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有那么极为少的时候,高手之间的输赢必须要以一方的死来界定。
在这种时刻,只要有一丝失误就有可能失去一切,其中就包括一个人的生命。
玉生楼的两大护法练手使出玉生楼的双城剑与夜问天周旋,但最终也没法在夜问天身上找到击败对方,或者让对方失误的可能。
玉生楼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仅凭借多年来不衰的名声,更是因为独步天下的双城剑诀。
所谓雕玉成双,天下无殇。说的就是玉生楼双城剑诀的碧玉无瑕,相辅相成,互补无错。君子如玉的双城剑诀曾是天下间最坦荡旷达的武学。
它的精妙,哪怕经历的几多衰落也依旧能够在后人的身法中窥见其中的深奥。
但是黑蚕丝手套上的功夫却和坦荡明亮的双城剑诀截然相反。
隐藏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每当出现的时候都如同天狗食日月...再难探到一丝光明。
虽然星辰可以在夜空中璀璨,但终究还是黑暗更为神幽无由。
喜红阁里的尸体越来越多,夜问天的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腥浓。
作为一个不该出现在光亮中的人,夜问天的出现除了说明江湖的黑暗已经蔓延到了足以吞噬光之边沿,也说明了黑暗的深处有什么已经被影响改变。
“咚!”
一具新鲜的尸体倒在了夜问天黑色的披风之下。
他所经营了许久的喜红阁一夜之间被人付之一炬,只留下一个随时会塌陷的空壳。但他并不为这个结果感到任何愤怒或者悲痛。
唯独那个被他放在喜红阁内,卷起了这场骇人厮杀的人,才是他在乎的...
“好酒...”
坐在喜红阁二楼已经很久很久的浪子抱着沉甸甸的酒坛仰头灌酒,忍不住赞叹。
他倚靠在栏杆前,一点不为大厅堆满的尸体动容,只是专心的喝着酒知道酒坛里再也到不出一滴...
浪子无可奈何的抖抖手里的酒坛发现最后一滴酒也没有了,叹口气只能垂下手臂,由着那个空酒坛滚落在地上甚至滚下阶梯然后淹没在大厅的尸堆之中。
“他在吗?”
夜问天仰视着二楼的张青华语气平淡的询问,似乎脚下那数不清的尸体都只不过是可供踩踏的地毯。
“他一直都在啊?不是你把他放到这的么?他一个武功全废的疯子除了靠着皮囊吃饭还能去哪儿?”
听到张青华这样说,夜问天那张本来冷淡的脸扭曲了一下。
“今夜,来这里的人都要死。你也不例外...”
“呵呵...神幽门,的确是个不是人呆的鬼地方。早就出来的东西的也都是你这般的怪物。”
“你找死。”
张青华看着夜问天被他如此简单激怒,就直接笑出了声来。
“惜朝...你听见了吗?这个把你丢到这里来的怪物说我找死。”
张青华根本不在乎夜问天冰冷的杀意,几乎是无视眼下那个满手血腥的人对着身后的房间笑说着。
一直都不曾现身的祸孽风九慰听到了张青华的话,也轻声笑了下朝着门外丢出了一壶酒。张青华抬手接住,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弹开酒壶的盖子朝着口中继续灌起来。
夜问天红了眼,死死盯着张青华不住滚动的喉咙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捏碎。
可是在夜问天和张青华的死战还未曾开始前,一直沉默的风九慰淡淡开了口。
“不论你们谁活着?我都会跟他走...从此世间再无顾惜朝......”
第063章
张青华没想到顾惜朝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愣在原地不由的呆一下。
夜问天也同样意外风九慰竟然会在经历如此之多后,还能面对现实。
一场不得不分出个你死我活的决战。
张青华与夜问天这两个世间少有的高手一定会随着喜红阁的泯灭折陨一个。
张青华之前还曾为顾惜朝这个人再也不是往昔的模样而感到遗憾,但是此时此刻张青华看向夜问天的时候他突然醒悟...曾经那个一句话就能够搅的风云变色, 江湖汹涌的顾惜朝仍旧是他...
原来在不知什么时候, 他就走到来了一个名为顾惜朝的死局之中。
卷入这个可怕的漩涡里,若是活不下去也只能和其他那些为顾惜朝枉死的人一样, 成为一具尸体。
“夜问天...如果我死了,你会带他走吗?”
张青华想来想去, 还是决定用自己手里的剑为他一生都不敢直面的江湖厮杀做一回挣扎。
“我不会死。”
夜问天瞪着猩红的眸子, 藏在披风之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那你会带他走吗?”
“不会...”
张青华有些意外的打量着夜问天, 不能理解眼下这个为了顾惜朝来的人,在孤身一人杀了无数江湖高手惹了无数江湖仇怨后,竟然说他不会带走顾惜朝?
为什么?...
张青华的表情已经将他的内心完全暴露在了脸上, 夜问天冷笑了一下。踩着脚下的尸体朝着张青华所在的二楼走上去。
一直到夜问天和张青华近在咫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青华都没看懂夜问天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眼睛好了?”
夜问天站在二楼最大的宴客厅里看着安静坐在桌前的人,声音带着几分焦躁。
“还是隐隐约约的,不算全好吧。”
风九慰顶着顾惜朝出尘的驱壳, 说话的语气也和顾惜朝别无二致。
顾惜朝是偏偏公子,有着不同于江湖人的文人傲气,此时的风九慰端坐在哪里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好似顾惜朝未曾死去, 他也不曾活过...
“你一步步策划,一步步筹谋让整个喜红阁全部消失,又让我杀掉所有能够带走你的救命稻草...你在想什么?”
夜问天说话间,语气已经带上了薄怒。
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人还是那副看淡一切的模样, 夜问天也只能压着自己胸中的怒火。
“我在想...这世上的人都很麻烦。爱一个人麻烦,恨一个人麻烦。不爱不恨嫉妒怨恨喜悦期待也都很麻烦。”
“那是活着就必须承受的...否则你如何还能区别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当然能够区别了,我活着,只不过和所有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不同...他们会为了一时的情绪被左右,甚至被利用被舍弃。可我永远也不会那样...”
“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让我杀了最后一个可以带你走的人?”
“你也可以选择不杀,让他带我走...”
风九慰低着头笑起来,觉得精神失常的这些日子,他活的前所未有的荒谬。
可是就是如此荒谬的一段生活,他却能想的起每一个抱过他,承诺过他的人...
男人女人,微笑沉默...
他和过去一样,一眼就能够看穿这些灵魂在自己身上所求的,所看的,也和过去一样可以理所当然的拨弄自己的手指,看着这些随着自己的指尖转动的人一点点踏入深渊。
风九慰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为任何人片刻动情的人。
他会笑,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对着他人笑,可是他的笑容之中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让所有人去死。”
“你果然是你,永远都这样理所当然的无情算计。”
风九慰放下手里的水杯,一步步走到夜问天的面前看着这双红的骇人的眼睛。
“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否则你怎么会把我丢到这里来?否则你又为什么钻入我的圈套?”
“顾惜朝...你够了...”
“哈哈哈哈...顾惜朝?...你还叫我顾惜朝?...”
风九慰一把抓住夜问天的手腕,突然吻住了夜问天的嘴。
夜问天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在被风九慰吻住的时候他本来还算冷静的样子也被撕裂。
“甜吗?...”
风九慰慢慢离开夜问天,然后眨着眼看着这张惊讶无比的脸。
“你...”
“我曾经这样吻过你吗?”
夜问天说不出话来,一把甩开了风九慰拉着自己手腕的手。
“夜问天...开心吗?看着我被人侮辱,陷入无尽的情|欲折磨里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