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结果就发现有几件不像是自己的衣服,摊开一看,是盛昱龙的,估计是看他脱下的脏衣服都扔里面,便将自己的衣服也扔在了里头。
最上面是一件大裤衩,盛昱龙从不穿内裤,说箍着裆不舒服,他都是穿宽松的大裤衩,外头直接套裤子。陶然把两个人的衣服分开,打算明天放假了再洗,只去把自己的几条内裤洗了。
天冷,水也冷,他接了半桶热水,掺了凉水洗,正蹲在洗手间里洗内裤呢,盛昱龙回来了。
陶然立即在洗手间里叫了一声六叔,盛昱龙应了一声,紧接着洗手间的门就被拉开了,盛昱龙见他在蹲着洗衣服,便说:“家里不是有洗衣机么?”
“内裤要手洗才干净。”
盛昱龙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给你买了点宵夜,一会就凉了,吃完再洗。”
“还差一点,马上就好了。”
盛昱龙把吃的放到桌子上,便进洗手间来了。陶然见他在扯腰带,就知道他要小便,便低着头没有看,只眼睛的余光看到一条水柱喷出来,哗啦啦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陶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觉得有点脏。要是换做他,肯定不会在别人还在里头洗衣服的时候进来小便,盛昱龙真是一点隐私观念都没有。
“今天还是回来的很晚么?”盛昱龙问。
陶然“嗯”了一声,盛昱龙提起裤子去他旁边洗手,拿了他擦脸的毛巾就要擦手,陶然这一回不能再忍耐了,说:“哎哎哎,你别。”
盛昱龙愣了一下,陶然赶紧站起来,用湿漉漉的手指了指架子上的几个毛巾:“这个是你的毛巾,擦脸的,那个是我的毛巾,也是擦脸的,这个,这个才是公共用的擦手的。”
盛昱龙说:“哪这么多毛病。”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拿了擦手的那一个,陶然接着给他介绍:“浴巾也是两份的,这个是你的,那个是我的……下面那两个是擦脚的毛巾,左边那个是我的,右边那个是你的。”
“分这么细,嫌弃六叔还是怎么的?”盛昱龙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爷俩住一起还要分那么仔细,擦脸的毛巾分开也就算了,洗澡的浴巾为什么也要分,擦脚的也要分,又不是男人和女人,共用还能得病不成?
陶然有些尴尬,说:“我们家都是这样,三个人的都是分开的……”
这都是刘娟从小教他的,说要讲卫生。
“我记不住,你要不把你的毛巾放一块,我的放一块。”
陶然看盛昱龙神色,忙说:“我就给你说一声,也可以随便用……你不嫌我就行。”
“我这么会嫌你。”盛昱龙看着陶然那干净好看的模样,只觉得陶然浑身上下无不是甜滋滋的青春气息,哪会觉得脏,“你呢,会嫌我不?”
陶然哪敢说实话,摇头说:“怎么会……那以后就随便用,但是擦脚的那个你记住,最下面的是,别拿来擦脸……”
盛昱龙说:“我又不傻。”
陶然讪讪的,等盛昱龙出去,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在人家屋檐底下,就要入乡随俗,所幸盛昱龙虽然有点邋遢,人还是干净的。
他把内裤拧干了搭在了阳台上,这才重新洗了手去吃宵夜。盛昱龙问他喝不喝酒:“天冷,来一杯?”
陶然拒绝了,说:“我不喝酒。”
盛昱龙也是知道他从来不喝酒的,不喝酒不抽烟,这是陶氏夫妇对他的严格限制,
“有外人在肯定不让你喝,就咱们爷俩,喝一口没事,男孩早晚要学会喝酒,现在滴酒不沾,以后上了大学跟同学出去聚会,那一杯不就倒了?”
被这么一说,他就有些心动了,他其实偷偷喝过酒,也偷偷抽过烟,不过次数极少,只是青春期的时候对成年男人的世界太过好奇,所以才尝试了几次。盛昱龙没给他另外拿杯子,只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他:“先抿一口试试。”
陶然就抿了一小口,果然辣的不轻,眼泪都熏出来了。盛昱龙看到他这种菜鸟行径哈哈大笑起来,觉得陶然这可怜模样很是可爱,一时慈爱之心大发,说:“慢慢来,先吃口菜。”
他说着就夹了一块肉塞到了陶然嘴里,陶然又试着喝了一口,觉得实在难喝,就把酒杯还给了盛昱龙:“这么难喝,你们怎么还会觉得香。”
“喝多了就觉得香了。”盛昱龙说着便把剩下的酒都喝了,放下杯子夹了一口菜,然后掏出烟来,点了一支抽上,在那吸着烟看陶然吃。
家里刚多个人的时候,盛昱龙其实也不习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陶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相处,干什么都放不开手脚,怕影响到陶然,觉得真不如一个人自在。没想到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竟然都习惯了,觉得家里有了陶然,一下子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
陶然吃的很香,吃蒜蓉虾的时候还会吮手指。青春男生的手指头,白皙,手指骨节分明,手指头却干净圆润,红润的嘴唇沾着油,偶尔会露出里头的小嫩舌头,好像吃的是极其美味的东西,叫盛昱龙都跟着食欲大开。那张脸却极俊秀清朗,头发乌黑,脖颈颀长白皙,这样的陶然怎么不叫人疼。
盛昱龙就叼着烟给陶然剥虾吃,陶然自己手上也在剥,他就抬了抬手,直接往陶然嘴里塞,看陶然吃的津津有味,就笑了,嘴里的烟上下晃动了几下,最后索性把烟灭了,专心致志地给陶然剥虾吃。
第11章 春意满┃二月二十八日,周六,阵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买的虾不新鲜还是陶然吃太多的缘故,半夜里陶然就开始拉肚子,连跑了好几趟,对盛昱龙说:“拉得我菊花都受不了了。”
菊花用来代指后面还是近两年从台湾bbs开始刚流行起来的黑话,年轻人知道的多一点,盛昱龙自然不知道,问:“什么菊花?”
陶然脸一红,不好意思直接说那个器官的俗称,觉得太粗鄙,便笑了笑没说话。盛昱龙从床上坐起来问:“你都拉了几次了?”
“三次了。”陶然气虚地爬上床,“可能吃坏肚子了,家里有药么?”
“好像有,我去找找。”
盛昱龙披了衣服就出去了,半天才回来,手里拿着一排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了,都过期好几天了,犹豫着要不要给陶然吃,发现陶然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盛昱龙就去药店买了一些家庭必备药回来,他那几个哥们家里养了小孩子的,都会常备一个药箱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他家里也住了个半大不大的,多备一份有备无患。
盛昱龙有了点养孩子的感觉。
因为昨夜拉肚子,陶然一上午脸色都有点白,早饭就喝了点粥。他们周六下午放假,食堂中午就关门了,陶然回来的路上买了几个包子,中午就凑合吃了一点,然后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家里的衣服都洗了。
他的衣服和盛昱龙的衣服是分开洗的,盛昱龙的几个大裤衩他都是手洗的。第一次给别人洗裤头,他略微觉得有点脏,好在盛昱龙也不是外人,还可以接受。
今天雨小了一些,可是断断续续,天色依然很阴沉。陶然突发奇想,决定改造一下这个家。
盛昱龙家进门右侧有个置物架,三层,最上层摆了一盆绿色盆栽,那盆栽原来半死不活的,陶然来了之后浇了两次水,竟慢慢又活过来了,就是枝叶有些杂乱。他找了把剪刀,修剪了一下。中间那层是个小瓷盆,里头种的君子兰已经枯萎了,到底还是没能救回来,他就把花和土倒了。那瓷盆倒好看,红泥的,洗了之后跟新的一样,他不舍得扔,就下楼去花鸟街买花种,打算种点花。
那家花店的老板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特别有气质的一个女人,花店也收拾的很有情调,每种花都有详细的文字和图片介绍。他逛了半天不知道买什么,最后看到勿忘我的图片,蓝色的小花金黄的蕊,一副外冷内热的傲娇样,便仔细看了看那花的文字介绍,上面写说,勿忘我这个名字来自英文直译,“Forget-me-not”,外号“花中情种”,上面说它“花姿不凋,花色不褪”,寓意“永恒的爱”。
陶然想起他卧室墙壁上挂的那幅画就是勿忘我,就买了一些种子。老板说这种子是一月份种的,不过今年阴冷,二月初种也不算晚。陶然回来的时候在楼下挖了些泥土,回去就把勿忘我的种子给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