拳,不轻不重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要真实地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人,他还是他,只不过经历和情境完全变了。夏熔还是夏熔,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叫傅凛。”
“这种演员的演技是绝对自然真实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演技,他没有在‘演’,他只是在做出自己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