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炽压根就不担心他的威信问题。
回到白桦睡觉的屋子时,男人脸上的表情是愉悦而轻松的,带着夙愿得偿的温柔。
白桦终于不再是智亲王,从今以后,就专属于他一个人了。
他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一步步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错失爱人那么长时间,他要让爱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幸福的人。
走到屋门外,男人看到一直守在那里不曾离开过的钟成。
钟成走上前,压低声音悄悄说:“大人,智亲王……”
“叫他白先生,告诉其他人,以后也都要这么叫。”陶炽说,虽然在纠正属下的错误,却话里含笑,明显心情很好。
钟成立刻说:“是的,大人。白先生他一直在里面睡觉,没醒来过。周围一切如常,并没什么不长眼的敢撞过来。”
陶炽点点头,没再说话,伸手慢慢推开屋门。
这时候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光也隐了。
屋子里的灯却亮着,透着柔和的光。
借着灯光,能够看到大床上正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半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和被头上,身体那里则完全鼓成了一个大包。
更好笑的是,竟然有一条腿伸出来,弯曲着压在被子上面。
走近了一瞧就发现,那被子不知怎么回事被少年的两条腿夹着,完全没起到应有的覆盖和保暖功能。
少年大概是把被子当成了抱枕,不但腿压着,两只手也紧紧地抱着,丝毫不肯松开。
那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在努力和其他人抢玩具。
陶炽所有的心事都散了开去,这时候也没想着要把白桦弄醒,自己悄悄脱了外套,弯腰上床,在床的外侧躺下。
少年一个人霸占了一条被子,姿势奇特,他不想弄醒对方,只能就这么躺着。
幸好他是血族,体质又强悍,没被子盖倒也不觉得怎么样。
只是心情放松之下,他却根本没有睡意,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等着天亮。
等天边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子时,白桦终于醒了过来。
他闭着眼睛,伸着两只胳膊,两条原本蜷着的腿也伸直,用力后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懒腰伸完之后,他才想起了头一天的事情,赶紧睁开眼睛四处看看。
第一眼就看到陶炽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身边。
看到男人,白桦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确实被救出了困境,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悄悄朝陶炽的脸伸出手。
血族都长得十分俊美,白桦也不例外。可惜他的外表就像是一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缺少了成年人的沉稳和威严。
陶炽和他就不一样。
男人是成年人的英俊,浓黑的长眉,眼睛狭长,眼角斜斜向上飞起。当他绷着嘴角时,看起来就像是在表达不悦,估计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毕竟这样的陶炽总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他面无表情地撕得粉碎。
可白桦却知道,男人其实特别温柔也特别耐心。
和少年在一起时,陶炽总是带着笑的,笑里带着无限的宠溺和宽容,偶尔会被白桦的恶作剧弄得无奈,表情却十分柔和。
真好,这辈子能有这么好的朋友。
要是两个人永远都不分开就好了。白桦迷迷糊糊地想。
正想着,就见陶炽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白桦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
“小白,你在想什么?”陶炽问。
“我想,如果我们能永远不分开,当一辈子的朋友,那就最好了。”少年把刚刚的念头说了出来。
陶炽的眼神沉了下去。
不是不悦,也不是不开心,像是有什么更深的东西沉淀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有点儿害怕,更多的却是心悸和期待。
“小白,我们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了?”男人问。
☆、第八个世界(7)
陶炽和白桦吃完早饭, 男人就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白桦在屋子里坐了会儿,推开门走了出去。
钟成还在门口尽职尽责地守着, 看到他出来, 立刻唤了一声:“白先生!”
白桦一愣。
他认得钟成,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直呆在这里。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应该是男人不放心他, 这才让得力的手下留下来保护。
血族的那些族人有一大批背叛了他, 还有一大批虽然没有直接背叛, 却任由背叛者囚禁他而毫无作为。
整个血族,也就只有陶炽一个对他这么好了。
白桦对这一点的感触越来越深。
“我只是四处走走, 你不用跟着。”白桦说,“不会离开很远。”
钟成应了一声, 仍然留意着他。
白桦走到院子边上,一转头, 就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血族。
是查翰。他身上的颜色以黄色居多,还透着些红光。
他看着白桦这边,表情复杂。
白桦想了想,还是朝他那边走过去。查翰虽然和他不对付,但那天晚上那么对他, 应该还是想激走他。
这个血族看不上他, 却始终没有害他的心。
“查翰, 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我吗?”白桦站到查翰面前,问。
查翰顿了一下, 才说:“我听说,你有了继任者?”
“是的,”白桦并不隐瞒,“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宣布这件事的。没想到那些家伙那么心急,连让我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就把我关起来了。”
查翰讽刺地笑了一下:“你还是那么滥好心,任由别人怎么对你,都不反抗。”
白桦抿了抿嘴,没说话。
查翰没真正害过他,却不是他的朋友,他没必要把自己已经失去领域的事告诉对方。
对方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明明是个亲王,却总是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由别的势力作贱,你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你有没有替你手下的血族想过?你……”
“所以我已经不是亲王了!”白桦抬头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查翰哽了一下。
“如果你只是来抱怨我以前做得不对的话,那我道歉。不过我绝对不会后悔,要是能重来一回,我还会这么做。我的性子就是这样,在我成为血族时就注定了。你想要一个杀伐果决的主子,我不是,不过好歹我给了你一个这样的,希望你们能在他的手底下呆得舒服愉快。”白桦说。
他的性子和第三世毫不一样,从来没打算过把对方的锅背在自己身上。
更不想就这么被个不相干的血族喋喋不休地指责。
凭什么?
“你果然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查翰不再像刚刚那么激动,神情重新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我知道!那种事情,就算没亲眼见到,猜也能猜到。”白桦毫不隐瞒,“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根本没阻止陶炽亲王去杀那些曾经的手下。是他们先抛弃我,我只是离开抛弃我的人而已。要是你因为这个指责我,我既不内疚也不惭愧。没别的事你就走吧,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很容易让陶炽亲王的手下误会你要对我不利。”
白桦说着,转身要离开。
查翰见他毫不停留地走了一段,突然大声说:“丽丝姬死了!”
白桦脚一顿,转身看着他:“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