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顾长安带着谎言瓶子出发,前去当事人所在的小区,吴大病没留下来看家,也跟着去了。
夜风里裹着寒气。
顾长安头皮疼,他把外套拉链拉到头,扣上棒球帽:“你在这里等着,我半小时后给你电话。”
话落,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小区老旧,路灯昏黄。
顾长安没有瞎转,他沿着广场舞的声音去广场,跟大爷大妈们打听了些事,又去物业那跑了一趟,想好对策后就原路返回,叫上吴大病直奔29栋楼。
那户人家在七楼,没有电梯,需要一层层爬上去。
顾长安的面色难看。
吴大病把背对着他:“长安,你上来,我背你。”
顾长安说不用,结果到五楼时,他就气喘吁吁。
吴大病提心吊胆的站在下面,手臂张开,怕他摔下楼梯。
顾长安抓着扶手爬到七楼,后心被汗水打湿,他半蹲着喘气,嘴唇发青:“去……去敲门。”
吴大病敲了,里面传出声音,问是谁啊?
他按照顾长安教的,不说话。
十秒左右,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探出头。
顾长安抬头,帽沿下的阴影不见,露出好看的眉眼,灯光下的他有种柔弱的美感,人畜无害。
年轻女人的警惕心瞬间降到最低。
顾长安勾唇:“女士,外面的人不应声,贸然开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年轻女人心里小鹿乱撞,她把碎发别到耳后,红着脸说:“我……我平时会问……”
顾长安说:“上周二是你往楼下扔的垃圾。”
年轻女人心里的小鹿立马嗝屁:“你胡说八道!”
顾长安看着她说:“我看见了。”
年轻女人快速关门,一只手伸进来按住门框,门关不上了,她的神色慌乱:“你们想干什么?”
吴大病阻止女人关门。
顾长安不快不慢道:“我就住在你对面,那天我在阳台晒太阳,目睹了你扔下垃圾,砸伤小孩的过程。”
年轻女人心里尖叫,不可能!真要是看见了,怎么不揭发?
顾长安说:“家里有急事要处理,我今天才过来,没想到你没有站出来承担责任。”
年轻女人半信半疑,那天她丟完垃圾就回客厅了,没注意对面,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顾长安噼里啪啦道:“女士,高空坠物是十大不文明行为之一,不但不道德,还很危险,会引发许多安全隐患,你砸伤人,已经属于侵权行为,构成犯罪。”
年轻女人的脸色煞白。
顾长安对着女人上下一扫:“我问过了,小孩没有生命危险,医药费一共三千多,你脖子上的项链值大几千到一万,身上的裙子几百,左手的串珠一千以上,这笔医药费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年轻女人吸口气。
这人能说会道,眼睛还毒,一点都不像他外表那样脆弱!
“如果你死不承认,我会采取法律的手段跟你慢慢耗。”顾长安微笑,继续一本正经的胡扯,“忘了说,我是一名律师。”
年轻女人先是害怕,之后是轻蔑,律师又怎么样,监控没拍到,物业排查过了,也没查出来,大不了整栋楼一起承担。
她一脸冤枉:“不管你信不信,垃圾不是我扔的。”
顾长安直视女人的眼睛,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既然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年轻女人回想青年走时的阴冷目光,像是被毒蛇盯上,浑身发冷,她越想越恐惧,受不了的追下楼。
“等……等等!”
随着女人自首,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瓶子里的玻璃球碎裂,化成一股肉眼看不见的能量,轻飘飘的瓶子变得有点重。
顾长安晃动瓶子,里面隐隐有痛苦的嘶吼声,他屈指弹一下瓶身,搞定一个。
吴大病全程木然。
顾长安伸懒腰:“在你心里,我是天底下最虚伪的大骗子吧?”
吴大病摇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顾长安啧道:“真是个傻孩子。”
吴大病憨憨的笑。
顾家老宅的地底下另有乾坤。
深更半夜,顾长安打开书房的机关,带上装着能量的瓶子,拿着烛台进入密道。
☆、第2章
顾长安进密道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喊来吴大病。
“我头有点疼,你跟我一起进去,要是我十分钟……十五分钟没有上来,你下去找我。”
吴大病应声。
顾长安跟吴大病进入密道,二人借着烛火的光亮七拐八拐,出现在一处密室里面。
密室中间有一个水潭,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东西,显得突兀又诡异。
顾长安脱摘下眼镜掉鞋子下水,很快就不见身影。
吴大病按照他的吩咐,手拿着烛台,寸步不离的守在潭边。
水面的波纹渐渐消失。
顾长安一直往下沉,他潜入水底,游进左边的通道,等到他上岸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密室。
密室很大,正对着顾长安的位置有一块断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周围的石壁上有很多凿出来的凹坑,排列的形状像一个符号。
每个凹坑里面都放着一个瓶子,有的瓶子里是满满的能量,而有的瓶子已经见底。
顾长安觉得老祖宗搞小密室,水潭,大密室,费这么大劲是多此一举,除了顾家人,这世上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瓶子里的能量,偷回去也没用。
“阿嚏——”
顾长安揉揉鼻子,手抓抓湿答答的额发,他光着脚在四面石壁前转悠,一步一个湿脚印。
一圈转完,顾长安算了一下,有五个瓶子是空的,见底的有十三个,不到一半的有四十九个。
这就意味着他要尽快把白天钓到的大谎言解决掉,否则就要完蛋了。
顾长安面色阴沉:“妈的,工地搬砖的下雨还能休息,我倒好,全年无休,累死累活,一分钱没有。”
“长安啊……”
顾长安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幻觉又出现了,只要他一想偷懒,就感觉老头在喊他。
顾长安换下来两个空瓶子后离开密室,冲了个热水澡换身衣衫上床,骨子里的寒气依旧没有消退,刺刺的疼。
过了会儿,顾长安才能好受一些,他用被子把自己卷紧,不知不觉睡去,一觉到天亮。
院里挺闹腾,几只鸡在干架,一部分同伴们在吃瓜,一部分在鸡同鸭讲,剩下一小部分贼兮兮的趁机分掉今天的早饭。
顾长安一出来,鸡鸭立马就跟见到天敌一样扑扇着翅膀逃窜。
“跑什么跑,我长得很可怕……”
顾长安看到吴大病过来,鸡鸭如同看到妈妈似的围着他,嘴里的那个“吗”字顿时碎成渣渣。
“早饭呢,我饿了。”
吴大病边说边去厨房:“我煮了粥,马上就好。”
顾长安对着鸡鸭们嗤了声,看见没有,他不是你们妈妈,是我家没有病。
鸡鸭们忙着逃命。
厨房里传出吴大病的声音,“长安,你吃饭前要刷牙洗脸。”
顾长安的嘴角一抽,我会不知道?
顾大少爷挑食,他看着碗里的猪肝瘦肉粥,一脸不快:“为什么早上要吃这个,不是白粥吗?”
是了,大少爷就喜欢喝白粥,什么都不用放,也不需要菜。
吴大病说:“白粥不补血,这个补血,你一直贫血,要吃。”
顾长安哼了声:“每次都这么说。”
吴大病啃一口馒头吃,憨厚的脸上写满认真:“我不会说别的,你等我多看点书。”
顾长安单手支着头:“大病,你就不觉得我难伺候?”
吴大病摇摇头:“长安很乖。”
顾长安闻着阵阵腥味,胃里翻滚:“哄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吃的。”
结果顾大少爷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拿勺子,以一种受刑的姿态大口大口挖了粥塞进嘴里。
吴大病知道他尽管一百个不情愿,眉头死皱在一起,脸拉的老长,身上放冷气,最后还是会吃。
他们是家人,是兄弟,互相了解。
下午顾长安带着昨天钓到的大谎言去找当事人。
按照谎言里的信息来看,不管何建在哪儿,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当事人都是唯一的突破点,只能先从他下手,他是谎言的主人,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