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些人宁愿抱着侥幸的心理,也不愿意规规矩矩地按规则来谈生意。”他叹了口气,在吐出一句毫无自觉的抱怨后,又重新眉飞色舞起来:“不过我这一次的外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旅游啦,至于其他的,都不过是顺带、是顺带的!”
也不知那些“被”顺带的危险分子听得此言后,会是如何的想法?
至于“旅游”?哦,是这样的没错,莫里亚蒂点头,但更重要的,是来看看你这位在伦敦呆上了一年,在他和麦考夫之间来回不知道多少次的交锋之中仍然作壁上观的亚瑟·威尔斯议员先生此次外出又是为了什么?
他果然没有看错,如果说在最初的时候,麦考夫仅仅只是因为那“三人聊天室”的缘故而对叶远高看一眼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全不能否认他自身的能力,还有,那逐渐扩大起来,以之为中心的团队。麦考夫从不否定才能,他并不喜欢以“年轻”、“经验”等等之类的借口以“琢磨”之名,行“打压”之实……所以他才会是被称为“大英政府”的男人!
“这么说来的话,”叶远稍稍思索了一小会后,安慰道:“也许我们会在之后的几个国家里再见也说不定呢?”
“哦?”莫里亚蒂眨眨眼。
虽然说是漫无目的,但是在你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是有了大致的范围对不对?因为那道一直在呼唤你的声音?莫里亚蒂想起了叶远在聊天室里曾经说过的话,又在加上今日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似乎亚瑟·威尔斯并没有聘请过哪怕一位的心理医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位研究心理、利用心理、掌控心理的大师,莫里亚蒂想起了他曾经想办法弄过来的曼彻斯特大学图书管理系统之中的借书记录,他从来都相信能够从一个人的阅读界限中探知一个人的思维深度,但是他依旧被亚瑟·威尔斯那涵盖了几乎所有学科的超长的阅读书单所震惊,也许他应该数数的是那些并没有被借阅过的书籍,这样出来的数字还不至于令他太过心惊……而这,不过是他在那四年的时间里能够被记载下的痕迹罢了。
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过出境的记录,或者说,他从出生到现在,除开家庭和学校,根本就没有过离开过城市的经历……这么想来,今天这甚至还是他第一次乘坐飞机呢~
不过,完全看不出来这一点,莫里亚蒂看着叶远平静的侧脸。
“有些时候,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太多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叶远叹息道:“所以我给我的朋友们编织了一个挺有趣的故事,将他和他那聪明的哥哥一起吸引了过去。”
也将他过于忠诚的“卫士”罗杰斯留在了那里,但是他还是算低了自己在莫里亚蒂心中的地位,谁知道这位犯罪大师的目光居然没有跟随着侦探而走……所以他才会在今日里被莫里亚蒂“纠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莫里亚蒂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我就只能期望了。”
边境的小镇,行人稀少的道路,公路两旁是一幢幢红砖砌就的平房,修剪得齐整的草坪里种植着橡树和玫瑰,一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犬从窗口里露出头来,很快又被女主人牵离。
“距离边界线三十二公里,有着五间的酒馆、四间的餐厅、两家的咖啡厅、一座小型的警局、一家棒约翰的披萨外送店面、还有的,就是一座小型的图书馆,和一座十多年前建起的教堂,”约翰·华生一口气地将自己搜集过来的资料念了出来:“距离最近的市区开车要两个小时以上,常驻人口是七千三百二十三人。”
“我们需要从哪里查起?”华生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去酒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夏洛克拉住了已经动身的华生:“约翰,我们并不是在一个奇幻的冒险故事里,酒馆里不会有醉醺醺的佣兵们在肆无忌惮地交流,也不会有消息灵通的吟游诗人在定点等待。”
一路上看完了整本书籍的华生张了张口,无力反驳。
“这座城市很排外。”夏洛克视线左右打量了一下:“在我们走进这小镇的大门以后,最起码有五双眼睛在暗处片刻不离地跟着我们。”
“这很不对劲,我们最好不要分开。”夏洛克示意道:“我们可以先去查一查这里的失踪案,嗯,就先去酒馆吧。”
“夏洛克!”华生恼羞成怒地吼道。
“哦,你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他们,酒也是一个好东西,常常能够撬开一个最严实的嘴。”夏洛克耸了耸肩道。
但这件事其实挺简单的,在一个最大的新闻,不过是三年前一家面包店干冒烟就被扑灭的镇子里,孩童的失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轰动所有人的大震动了,但是,被华生用小费收买的酒保依旧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这衣袖卷起的青年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犹豫道:“失踪……是有过的,不过,你现在来问又有什么用呢?”
“咳咳,”华生咳嗽了一声,凑近道:“其实我是一名博客上的作家,这次来是想取材的……”
“这样啊,”青年十分轻易地便相信了:“我就说嘛,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
“什么!”华生惊呼道:“这么久?”
青年耸了耸肩。
“那、那你有没有听闻过什么奇怪的传言,”华生感觉自己的脸皮在烧,他觉得啤酒并没有撬开对面青年的嘴,它只不过是让自己能够说出平日里不敢说出的话:“比如说人熊啊、吸血鬼、幽灵什么之类的……”
“原来你是个奇幻派的作家!”青年恍然大悟道。
“没有。”紧接着,他十分干脆地说道。
第22章 咨询侦探(二十二)
“十二年前的失踪案?”夏洛克沉思道,他虽然和华生一起走进了酒馆,但是却并没有随之一起去和他人交谈,他只是在观察。而他的观察,就已经足够他了解到这件酒馆中所有居民的资料,详细到有时候就连夫妻之间都不能互相知晓的资料。
“对,”华生回答:“一个小男孩,时间过去得太久,名字他也忘记了,只记得似乎还有一位妹妹的样子。”
“这不对呀,”夏洛克思索道:“既然委托了我过来,甚至为此写下了本书,还聘请了一名演员,不可能只是让我们来这里喝喝酒、旅旅游……虽然说起来很残酷,但是一些尘封下去的陈年旧案的追捕力度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就像那同样身处其中的青年酒保,看样子若非你的询问,连他都快要将这些完全忘掉了。”
“你想说什么,夏洛克?”华生问。
“有两个可能。”夏洛克伸出手指:“唯有自身的痛苦才能痛彻心扉、历久弥新,所以可能一,委托我的,确实是当年的妹妹,她一直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而第二个可能……”
他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发现了,其实这么多年来,危险一直都不曾远离这座小镇,那所谓的‘人熊’仍然还栖身于此。”
“嘶——”华生瞪大了眼睛低呼出声。
“当然,也有可能,这两个猜测都是正确的,”夏洛克说道:“而这也说明了,‘她’,那本书的作者,为什么自始至终,哪怕虚拟出一位‘黛西’来,也不愿意亲自出面……那是因为‘她’担心,作案者仍然还记得她,担心打草惊蛇。”
“夏洛克……”华生有些犹豫道:“那有没有可能只是他的亲人……”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夏洛克惊声质疑道。
“是这样的,”华生也是一副相当困惑的模样:“那个男孩的父亲……他就正坐在你的后面……”
夏洛克猛然回头。
“……隔了一张桌子,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华生低声道。
男人看起来既不颓废也不邋遢,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内里是条纹的背心,身材高大而臃肿,腹部滚滚凸起,他坐在那里和同伴喝酒,都要比他们高出大半个头。
他仰头喝下一大杯的冰啤酒,酒液沾湿了他浓密的胡须和胸前的衣襟,他笑着在和面前的另一名中年的汉子在说着些什么。
再婚、过度肥胖、酗酒、家暴、无稳定职业,但是却并不缺少钱财,有一份报酬丰厚的兼职……夏洛克一眼扫过,就将他解读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