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it安抚地道:“放心啦,这点小事,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了,没什么的。”
“我是想放心,可总也得能放得下啊!”丹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终于接着道,“所以,被我猜中了吧,是第二种情况。”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是默契十足,许多话,就算说的没头没尾,对方也都能明白。
Arthit大可以再打着哈哈把话题岔过去,相信丹哪怕是为了他的面子,也不会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港。
可是在这个青梅竹马的好友面前,他的脆弱在那一瞬间却有些压抑不住。
“我说过,不想你在我面前也假装开心。”丹低低地开口。
Arthit恰巧走到了一个教室的窗子跟前,窗子上的玻璃被不远处的路灯映成了一面简陋的镜子,将他此刻的模样映了个清楚。
Arthit看着玻璃上满脸疲惫的自己,心底不由得有些迷茫。
这一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假装,甚至在自己面前都鲜少会放任真实的情绪肆虐。
“不会的,我真的没事。”Arthit习惯性地反驳。
丹叹了口气:“要不是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个样子,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我还不知道你!那么要强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坚持不下去,怎么可能会主动辞职。他给你的影响,恐怕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丹!”Arthit不想听她说下去,忍不住开口打断。
“好啦好啦,我就是抱怨一下嘛,也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好,不就是长的好看点,有什么大不了的!”丹似乎忘了当初对Kongphop各种看好的人恰恰就是她自己。
不过,哪怕是原本再看中的人,一旦辜负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额头上也就立刻被钉上了“渣男”的醒目标签,足以把其他一切美好特质消灭得一干二净。
所以这也怪不得丹翻脸无情。
“话说回来,既然你现在教头都已经辞了,恐怕也不怎么忙了,我叫了Eau他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就当散散心。”
Arthit现在哪里有什么聚餐的心情,不过他也不想丹太担心,只有答应下来:“好,你说了算。”
“那就说定了,时间就定在这周末,具体地点我再打给你。”丹想了想,又继续开口,“不要什么事都自己闷着,有事随时打给我,知道吗?”
“我明白。”
说是这么说,丹却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找谁诉苦,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彻底没了声响,Kongphop才不由得小小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样逞强的性格不好,只是既然已经养成了,就很难再改。
人后落泪,总好过,在人前狼狈。
第24章 邻居而已
因为都满怀心事,第二天,Kongphop和M在一起的时间,也大多数都处在沉默中。
只不过Kongphop的沉默,让M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而M的反常,Kongphop却没怎么注意。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一整天。
M也被内心的忐忑折磨得快要疯掉。
昨晚,因为害怕被Kongphop发现,即使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他也没敢靠得太近,自然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而Arthit留下的最后一句示威一般的宣言,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片刻也不得安宁。
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可是Kongphop却似乎并没有和他一起去吃饭的意思。
M随着他坐在校园里路边的石凳上,心底的不安也不由得又扩大了一些。
终于,Kongphop斟酌许久,还是对他开了口:“我总是觉得……以前和Arthit学长好像认识,你认真回忆一下,见过他吗?”
Kongphop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M的心脏狠狠颤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一直到现在,Kongphop对他,还有着全然的信任。
看着Kongphop眼底的迷茫与信任,有那么一瞬间,M甚至有种冲动,将所有事实都告诉他,好早些结束这让人看不见希望的混乱。
可是这种冲动却很快又随风而逝。
他仓皇地转过头,不敢再与Kongphop对视。
“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M低声否认。
听见这意料之中的答案,Kongphop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怀疑,只是其中的困惑却更深。
看见他的表情,M又慌乱地别开眼,开口询问:“你那两年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吗?”
Kongphop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记忆里的,我也说不上来。”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M更觉得心如刀绞。
他咬了咬下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问话像是点到了Kongphop的什么穴道,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欲言又止地愣了好一会儿,Kongphop才终于再次低低地道:“我昨天……看到他哭了。”
昨天的情形,M早已经偷偷看见。
可是当真的听见Kongphop语带惆怅地说出这句像是疼惜的话时,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痛。
心底的愧疚在这一刻也不知不觉被嫉妒掩盖,他悄悄握了握拳,低声问:“所以呢?他哭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自己对他的关注太多了吗?”
M的质问带着明显的醋意。
Kongphop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跟M才是一对,神情不由得一滞。
这一瞬间的愣怔,顿时让M如坠冰窟。
“或许是因为我太想恢复记忆了吧,每个机会都不想错过。”Kongphop开口解释。
M压下心底的不适,孤注一掷地开口:“他是你的机会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脏也高高地吊了起来。
他是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说。
如果真的有这种缘分,他与Kongphop从记事的时候起,就一直朝夕相处,要说命中注定,谁又会比他们更加合适?
可是自从与Arthit重逢后,他即使再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Kongphop的反常越来越明显。
这个时候,他真怕Kongphop真的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答案。
“我不是这个意思。”
Kongphop的回答终于让M大大松了口气。
他深呼吸一口,脸色看上去也缓和了许多。
“那些回忆有那么重要吗?就算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M匆匆地对Kongphop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劝解听起来合理:“我不想你因为这些而痛苦。”
每次听他说起这样的话,Kongphop多少都有些不自在,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别开眼,脸上的表情尽管还算正常,可是局促地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却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嗯,我知道。”Kongphop的话听上去更像是想要说服自己,“我看见,我对面住的人是他,大概是因为这个才对他有些印象吧。”
似乎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合理。
M闭了闭眼,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松懈。
他点点头,轻笑起来:“嗯,只不过是个邻居而已。”
Kongphop心里一动,却也只能对他笑笑:“嗯,邻居而已。”
一对恋人相对无言了一整天,一开口讨论的居然还是别的男人,这种事情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Kongphop有心打破这种尴尬,一扫刚刚的颓丧,挑着眉笑问道:“你不是一直在吃醋吧?”
这句玩笑一般的问话,纯粹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让这沉闷的气氛就此终结。
可是M却并没有顺着台阶下去。
他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看进了Kongphop的眼底:“我不想你关注其他任何人,反正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前的事不重要。”
Kongphop的笑容不由得凝固了下。
这一年来,M极少会真的站在恋人的角度去要求他,而今天这寻常恋人听来十分正常的要求,他说起来也是如此小心翼翼。
Kongphop明白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在这一刻,他甚至想要跟M开口说,要不,我们算了吧,做回好朋友好不好?
可是看着M那一脸的忐忑,原本就理亏的他突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