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长公主不在场,掰着手指算一算,能到场的王室成员大概也就只有安德鲁亲王殿下,查理德王子,康沃尔公爵夫人凯瑟琳,艾伦王子,以及女王两位堂弟及其家人……算上他,大不列颠五位最高等级大贵族其四都在列了。不对,真要算上去或许还应该加上玛格丽特公主。女王嫡亲的妹妹,可惜因这位公主终身未嫁,长年定居爱尔兰极少参加外界的任何活动,简直如同王室隐形人的存在,一时忽略也情有可原……连希瑞尔见她的次数也只能掰出两三只手指头,这次大概也不会在场。
算了,反正去趟伦敦总是个定局了,也不用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
私人飞机直接在城堡的停机坪上落地,看到前来接送的居然是马车时,希瑞尔确信自己眼角抽搐了一下。卫兵小队长尴尬得解释:“雪伦公主殿下的创意,得到女王批准……不过只有今天一天。”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直到瞥得人满头大汗才上了车,除了不离身的奈登外,谁都没带。
双胞胎在正厅门口迎接。一人一套白色小礼服,雪伦拿着支粉玫瑰,培迪手中是蓝色的。一眼见到他,小王子装模作样躬身行了个标准的礼节,小公主眼睛一亮,像炮弹一样直直就冲了过来,等到培迪直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小姐姐居然已经坐在希瑞尔肩上时,先是傻眼,随后眼角就闪烁出了泪珠。
“爱哭包,羞羞羞。”雪伦扯着右眼皮扮鬼脸笑话自己的弟弟。
“你下来!你下来!”培迪拉着希瑞尔的衣角急得团团转。
雪伦才不理他。“希瑞尔你来得最迟了!”小公主手痒得摸了摸他的黑发,奶声奶气道,“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啦!”
这骄傲的小模样简直像极了维拉妮卡幼时。希瑞尔眉眼平和,难得的柔和线条:“不迟些怎能让我们的小公主更牵肠挂肚。”低低的声音带着清晰的笑意。
“啊!希瑞尔最坏了!”她抱着希瑞尔的脑袋,把自己的脸贴在他额上,甜蜜得说,“希瑞尔我的礼物呢?”
——“雪伦!你下来!你下来!”
大约小孩子总喜欢纠缠顺眼缘的事物吧,明明他跟这对双胞胎处得时间少极了,偏就黏他黏得连他们父母都会嫉妒。维拉妮卡曾笑言,这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好,小孩子是不会为他的气质所威慑的,这才喜欢得不得了。
到最后还是抱着雪伦牵着培迪进了门。
穿过走廊到拐角的地方,雪伦忽然挣了挣,指着侧面的某样东西说要。
希瑞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侧装饰的矮凳上一只寻常的花瓶。不同寻常的是今日里面有一株玫瑰。黑色的玫瑰。眼熟得要死。
希瑞尔缓了缓脚步,抬头问雪伦:“今年为什么是玫瑰?以前不一直是百合?”
“啊,不好看吗?可大家都说好看呢!”
……小公主你的礼仪课是不是逃掉了很多?
把雪伦放下,看她欢快得跑过去拿花,希瑞尔偏头对管家微微一点下巴:“我要近几天所有进入过城堡的人的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11.11
啦啦啦下章写到奥萝拉成年礼上的意外~其实劳资觉得按照目前大纲写下去,CP可能性最大的是蓝斯啊擦……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希瑞尔, 你怎么还是这样年轻!”
长走廊到底,绕过园塔步入上区,意外听到浮雕廊道外从远及近的清脆马蹄。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圆顶宽蓬的马车,比先前亨利八世门后接送的那辆更难以描述, 因为它竟是通体粉白的!精致镂空的雕纹带着梦幻的色彩,门把手上不但勾勒有金纹还镶嵌着绿色的玉石,边饰是用优雅轻薄的粉纱拢成, 车厢里竟堆满了红色的玫瑰, 行进间,车四角钟形的玻璃灯便摇摇晃晃,铃铛声和着纱布纷飞, 花香满路,简直像是童话里跑出的那般。
只穿着蓝色礼服衬衣与灰背心的罗宾伯爵正充当着驭夫的角色, 他是女王的堂弟肯特公爵的长子,因脸嫩没少被人嘲笑, 近来似乎为了增添威严而蓄上了胡子, 于是开怀大笑时,眼角眉梢的肆意总勾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别扭,马车中坐着的是他十一岁的独女,奥菲莉亚小姐。
罗宾放开缰绳,潇洒利落得跳下马车,一面调笑希瑞尔,一面拉开车门,伸手递给他的女儿。奥菲莉亚牵着父亲的手优雅得走下车,她不但长相酷似她被称为爱尔兰百合的母亲,连性子都温柔如出一辙,走到希瑞尔面前拎起裙子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节:“日安,公爵阁下。”
严格说起来,这一声敬称确实得用上。希瑞尔与王室虽然同属盎格鲁-撒克逊王室血脉,但却是不同属支。不管数百年前的政治战争局势背后存在着什么内.幕,在艾尔玛女王决定将王位传给爱德华属支而不是自己长女时,便意味着无法被扭转的风云变幻。历代的银月公爵中,希瑞尔算是与王室走得最近的一任了,整个王庭都将他当女王的半子看待,同龄的一代打打闹闹自是不用介意这些,但后辈该有的敬称,还是必要。
“日安。”希瑞尔在回礼的时候,雪伦早已从他身上溜下去,两眼放光得冲向了那马车。
“我的生日礼物?”小公主东看看西摸摸,最后趴在雕花门上,扭过头奶声奶气得问。
伯爵笑嘻嘻:“一半一半。”
培迪在边上眼巴巴得看着,眼角又含上了泪:“那我的呢?”
罗宾哈哈大笑,指着前面那匹马。于是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一半都在雪伦手里,另一半不管名义上属不属于她都该是她的了,见小王子傻眼的模样,均是忍俊不禁。
希瑞尔走下廊道,弯腰把雪伦跟培迪丢上了车厢足有半尺厚的软垫,然后把手递给奥菲莉亚,再度送她登上车,罗宾在另一侧很顺手合上门。两个男人站在阳光与青草葱茏的地方相视一笑。伯爵自然裂开嘴无比肆意,属于希瑞尔的永远都是那么冷淡得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上帝总是更宠爱你一点,”罗宾指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又感叹了一番,“你看看,这么多年,你照样还是原来的模样。”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自是没漏过他来的方向是哪里:“医生还没出来?”
近几年女王的身体一直不适,为了少费心力,每日见的人也总有数额。身份高贵如王子公主等人,觐见也要等待例行的时间,其余有资格的递了名帖还得等待时间安排,至于罗宾这样又隔了一层的,那就更省了套礼数,等待晚上宴会照一照面便不用担心别的了。
“还没有……反正有亲王陪着。如果是你过去的话,直接见就好了。”这话说的有点酸溜溜,“无论什么时候,女王待你总是不同的。”
希瑞尔微微动了动眉,整个人止水无波,看不出有一点荣幸的模样。
“你带他们去哪里?”
“马场。”伯爵对趴车窗上伸手想够希瑞尔头发的淘气公主做了个鬼脸,“见完女王就过来?”
希瑞尔扭过头,雪伦的手就僵在半空中,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个讨好的笑。他伸手握了握那软绵绵的肉手:“嗯,回见。”
见马车响着铛铛声远去,希瑞尔才伸出另一只手。
洁白的手套上是几片趁小公主不注意摘下的黑色玫瑰花瓣。管家奈登非常熟稔得从领口取出张白手帕,将花瓣包好,准备找机会递出去让人化验。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人对黑色的玫瑰总是有种莫名的忌惮,但他只要清楚他该做什么,就够了。
*
希瑞尔到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女王与亲王携着手在小花园里散步。
他远远看了眼,没有走近。一方面是不想过去碍眼,一方面是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在藤蔓与蔷薇花的圆桌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位黑色长裙的女人。柔软的绸缎面料织缀着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同色的腰带以锻条束成玫瑰的形状,最中心那朵封着的竟是一颗黑色的钻石。
——那是玛格丽特公主。
女王的胞妹玛格丽特。大约有六七年没见过这位公主,可再次见到她时,竟也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与女王只差了三岁,却比女王看起来要年轻得多。在记忆里,她就一直是个苍白柔弱的女人,那种美,带着种病态式的沉静与优雅,仿佛岁月沉淀的泥沙已被时间冲刷干净的返璞归真,就算伴着时间老去,依然美得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