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桐宇冷笑:“浪费时间。”
长剑倏地探出,钟大娘尖叫一声,钟寅也觉颈项间一凉,吓得闭上了眼。这时他整个人却又开始往下坠,原来刚才那一剑只是割断了梁御风拎住他的衣领,他刚刚庆幸死里逃生,结果石桐宇不等他落下,已经兔起鹘落提脚就踢过来——
这脚力道可远非梁御风之前那脚可比。石桐宇贯注内力,还找了点角度,一脚踢去,钟寅像个球般划了道弧线,远远绕过大船船头,“扑通”一声,落进江心。
梁御风一愣,不由笑着鼓掌:“哥哥好脚法。”
钟大娘却是目瞪口呆。眼看钟寅的落点还在他们来时路上,正好与他们行进方向相反。她有心想开船过去救人,大船却还和乌篷船锁在一起。
石桐宇却没让她2 当前是第: 4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纠结多久,一个腾身已经上了大船。这帮女兵没了弓箭,他又有何惧?他上得船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手上长剑开道,脚也不闲着,一路踢过去,将一船娘子军统统踢进江水里。
头一个踢的就是钟大娘!
梁御风以扇掩面,简直没眼看。真是太凶残了!辣手摧花啊这是。
当然,也许他多少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至少她们没被踢得像钟寅那么远……
梁御风叹为观止:“哥哥,你果然不是正道中人。”哪有对姑娘家这么狠的?
石桐宇冷哼:“她们都是水匪,个个善泳,又不会淹死。怕什么!”
那边江心里,钟寅却是穴道被封落水的,咕噜噜往下沉,眼看就要没顶。钟大娘红了眼,也顾不上船了,自己奋力游去搭救不说,还号令手下女兵全部向那边游,生怕弟弟有个三长两短。
梁御风眼尖,早看出石桐宇踢出钟寅那一脚正踢在他背心灵台穴上,真气透体,先前被封穴道自然可解。只是他落水太急,还没来得及挣扎。只要手足麻痹感一过,即便钟大娘来不及救援,自己也可自救,倒是没有性命之虞。
他笑吟吟看着石桐宇,问道:“这样处置她们定是顾不上来找我们麻烦了。只是哥哥,你会开船吗?”
石桐宇不屑:“我为什么要自己开船?”
伴随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来时路上有一艘中型快船挂着顺风帆正朝这边驶来。
“哼,船不是来了?”
岳州到江州之间水路通达,船舶往来,终日不绝。石桐宇和梁御风跳上的就是一艘商船。
这艘商船往来岳州与江州之间,运货为主,也不反对顺路捎上几个客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锭大银砸过去,哪有不愿意的。
这艘船顺风顺水,张起风帆沿江而去,很快便把钟氏姐弟那些人远远抛在后头,必定是追不上了。
只不过这到底是商船,货舱占了太多地方,导致客舱狭小,白日里他俩嫌气闷,还是在甲板上呆着。听说同船的客人还有一对男女,只不过一直留在底舱里,没打过照面。
这时日渐西落,漫天晚霞红得可爱,映在水中如同波心濯锦,华美灿烂无比。梁御风正贪看这美景,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响,有人上了甲板来。
这足音入耳,梁御风不由回头瞧去,见是个身姿绰约的女子,头上梳的是妇人发髻,脸蒙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想来就是那对同船客之一了。
石桐宇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凉凉道:“怎么?头号恶人梁公子现下连女人也不肯放过了?”
他这一刀插得狠,知道梁少爷先前被钟大娘那句淫贼骂得很郁闷。
梁御风这时却无事人一般笑道:“世人谤我、辱我,我且忍他、由他,再过几年,我且看他。”
石桐宇一怔,斜眼瞥他:“你肚量有这么大?”
梁御风大笑:“好罢。还是哥哥懂我。其实我只是喜欢死了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石桐宇:“……”他后悔自己为何要跟这货搭话。
梁御风吹了声口哨,又去瞧那面纱女子。那女子正在欣赏江流夕照的美景,忽觉有异,扭头看来,两下里目光相对,只见面纱之上一双明眸盈盈如水,极是动人。
梁御风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心中暗赞。
这位姐姐生得好一双眼。明眸善睐,美目流盼。最难得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真乃我见犹怜。
可惜,见美人而不识全貌,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
他促狭之心顿起,在那女子匆匆离开甲板时,悄悄伸出一只脚,踩住她的裙角。这使力很有讲究,一踩一放神不知鬼不觉。那女子不知从哪学了些粗浅的入门功夫,还想竭力稳住下盘,怎知那股力道一出即收,她如何防得住,当下惊呼一声向后就倒。
梁御风一跃而起,笑嘻嘻道:“姐姐小心了!”伸臂去扶,电光石火之间,还不忘去偷瞧她扬起的面纱下的容貌。
这一瞧惊得他一呆,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清叱:“放手!”
这声音怒气冲冲。他又是一愣,忽觉手上一轻,那女子已被来人抢了过去,拥在怀里。
甲板上已经多了个人。一个锦袍的公子。
一身华服锦袍,上绣湘竹暗纹,腰悬连鞘长刀,头上玉冠束发,长身直立,气度卓然。他拥着面纱女站在船头,绚丽霞光披了半身,当真是珠联璧合,熠熠生辉。
好一对神仙眷侣。
——只可惜,公子脸上也带了个面具。
纯银打造的面具,工艺精巧,严丝合缝,便如他的衣着一样,找不出一丝不妥帖的地方。
梁御风呆了一呆,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是面具?这算什么?蒙面侠侣?还是见不得人?”
那锦袍公子大怒,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
梁御风见他武功甚强,更是兴趣大增,笑吟吟道:“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该先报自己的吗?”
锦袍公子更怒,手按腰间刀柄,大有出手之意。这时那女子却轻轻扯了他衣袖一下,小声道:“阿策。”
那公子顿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弯腰柔声道:“三娘,你伤到了吗?”其中殷勤爱怜之意,真是瞎子也瞧得出来。
三娘摇摇头:“那位公子也是好心扶我,阿策你错怪他了。”语毕,拉着那公子又下船舱去了。经过梁御风身旁时,还朝他微微欠身以示谢意。
那策公子倒是不以为然,以他武功,自然瞧出梁御风是故意戏弄,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一路走过始终伸臂护着三娘,呵护备至。
梁御风瞧着他们两人离去,伸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石桐宇冷眼旁观,这时才沉声道:“怎么?怀疑此人是你那位无名大哥?”
他情急关心,看见个戴面具的就疑神疑鬼,巴不得立刻找到那个借走定魂珠的人。
梁御风摇摇头:“才不会。他不是这种下巴朝天之人。”
石桐宇大失所望,恼道:“那你为何故意惹事?此人功夫不弱。”
梁御风笑嘻嘻:“惹事怕什么?好兄弟打架自然一起上,不是还有哥哥你在吗?”
石桐宇顿时气结。
他一心要找定魂珠,不欲多事。可这货倒好,还怕事情不来找他!
这时就见梁御风又苦恼起来:“对了,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找位手艺好的匠师打个面具?那厮戴面具看起来好威风啊。”
“……”
“这中原武林也是怪了,一个两个的都爱把脸遮起来,我们却随随便便地抛头露脸,叫他们白白看了去,岂不是太吃亏了点?尤其哥哥你长得这么俊,简直就是亏中之亏!”
“……”要不是为了定魂珠,石桐宇真的很想把这货一剑捅死算了!
☆、蒙面侠侣
一语成谶,这天入夜后,梁御风果然发觉他们更吃亏了。
岳州到江州的水路不算长,白日里顺风顺水行了一程,到了夜色渐深时,月光被浮云掩蔽,黑夜行舟有种种的不方便,船家就靠岸停泊了,预备过夜后再继续行船。
夜深人静,只听见岸上的更鼓声忽远忽近,梁御风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梦中只觉一阵窒息,差点喘不过气,他才惊醒,就看见同舱的石桐宇半撑起身,正面无表情地伸过手来捏着自己的鼻子。难怪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