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不想理这货了,你这还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过小梁子觉得有这一句抱怨足以让陛下高兴了。
等小梁子一走,贾赦看都不看贾政,叫上贾琏就走。贾政也不乐意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去荣庆堂贾母那里寻安慰。
贾母人老成精,不光看出贾赦已经今非昔比,更看出贾赦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不然这么大的事,还是好事,早就应该和她通个气。可现在圣旨都接完了人还没见,只政儿一个过来,听他说起老大与传旨公公的对话,可见老大不仅没被宫里的皇帝和太上皇厌弃,还宠信有加。只能劝贾政道:“如今他得了圣人的眼,又有了实职,对这府里有益不说,就是娘娘在宫里也有了助力,是好事儿。你们总是兄弟,还是要好好相处。”
贾政只觉老太太也与那些踩高捧低的人一样,看到老大得了势就烧热灶去了。老太太指不上,自己又怀才不遇,现在大房不光有一个三品加身的贾赦,就连贾琏也是六品官儿了,可二房只有自己独自支撑。虽说宫里还有娘娘,后宫不得干政不是一句空话,要不然娘娘封妃之时就该对自己有加恩才是。
宝玉向来不爱读书,对,宝玉,宝玉是有大造化的,只不过还不定心性,要是好生教导从科举出身,比起贾琏因还欠银才得的六品官要清贵得多。决定了要立时回去教导凤凰蛋,贾政也不多说,躬身一礼向贾母告辞。
贾母如何看不出自己的二儿子想左了,本要劝贾政乘机与老大多相处修复一下关系,也只能容后了,不觉叹了口气。
贾赦到了还是往荣庆堂走了一趟——他就任的是礼部侍郎,总不能让人说出自己在家是个不守礼的。贾母也只拿出几样东西赏了他,算是对他光宗耀祖的嘉奖。倒是回到荣禧堂,满满的一屋子人齐声向他道喜,才让贾赦想起自己得了实职,不光是贾琏在朝中有了助力,邢夫人今后与人交际多了底气,就是迎春也离中山狼远而又远了,一时喜笑颜开:“同喜同喜。来,都说说想要些什么?明天我去给你们置办。府里的下人也赏一个月的月例。”
一时人人欢喜,孩子们都在想着让贾赦给些什么。邢夫人看着贾赦的脸色,小心地说:“我弟弟他们一直住在金陵,我也是多年不见了。”贾赦点头:“思亲自是正理,你还有个妹妹未出嫁,派人去看看也好,要是他们愿意就上京来也使得。没得在金陵让人纵坏了。”最后一句话不好听,可也是正理,邢夫人应下不提。
贾琏见邢夫人说了没被驳回,也说自己的:“我这些日子办差,别的倒罢了,只是公文上实在别手。”贾赦不承望这便宜儿子让张老太爷□□得这么知道上进,笑得一脸灿烂地道:“这有何难,咱们府上的文书相公都是你那个二叔找的,只会清谈做不得实事,明天我去和你外祖父说罢,让他给寻个老成的幕僚。人寻来你也不能自己就懈怠,也要学着些。”
贾琏有点扭捏:“我和外祖父说了一次,让大舅舅打了两戒尺。”
“打我就算了,还打我儿子?”贾赦只能发发牢骚,是不敢和这个大舅子当面说的,还是信心满满地对贾琏道:“这是小事儿,你竟没学了我一点儿?没事儿就去给你外祖线请安,挂点愁相出来,你外祖母一发话还有什么不成的?笨。”
“笨!”这是学话的巧姐儿。
“笨蛋。”这是现场发挥的贾琮。贾琏舍不得自己的娇闺女,给了贾琮一个暴栗子,贾琮躲到邢夫人身后呼痛。
“迎春呢?”贾赦问闺女。迎春道:“如今色色都是全的,用还用不过来,可还缺什么呢?”
贾赦道:“不是这么说的。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老是不言不语地什么也不要,时间长了我们都将你不要当成了本分,再有什么事儿就该想不起你来了。”迎春默默思量他的话,被黛玉轻推了一下后,有点期艾地说:“听说有一本《清山残谱》,可惜不得见。”
贾赦不禁哈哈大笑:“这话是不是听玉儿说的?她母亲在我这里见过这东西,当时我一时小气没给她,还让她好生了一场气。如今给你,你们姐妹不要为这个闹气。”
迎春和黛玉都称是。黛玉对贾赦道:“可是该我了?我想到庙里去给父母点个长明灯可使得?”
贾赦只怕黛玉不肯当自己是大房的人提条件,如今见她大大方方地提出来,高兴还来不及,忙道:“使得使得,五日后你哥哥休沐,让他送你们娘们都去。”邢夫人也兴头上来:“可是这个理儿。如今这样日子都是菩萨保佑,正该去庙里拜拜多谢菩萨,请菩萨长久保佑。”
“我,我。”贾琮好容易等黛玉说完,蹦着道:“我要上街,要去吃好吃的。”巧姐儿也在一旁帮腔。贾琏刚要说巧姐儿,就让贾赦拦住:“好,好,等休沐日,让他们去上香,咱们去上街。”
“父亲!”贾琏埋怨道:“姐儿是个女孩子,上街是个什么话?”
“她才多大?真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贾赦实在看不出一个三岁的丫头片子有什么男女大防可讲,早熟也早不到这会上。
次日贾赦寅时二刻就被叫起来,不情不愿地穿衣洗漱吃饭,让新上任地贴身小厮明锣急三火四地催上轿子。好在宁荣街离皇宫近,刚下轿就赶上大朝要叫进了。张清刚才一直留意着贾赦,迟迟不见人来,也不好老是回头去看,正上火就听身后人群有些微动静,还有人挪动位置的声音,悄悄放下提着的心。
朝臣三呼万岁,太监叫起。皇帝细细在六部中打量了一眼,看见贾赦三品朝服还算合身,官帽也没戴歪,朝珠笏板一样不少。就算皇帝不想承认,也得说人贾赦在一群白发老臣中算得上长身玉立,外表看上去当得起一个国之重臣。至此皇帝也悄悄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怕这个不着调的家伙闲散了近二十年,要是真起不来上不得早朝,昨天的圣旨就成了笑话,到时如何处置都不好说。
第47章
早朝还是老三样, 你吵我吵大家吵。第一天上朝的贾赦开了眼——他那次被叫自辩是大家看他一个人,没人和他吵。
现在大家吵得这么嗨皮,是怎么在下朝后又揖让有礼一团和气的, 贾赦觉得自己可以学习。
“臣兵部侍郎陈翰, 代为奏请为西北大营增军饷、冬衣。”事关西北边境,皇帝也提起兴趣:
“哦?怎么不见西北大营的奏折?”
陈翰小心回道:“九省巡检王子腾, 巡边至西北大营,有感兵士苦寒中守土尽忠, 为表陛下爱兵之心, 特请兵部代为请求增饷、增衣。”
贾赦心中偷笑, 这王子腾手伸的可够长的,他恳请兵部代奏,成了是他为兵请命, 不成就是兵部办事不力、皇帝不爱兵不恤下。这一招看似成败都能收拢西北大营军心,可惜却错估了他自己,大概是这几年的顺风顺水让王子腾失了谨慎之心,连皇帝都想利用,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户部张尚书出列奏道:“当初核定各营兵饷,就已经考虑了驻地环境,西北大营兵饷比内地多出三成, 还比内地多了两套冬衣,更是伙食比内地多出二成,这些是与兵部合算的,陈侍郎不清楚?”
陈翰顿都不顿一下回道:“这些兵部自然知晓。只是九省巡检一月内连上两封请增信函, 兵部不得不代奏。”看了没,没有一个傻子,兵部估计也对王子腾的小算计不耐烦了,你要做好人,兵部可以代奏,但成不成就看皇帝陛下的旨意。
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对陈翰道:“明发回复王子腾,让他巡检九省,他该了解九省边境兵饷之例。如今看来怕是个糊涂的,让他小心办差,巡检是为了安定军心,不是让他去挑拨。”这话本就有些重,还是明发,完全可以看出皇帝的不满。
勋贵一脉够得上上朝的人不多,听了皇帝的话脸色都不好看,还有人偷偷地看贾赦——那可是他的姻亲。贾赦心里呵呵,现在他和王子腾是死仇还差不多。果断地装听不明白。反正都知道他二十年来第一次上朝,不知晓情况不敢说话谁还能拿他怎么样?
张清本来还怕贾赦一时冲动,见他没有动静,放了心,静静地做他的壁画,等皇帝垂询时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