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的血液飞溅出来,鸣人无声地倒在我脚边,那头金发染上了血污,脏兮兮的,不再闪耀了。
拳脚夹杂着凌厉的风声袭来,我躲过,把刀再次横斩过去,太刀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只有凝固在上面属于鸣人的血是暗沉的,好像遮挡了刀刃雪白的光。
“佐助。”卡卡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仿佛凝固在了一起,他看着我的目光也丧失了最后一点温度,“我说过了吧,不珍惜同伴的人,是废物!”
卡卡西用手架住了我的太刀,刀锋生生砍在他的手背上,血流如注,但他的腕力极强,即使是这样也完全阻挡了我的攻势,创造出绝佳的机会。
一柄苦无在转瞬之间刺在了我的下巴上,卡卡西的另一只手拿着苦无,只要我有任何一点动作,这柄苦无都会毫不留情地刺穿我的喉咙。
我仰着下巴,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尖锐的暗器就抵在我的皮肤上,戳破了表皮,一颗血珠滚落出来。
冰冷的杀意顺着苦无直刺过来,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立。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会对同伴出手。”卡卡西冷冷地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是阴沉沉的风暴。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保持着清明,但仇恨已经彻底蒙蔽了你的眼睛吗,佐助?”卡卡西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语气中带着压抑,仿佛在爆发边缘。
“为什么要对鸣人下那么重的手,告诉我!”卡卡西厉声质问,“他明明对你毫无防备。你就是这样利用同伴对你的信任吗?”
同伴对我的信任?
那我的信任呢?!
谁又来顾及我的心情和想法?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手软了,不管是对谁。
我看着卡卡西,冰冷的苦无只差几毫米就能刺穿我的喉咙,利器戳在皮肤上有一些轻微的刺痛,潮湿的水汽凝结在苦无上,我能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脖子一路下流,但却不知道那是血还是水。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黏腻得令人生厌。
天色不知在什么时候阴沉了,厚厚的乌云从天边一直低低沉沉地压过来。
说要阻拦我的是你们。
说要打架的还是你们。
现在……我按照你们说的动手了,却又怪我真的对你们下手。
什么事都是你们说了算。
什么事都是你们说得对。
你们这些忍者都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大狂吗?
说要和我打架,打到一半却又说我不忍心下手。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懦弱和无能,都知道我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你们就都来逼我!
明明是鸣人那个家伙叫着要阻止我,要战斗。
可是到头来,那家伙却又向我张开怀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撕碎,转瞬又随意粘合起来。
我的云彩……漂浮在天空中,清丽又温暖的云彩——永远只有那一个。
而属于我的那片天空,属于我的云彩,属于我的风,全部都散去了,再也追不回来。
我所看见的,只有已经逝去的东西。
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现二柱子好渣啊~成功捅了鸣人呢~
唔,唯一的云彩是美琴妈妈~
☆、终结谷(3)
一片寂静,瀑布轰隆轰隆的声响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水汽模糊了距离与时间。卡卡西紧盯着我,他确实生气了,冷酷的杀意笼罩在我的全身。
我忽然笑了,尽管我最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苦无之下,尽管我仰着头,如同一只可怜的临终受难的鹅。
“你知道什么叫利用吗?”我轻声问,猛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太刀狠狠向下压着,嵌进卡卡西手背上的骨骼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卡卡西的呼吸一滞,那柄苦无也向前移了移,尖端在皮肤上刺出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伤口,鲜血在我的脖颈上拖出一条细长的痕迹,如同一条红色的细线。
我完全忽视了抵在喉咙上的苦无,那么锋利的东西只要一个手抖就能割断我的气管,但我还是更加用力了,就这样用千锤百炼而出的刀具与血肉之躯相抵着,好像要废掉卡卡西的整只手。
“佐助,你……”卡卡西的眼睛更冷了,他紧紧捏着苦无,只差几寸,他的苦无就可以彻底戳进我的喉咙里,让我毙命。但就是这毫厘的距离,却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无法再前进哪怕是一毫米。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卡卡西低低地问,像是从胸腔中穿出的咆哮。
问出这句话来的人,难道不是已经输了吗?
我嗤笑道:“你敢吗?”
你敢吗?卡卡西。
会利用对手心软的人可不止你们。
我有恃无恐,如同挑衅一般看着卡卡西,我的头仰得很高,眉毛也挑了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苦无的尖端已经没入了我的皮肤,挑动血管,只差一丁点就会划断气管。我的呼吸有些困难,甚至连咽一下口水都不能。
明明是我处在明显的劣势,但卡卡西却好像被困住了,只是徒劳地用右手挡着我的太刀。遒劲的肌肉与手骨虽然已经极力抵挡刀锋,但我的太刀还是一点一点地陷了下去,越来越多的刀刃没入卡卡西的手背,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几缕鲜血如同浓烈的油彩那般顺着我的太刀一路流淌下来,我的手上满是血渍,黏腻腻的,湿成一片狼藉。
我和卡卡西对视着,一时间,好像就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
仿佛能听见骨骼不堪重负的哀鸣,与血滴声混合在一起,在恢弘的瀑布中形成一支轻缓而压抑的奏鸣。
也许是很痛吧,卡卡西的神情扭曲了,他努力压抑着呼吸,眉峰凌厉地皱起,握着苦无的手紧了又松,但始终,他的手都很稳,无论是挡刀的那只,还是拿着苦无的那只。
“这就是你的决意吗,佐助?”卡卡西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得仿若耳语,但也许是周围的水流声太过激荡了,竟然让他的话语中也染上了某些激烈的东西,“在你眼中,同伴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存在?”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同伴。
一直说要舍弃同伴的……是你们。
“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我淡淡地说。
握刀的手好像麻木了,我与卡卡西僵持着,也许我还能更用力一点,也许我可以把查克拉注入太刀,连坚硬的苦无都可以凭借一瞬间的锋芒斩碎,更何况人手呢?但可能我也到了极限,后颈的咒印一抽一抽得痛,浑身都好像烧干的河流。我就像是忘了那些方法一样,只是凭借蛮力挑衅着卡卡西,一如当初抢铃铛的时候。
卡卡西,他又何尝不是利用着我呢?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在不断的选择中度过,选择一个,舍弃一个,不停地舍弃,不停地抉择。
就像鼬舍弃了爸爸和妈妈,舍弃了自己,选择了——我。
选择是双向的,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选择鼬。
“鸣人相信你。”卡卡西说。他露出的那只写轮眼缓缓转动着,明明是称霸忍界最危险不过的眼睛,但在那一道贯穿了眼睛的伤疤的映衬下,却显得无比脆弱。
卡卡西的眼睛是狭长的,但那只猩红的写轮眼却睁得很圆,仿佛永远也合不上,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我看进卡卡西的眼里,他眼底的神情太复杂了,那一瞬间翻涌而出的悲伤与愤怒几乎要将我吞没。
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燃烧着的东西冷却了,卡卡西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似乎还有一些失望与受伤。那种奇怪的感情太浓烈太莫名其妙了,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我不相信任何人。”
这就是我和鸣人的区别了,鸣人愿意相信他遇见的所有人,好像天生就没有“恨”和“猜忌”这样的情绪。
但仇恨、争夺、猜忌、怀疑、阴谋才是人类进步的源泉。
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可能对那些黑暗视而不见。
这个世界上,有鸣人一个就足够了。
卡卡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呼吸因为愤怒而急促起来,像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困兽,终于从慵懒的伪装下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