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分清戏里戏外?”
“因为,戏会落幕,没有人会一辈子陪你演下去,留下的人就太可怜了。”
“这样啊。不是很懂。”
“心里的病本来就很难懂,也很难医治。”
“我可以陪小哥哥演戏吗?”
“现在不行,得等到他成年之后。病人从小启用这种疗法的话,会成为表演型人格。在入戏之前,必须先让他学会出戏。否则,一旦沉迷入戏,分不清现实和真实的自己,假如他以为自己是一个罪犯,那就太危险了。演员可以人戏不分,他不行。”
……
姬清的母亲是一个医生。
姬清一直看着那个人,从小到大,直到母亲去世,谢云缺中断治疗。
那一年,姬清十五岁,谢云缺也十五岁。
那一年,姬清不但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谢云缺。
他认识了他十年,陪伴了他十年,但是,谢云缺不知道。
姬清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候,发现了一本漫画,书上有一个角色跟他有同样的名字。
在那本漫画里,每个人都喜欢那个姬清,每个人都不能说,最后大家都没有得到他。
就像暗示一个不可得的梦想,终将失去所爱的命运。人生本来就是不断得到继而失去。
刚刚承受失去,一无所有的姬清,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还有三年,成年的谢云缺就会去演戏,然后注定一生只能活在他自己的独角戏里。
“没关系的,你还有我。我陪你活在戏里。”
然后,姬清改写了这部漫画。
这不是普通的同人作品,就像漫画的名字一样,这是姬清送给谢云缺的——《情书》。
在姬清的笔下,故事的主角不是姬清,是展希宇。他随心所欲,笑起来张扬绚烂会闪闪发光,像阿波罗一样耀眼,人人都喜欢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属于他。
姬清希望,谢云缺第一次入戏,第一次体验到情绪,代入的是这样愉快美好的人生。
姬清的《情书》里,没有任何别人,只有姬清和谢云缺的久别重逢,情愫渐生。
他画的不是故事里的姬清和展希宇,他画的是自己和谢云缺。
只要情书拆开,谢云缺就会知道这个秘密。
漫画里的姬清,存在感缥缈虚无,那是因为这就是姬清自己,是他前十年里在谢云缺生命里存在的真实写照。
《情书》最后一行,姬清留下了对谢云缺的告白。
四年后,十九岁的谢云缺出现在剧组。
在谢云缺的记忆里,这只是一场偶然的相遇,却不知道十四年前,姬清就在等待这一天的相见。
生活会突然给你比你预期的更多的惊喜,也会给你始料不及的波折。
就像一生所有的幸运,都在那一天用尽。谢云缺竟然对姬清一见钟情。
然而,谢云缺只能在戏里爱人。
“没关系,我可以活在戏里,一辈子陪你演下去,不会让你一个人。”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最后,活在戏里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是姬清,不是谢云缺。
只有演员才会人戏不分,如痴如魔,入了戏就出不来。戏落幕了,观众散场,还在继续。
谢云缺入戏很慢很慢,出戏却太快了。
情感缺失症的病人,比任何人都分得清戏里和戏外。
第114章 重生后被踹开的人渣原配14
虚拟世界, 第二宇宙。
这里储藏着一个人的一生, 即便现实里, 沧海桑田宇宙洪荒,一切逝去不在,这里,人们以另一种形式永生不灭。
“你这么早就认识我吗?原来我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谢云缺伸出手, 迟迟却不敢碰触。
即便看起来再栩栩如生, 却只是一段过去储存的记忆载体,如梦幻泡影,一触即碎。
然而幻影却朝他伸出了手,主动握住了谢云缺的。
牵着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睛相视一笑, 朝那撒着金色阳光的湿漉漉的绿草地跑去。
跑过谢云缺记忆里,陌生至极却又分明似曾相识的一幕幕场景。
那些线条冷硬凝实的场景, 慢慢虚化融化成流动的光影, 在他们的身边风一样远去。
……
你是谁?我是谁?
他忘记了自己,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也想不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只觉得欢喜, 心里暖暖的,像盈满了温热的泉水,喜欢这个人,好喜欢。
想要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然而,他们拉着手,什么也不说, 只是看着彼此笑。像不会长大也不会忧愁的小孩儿。
一转眼,就跑过了十年。
那琥珀色眼眸的少年和他挥手再见,渐行渐远。
留下怅然若失的他在原地。
但是没关系,时间在原地跑过去,很快就要再见面。
长大的那个人,站在光阴里回眸看他,笑容温柔,弯弯的琥珀色浅浅的,等着他快一点跑过时间,跑到他面前。
心跳得好快呀,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风吹来的温度正好。
那个人伸出手,等着他回应,和以前一样十指交扣。
当然是立刻伸出去手,迫不及待的抓住。
却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越努力越跑却离那个人就越远。
风把草叶吹起,像烈火燎原,睁不开眼睛去看清。
“来我这里,”那个人穿着繁复的古装,琥珀色的眼眸隔着旒冕对他笑,“这一次我演上古的人皇,你是封印荒海的古剑,等我解封你,一起征战天下六合……”
一转眼,千军万马的齐喑,刀剑厮杀不休。
那个人脸上沾着血污,琥珀色清朗:“这一次我演你的兄长,霸业未成中道崩殂,你替我承平天下。”
他骑着马往那个人的方38 当前是第: 40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向冲杀:“等等我!”
那琥珀色盈满温柔:“不要急,我在下一部戏里等你。”
蜂拥的敌人瞬间湮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黄沙弥漫,马蹄飞驰,场景换成了荒漠。
没有那个人。
他骑着马逡巡,焦急的回忆这是他们演过的哪一部剧。
戈壁绿洲的湖泊里,伏着一个人,极力往他的方向挣扎:“呆子,你怎么才来?”
他慌忙跳下马背,朝那个人跑去,湖边的草丛里却杀机四伏,暗杀骤然袭来。
他慌忙拔剑反击。
想起来了,这一次他是江湖剑客,那个人演被流放的忠臣之后。
“我一定会救你。你再坚持一下!”
拼着一身伤解决完刺客,扑进湖里,他极力去抓住那只下沉的手。
那个人在幽蓝的水里望着他,慢慢笑了。
水流变大,浪花卷起抛来,浮浮沉沉毫无依靠,只有抓在手里的人是绝对无法放开。
海面上浮现一座岛屿,他们被冲上海岸。
“抓得这么紧可不行,”那个人滴着水的脸上无奈的笑,“这次你要独自解开谜团,找到凶手,毕竟我可是……啊,导演说不能剧透,加油哦。”
那个人松开他,挥挥手离开。
他追出门,外面却是繁华的街区。
穿着旗袍的女人,叫卖着香烟报纸的学童,黄包车和电车交错。
电影院门口的海报,那个人的头像印在上面,上了花旦的妆。
他走进去,警容的卫兵们防备的盯着他,满场都是真枪核弹的严肃。
“你是什么人?”穿着日军高层服饰的长官,居高临下的盘问他。
一只修长柔韧的手从他的身后揽来,轻轻巧巧将他带走,上着半面妆,慵懒又妖娆的戏腔:“自然是我的情人。不然呢?”
在混乱的后台穿行,那个人压低声音:“不管发生什么,情报一定要传出去。快走。”
他反手抓住:“你跟我一起走。”
那琥珀色怔然的望着他:“来不及了。我一走他们就会怀疑。”
砰砰,枪响,搜寻着什么的声音。
他被一把推出门外,门关上,里面传来敌人的喝问。
狭小的弄堂,不断的奔跑,头顶是飞机的轰鸣。
炮弹在附近炸裂,有人把他扑倒在一旁。
硝烟散开,四周已然是战壕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