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琴曲,即便是轮回百载,陆明琛也难以忘记。
即便是发觉面前的抚琴之人极有可能不是太子长琴,虽有失落,但也依旧抱着希望。
那抚琴的锦衣少年神色一怔,面上浮现一个欣喜的笑容,一对圆润的杏眼亮了起来,流光溢彩。
“兄台听过这首曲子?”他惊喜地问道,目含期盼的望向陆明琛。
陆明琛颔首。
锦衣少年翘起唇角,面上的笑容热情而真诚,对陆明琛说道:“兄台请随意坐,我这就弹奏给你听。”
陆明琛不知道,他的出现给对方一个解决多日以来困扰已久问题的机会。自半月他不小心坠马醒来后,一直重复着做着一个梦境。
那是一座峰峦叠嶂,溪泉纵横的无名山。
高峰之上,坐落着一座名为“玄清观”的道观。
道观后方,栽种了许多梅树的院子住着一对样貌不俗的男女。
闲暇之余,女子于盛放的梅花树下抚琴弄弦,而男子则倚于树下,静静注视着女子抚琴,犹如点漆一般,清棱棱的眸里像是冰雪融化,眼里的情意脉脉流动,漾满了笑意。
两人当真如世人口中所称神仙眷侣那般,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这样一对情侣任谁也难以忘记,即便是仅仅只在梦中见过两人的少年,不过除却这两人的身份外,身为一个“琴痴”,少年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女子在梦境中所弹奏的乐曲。
当他与旁人说起此事时,他人均将此事当作了奇闻轶事,虽觉有趣,但并不在意。
这叫少年郁闷不已,根本也无从调查起自己的梦境。
如今试着弹奏了一曲梦中所听到的乐曲,却没有想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极有可能知情的人,叫他怎么能不觉得惊喜万分。
只要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别说是弹奏一遍这首曲子,就是再来个几遍那也不是问题。
少年的手指在琴弦上拂动着,很快悠扬而清雅的琴声从他的指间流泻而出,叫在场原本摸不着头脑,心生茫然的众人忘记了此时此景,立即沉浸在了美妙的乐声之中。
陆明琛闭眼听了听,复而睁开,眼里尽是失望。
少年的琴声的确悦耳动人,不过与太子长琴相较而言,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琴声能够辨人。
面前的锦衣少年虽弹奏着太子长琴曾经弹奏过的乐曲,但却根本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一曲完毕,余音不绝。
锦衣少年的手指放在琴弦上,抬目看着面前的灰衣青年,发现他面色平淡,没有半分波澜,心中有些纳闷,难道他的琴声已经差劲到了这个地步吗?竟然不能让聆听之人产生半分感触?
他移开视线,发现除却灰衣青年以外的人都眯着双眼,神情陶醉,仿佛依旧沉浸在乐声之中没有脱身,心里才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兄台,看你这幅样子,是我弹奏的不够好吗?”锦衣少年问道,客气之余神情中还带了几分征询。
“比起某人,有所不如。”陆明琛缓声道:“这首曲子,你技巧有余,情感似乎没有融入半分。”
见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琴声中的缺点,并没有胡言乱语,锦衣少年点了点头,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尚未有心上之人。”
陆明琛沉默无言,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
“这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锦衣少年“啊”了一声,听了他的问题,神情有些失落,小声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如我多,我本来还想问你这首曲子的问题。”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这首曲子,那是我从梦里听到的。”
陆明琛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正想继续问下去,旁边却有人不耐烦了起来。
“飞白,这小子爱听不听,你理会他做什么!”那人从群客中站起了身,瞪了一眼正神情肃然,盯着自己不放的几个侍卫一眼,愤愤不平道:“这人突然闯进来也就算了,还问你那么多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
齐飞白闻言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听见身边的灰衣青年淡声道:“打扰到了在座各位,实非本意。今日这雅间中费用均由在下承担,算是小小心意,还请谅解。”
这在登月楼用饭的花销,尤其是这元宵夜所需的费用,即便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而言,都有些肉疼,需要几人商量之后,平摊才足以支付。
这人却轻描淡写一句话,面不改色就承担了下来,实在叫他们有些惊讶。
在座的一群人身为世家子弟,其中不乏纨绔之辈,不过说起看人方面,从小熏陶起来的他们倒是比一般人要好的多。
虽然仍旧有少部分回不过神来,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灰衣青年身份的不凡。
一位身穿黄衣的青年拉住刚才开口质问陆明琛的那人,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人张了张唇,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最后却神色讪讪地合上了唇,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
黄衣青年则是狐疑地打量着陆明琛,他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