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中,母亲仰起头看向远方,像是要把什么咽回去。柔软的黑发垂下,一直垂到我的脸庞,好像带着阳光的芬芳。
许久。
母亲低下头来压平我头上不听话翘起的头发,忽然笑了,说:“不过,还好有佐助在。”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母亲像是没有看见我的异样,继续说了下去:“鼬很有想法,他看了很多书,还研读过村子的历史,他呀……”母亲的语气中满是自豪和骄傲,“是个眼光长远的孩子,他一定能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是啊,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更广阔的,没有宇智波一族存在的世界。
我讷讷地看着母亲,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母亲的眼睛太清澈了,仿佛一切在她面前都无迹遁形。
我什么都不用说……
“鼬有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虽然身为父母,可依然被他排斥在外呢。”母亲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又笑了,“其实鼬很温柔,他一直顾及着别人的想法,敏感而又体贴,但总是扮演着照顾别人的角色。”
母亲说完,看着我。
母亲其实一直都在努力的笑着,仿佛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可以笑着面对的,她看着我,阳光洋洋洒洒地挥洒下来,落在她身上,蒙着一层浅淡的光晕。
母亲的皮肤很白,头发很黑,在阳光下对比鲜明,近乎刺眼。
有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种感觉,温柔得刻骨。
我知道,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只有佐助,能靠近鼬呢。而且,和佐助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是鼬更粘人一点,是个依赖着弟弟的哥哥。如果有佐助在,我才能放心一些。”
母亲依然笑着,声音很温柔,仿佛要融化在阳光里。
不、不要说了……
“佐助一直都很坚强。勇敢地维护着我们,维护着这个家。有佐助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不要说了……
“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要说了……
“其实佐助是鼬的支柱呢。”
不要说了……
“所以……”
母亲的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但她马上克制住了。她努力勾起嘴角,眯起眼睛,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她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那般,笑得比往日还要灿烂。
天很蓝,白云悠悠飘过,阳光是干爽的,灿烂的,比花还耀眼。
真的,不要再说了……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你哥哥。”
午后的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地摇曳着,与母亲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某支童年的歌谣,舒缓而悠扬。
很久很久。
直到父亲下班归来,母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去厨房做饭。直到我们默默吃完晚餐,我躺回自己的小床上。
熄了灯,月光朦朦胧胧地洒进屋内。
我仰躺着,抬手遮住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吗?
鼬你知道吗?
世界上父母是最可怕的生物,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他们全都知道了。
没有什么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事,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鼬……
父亲和母亲,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你啊。
我想到了父亲的那声叹息。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你哥哥。”
母亲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鼬。
母亲这是……把你托付给了我。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父母的骄傲。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啊……
至少,父亲和母亲,他们是能够理解你的。
——即使他们知道那份理解到底意味着什么。
黑暗中,好像下雨了。
这一次。
真的只有这一次。
……就勉为其难的,让雨落在我的脸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灭族当晚,宇智波夫妇表现得很平静,而且确实是宽恕了鼬,还支持鼓励了他。
我总感觉,父母是对鼬的行动有所预感了,只是当时大势所趋,谁都停不下来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能对于富岳来说,政变成功,鼬和佐助当然没事,政变失败,好歹鼬和佐助都保下来了。而且,成王败寇,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怨恨的,富岳应该还是有这个气度的。
所以,灭族前,妈妈把鼬托付给佐助,灭族时,妈妈和爸爸一起把佐助托付给鼬……
这是佐助唯一一次哭哦,加上辈子,这也是佐助唯一的一次哭~
下章灭族~
其实我本来想把标签写成“轻松”的,但想想故事比较沉重,就改成了“正剧”,不过佐助是个很坚强,很能闹腾的孩子,他会一直奋起直追,所以一般不会太虐啦。
我个人感觉比较虐的部分在结局前一点,不过不是BE啦~请组织放心!而且,我的虐点一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觉得虐的地方一般都挺莫名其妙的。
所以综上所述,我是亲妈,整体上偏轻松,不会大虐。唔,至少鼬不会死哒~~\\(≧▽≦)/~
最后,我真的要去上学了,踏上挤火车大军,所以明天不一定有下章……
不过几天后我就会出现了吧~不会坑哒~
☆、灭族(上)
“笃、笃、笃。”
三枚手里剑深深钉入木桩中,笔直地连成一排,与上面同样的两排组成一个九宫图。
“很漂亮,满分。”荒村老师满意地拍了拍手,一边在成绩表上画了几笔。
同学们对此见怪不怪,也有人惊叹地偷偷看着我。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我一个白痴脑子,所以就用体术上的天赋来补偿我。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我左右手各挥刀一万次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
我默默收回架势,双手插兜走到一边。
一个临时来帮忙的老师忍不住咂舌,悄悄询问荒村:“这就是那个宇智波家的孩子?已经有下忍的水平了吧?”
不等荒村回答,他就已经认定了答案,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说:“真不愧是鼬的弟弟,他的动作简直和鼬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我愣了愣。
可不是吗?我就是鼬手把手教出来的,所有的基础都从模仿鼬的一举一动开始,即使到了现在,我每到一个地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按照鼬说的那样观察周围环境,风速,阳光,阴影,死角。我拿起苦无,就下意识地比划起来,按照鼬教的技巧抓握用力。
这些动作根本不用想,就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身体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鼬……
我随意靠在栏杆上,望着天。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泛着洋洋洒洒的橙红,仿佛将远处的山脊都染上了暗色。云卷云舒,每一朵都半红半白,就像是一匹锦缎上勾勒的细花。
鼬仍旧在出任务,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离上次他回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家里气氛越来越压抑,只是走在宇智波族内的聚居地里,就能感受到族人蠢蠢欲动的杀气。
而且,外出执行任务的暗部好像也有一部分被调了回来,可以说,木叶大部分的力量全部回到了村子。
——大家都已经忍不住了。
只是不知道确切的日期。
随着时间一天天接近我的八岁生日,我就越发不安,因为我依稀记得灭族就发生在这几天。每一天都过得好像别离,我出门时看看父母,知道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把便当分给鸣人了,好在那家伙大大咧咧惯了也从未在意,母亲的便当依然塞得很满,我需要万分艰难才能吃完,但无论花多少时间,我总是要吃完的——我并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次吃到。
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每一天都变得很慢,也很快。
因为每天都恨不得记住每分每秒,甚至开始留心平时从未注意过的事,仅仅是看着秒数一点一点慢慢地走过,就觉得开心,因为此刻还什么都没发生。
但当一天过完,就惊觉这一天过得如此之快,无论如何挽留,时间也不会有丝毫停步。
鼬最近在躲我,估计是害怕我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