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以吻完本[bl同人]—— BY:是耶非耶

作者:是耶非耶  录入:09-16

初七仍在原地等待指示,沈夜于是说,去替本座把那道机关修复,速去速回。
“是,主人。”
也罢,自己做的东西便自己收拾吧。
中层通道处有几道曲曲折折的台阶,顶层连着一间敞阔花庭。一缕细瀑沿着旋转的水道倾泻下来,水声潺潺,听在耳中却有些嘈杂。
防御机关虽然结构精密,里里外外检查一次也就记住了。
然而此处是通行要道,来往的人虽不多仍旧有些麻烦。
初七坐在花庭对面的石梁上,一只手臂横在膝头,望着花庭深处一动不动。等了半个时辰,确信时机合适才纵身跃下,双足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他并不想等到日暮之后再动手。
虽然那时候更隐蔽也无人打扰,但沈夜交代了要他速去速回,倘若等到天黑再回去复命,难免要让主人久等。
拆去外壳卸掉灵力驱动装置,将错位的导灵栓一根一根重新复位。手边没有太合适的工具,细微之处不得不多花些工夫,然而也并不艰难。
这东西他并没有接触过,记忆里从来没有。可下手时却是驾轻就熟的,好像只需看上一眼,那其中的数十处衔接,材质用度,一槽一孔,大小齿轮的形状咬合,就都会自动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像一条走惯了的路,不需思考,凭着直觉便能抵达目的地。
只需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一面想一面召出横刀,聚了灵力在刀锋上一抹,插入机关凹槽当作启动装置。整座机关的灵力流重新亮起,齿轮也相继转动起来。
不料才刚启动了一半,设在通道外面的结界忽然传来波动,隐约有脚步声靠近。他立时停了手。
正待隐去身形,又想起刚刚转起来的机关……这东西留在此处体量不小,要用幻术遮去也不稳妥。
幻术?……等等。
回大祭司殿复命时天还未黑,矩木之外,天际正晕散开一片玫瑰色的流霞。守卫入口的仍是早前那个小祭司,初七从她旁边掠过去,无声无息,一道扑面的凉风。
——中层通道的偃甲机关修复了?什么时候的事?
——适才奉命去那附近办事,刚好路过,那机关上有灵力亮着,瞳大人在里面调试。
——七杀大人?怎么会,七杀大人早先回殿里去,一直没见他再过来。
——你不知道么,今早瞳大人去见大祭司的时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瞳大人!
——……有这回事?
——主神殿有守卫看到了,你若不信,一问便知。
——这……七杀大人擅长蛊术,有此做法……也不足为奇。
——想必是如此……难怪从大祭司处回来只剩下了一个,竟是分身,大人蛊术当真高深莫测。
——嘘,此事与我等无关,言多必失,还是莫要再议……
有风吹过。
七杀祭司殿前静寂如常,巡逻的守卫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主神殿内,侍女在拱形门外悄然静立,大祭司殿的帷幔微微拂动,迅即又落回原处。
平静之下,睁眼所见处有多少看不见的事情悄悄发生。
是谁来了。谁又走了。谁留在谁的身边。
只有风知道。
[问]
谢衣十一岁那年秋天,沈夜交代瞳教他一些基础的偃术。
一连在七杀祭司殿呆了五天才回来。沈夜问他,觉得偃甲如何?小小少年牵着他的衣角,眼睛晶亮像撒进了一把星屑:
师尊,原来偃术这样有趣,而且,而且——
他三步两步转到他身前,仰起头,生怕他听不到似的:瞳大人说只要偃甲造得合适,不会法术的人也能使用,所有人都可以!
沈夜微笑:此法可遂了你心愿?以后少惹些麻烦,就再让你去学。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心魔来袭那一年,谢衣所绘的偃甲炉还只修建了小半,直到隔年冬天,通达全城的供暖通道才全部启用。
自那时起,哪怕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街巷的地面上也不会结冰,厚厚严霜看不见了,族民冻伤之事也少有发生。侵袭了烈山部上千年的恶寒终于收敛起魔爪,仅留下几道朔风在桥头屋檐呼啸。
偃甲炉是偃术。
割裂伏羲结界是偃术。
传信的偃甲鸟是偃术。
法阵光芒中随着刀尖戳下而轰然迸裂的偃甲蝎……也是偃术。
时隔三十余年,沈夜仍然记得当年问起偃甲之事时,眼前那张年少的,被兴奋染红的脸。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再次问出这句话来。
初七回来得很快。快得有些出人意料,却似乎也本该如此。
大祭司殿内,他在距离石壁三步远的地毯上显出身形,一面行礼一面回禀说,遵主人吩咐,已将防御机关处理完毕。
声音是清朗而均匀的,语调不高不低,像轻轻敲打的瓷器,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一如这几年来他在做着的一切。
沈夜记得四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自己将几乎气息全无的他交给瞳;后来还是在这里,他低首在自己面前跪下,喊了第一声“主人”。
有关过往的记忆都抹去了,法术和偃术虽然保留了下来,能用到的却并不多。平日所用最多的是瞬移和传送,其次是刀术,攻击法术和暗杀术。
他叫初七起身,问他:
“今日之前你一直没有接触过偃甲机关,觉得偃甲如何?”
似乎是有些特别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初七想不起来,只有接触偃甲时那种流畅自如似乎还在手上。主人不问也许他也不会留意,此时去想却也无话回答。
但是……那并不重要。
之所以会去拆装机关,只是因为奉了主人的命令。
初七想起此前在大祭司寝殿度过的那一夜,那个晚上他一直醒着,听着床上人的呼吸。手上传来的力道一直很紧,几乎将他的手攥出淤青。
他看得出他在睡梦中思绪起伏,不敢动,只能等他略略松了力气之后,反转自己的手握回去。
后来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一呼。一吸。缓慢而绵长。
夜色也在这声音里渐渐变得柔软,堆积在身畔,有安宁从心底慢慢浮起。
在成为他的属下之前,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他全无知晓。而主人又是因为什么而选中了他,因为什么将他留在身边,更无从得知。
所能了解的不过是这一千多个昼夜的陪伴。
他跟随他,听从他,注视着他目不转睛,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遵从命令,却未曾想过那是否出自本心。
单纯,直接,毫无杂念。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重要。
往常也是如此,初七虽然从不违背沈夜,却不会有问必答。
自然有些问题沈夜并不是真的在问他,既然知道他听不懂,又如何要求回应?
也或许恰恰因为他不懂,才能在他面前说出口来,至于那些问题究竟是问他还是自问,答案又是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并不想知道。
然而今天他却想要一个答案,初七的答案。
他朝他走近,看着那张以金属扣锁住的木制面具,和那下面露出的一小段下颌弧线。有面具的沉重粗拙反衬,那线条有些不合身份地柔和。
而哪怕是这一身黑色的杀手装束,手腕上的金属尖刺,眼眸被遮挡,也没能将他完全掩盖。
“初七。”他叫他。
“是,主人。”应得毫无波动。
他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继而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的眼神。
注视良久,沈夜伸出手去,将手掌按在他的面具上。
眼前忽然一轻,光涌过来,初七有些不适应地闭了眼睛,又重新睁开。
除去执手而眠的那一夜,沈夜几乎从未离他如此之近,近得他睁开双眼就能望进他眼底。他不敢逾矩直视,立刻垂下目光,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撩开一侧的发丝,将他的脸轻轻抬起。
主人……?
他疑惑,然而下颌被制住,只得将视线迎上去。
那双眼之中是一片如暗夜海面般的深邃。
面具下的人脸色有些苍白。右眼下的魔纹殷红在目,五官却依然俊秀逼人。光线浅浅照在眉目之间,他瞬了瞬目,睫毛扬起来,眼底藏着雪色初融的寒烟。
沈夜用手指在那双浅淡的唇上轻轻摩挲,初七没动,然而脸颊上还是多了几分血色。
真是很久不曾见过了……他这样的反应。
他想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是他命他隐去身形,戴上面具。是他给他改换名姓,叫他初七。他要他留在黑暗之中,褪尽光华,浸染血腥,从此以后他再不是常人,而是他藏纳的霜刃。
他知道这是件残酷的事。不说初七自己会不会知道真相,便是被华月知道他如此做法,只怕也不会原谅他。
但他仍是做了。
他将手伸过他颈后,轻轻拉近,动作很慢好像在观察光线的变化。
距离一分一分地缩减,直到他看见对面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今时今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初外来因素的诸多制约,没有了伦理纲常的限制与束缚。
勾了过往断了情分,改了名姓与称呼,只留下斩不断的羁绊。
他侧了侧头,朝他微张的双唇吻上去。
和之前的缓慢逼近完全相反,这个吻来得凶猛又激烈。
好像来不及试探,启开唇齿,深入进去就是一场强而有力的掠夺。
仿佛已经等了太久。
虽然一个已不复记得,而另一个不会再提起。然而时光可以作证,从当年谢衣离开流月城起,这一吻已隔了一次生离又一次死别的距离。
那么遥远,恍若隔世。
闭上双眼之前,初七觉得知觉都是重叠着的,几乎无法呼吸,身后的手臂圈禁住他不准他逃脱。
……然而他也并不想逃脱。
最初突如其来的侵略令他失措,惶惑不解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然而等到吻得越来越深,唇舌交缠将神识搅得一片昏乱,心中却忽然安稳下来。
似乎在记忆的空白之中,远不可及的某处,曾经有过这样的接触。
既陌生,又熟悉。
他下意识地将手朝沈夜身后回抱过去。
我已经忘记了你,我也忘了我自己,忘了我要做的事,要说的话,忘了我热爱过的一切。
如果这死而复生的躯体还能够告诉我什么,大约也只有一件事。
我曾经,如此想念你。
十二
[暗流]
太初历六千六百一十九年。寒露。
魔化人事件之后十余年,一次小规模动乱忽然自中层住民区冒头。
尽管魔气熏染已多次试验并加以控制,魔化的情况仍然无法完全避免。虽然每一次都处理及时,族民大多也对此事一无所知,然而与魔气接触仍旧是件令人畏惧的事。
这一年深秋忽然又有抵制熏染对抗心魔的言论传出,加之某些沉寂已久的派系趁机推波助澜,终于闹出了乱子。然而便如沈夜继任大祭司之后的每一次一样,动乱还没成气候就平息了,所有谣言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代价是十余个相关者的性命。
华月站在大祭司殿中,望着沈夜背影。
他既没有恼怒也没有不耐,可她还是将两道纤眉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质问他,剩下那两人仅是知情并未参与其中,为何也要处死?
沈夜说,砺罂匿于暗处所窥之事甚多,你又不是不知,这次动乱借对抗心魔起事,它必然有所觉察,今日留下一人,它怎能轻易罢休?倘若它在熏染之时暗中作梗,所祸及者又岂止一人?
华月定定想了一阵,说,那我们岂不是只能一直受制于它,连想个克制的法子都难。
沈夜不语,停了停才说,照眼下情形,尚需近百年时间才能让族民迁徙,为我烈山部存续之计着想,不可轻举妄动。
华月默然望着他,知道他如今光是与心魔周旋和平稳城中局势已经耗去大半精力,向下界投放矩木枝虽不需亲为也要时时留心,确是容不得差错。
她终于将视线转开,低声问,那尊上此前为此事动怒,是否也和他们提及……那人叛逃有关?
话题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尽管是在询问,华月心里其实已有一个隐约的答案。几十年来她为了调查人界情况曾经数次前往下界,早年听闻了一些消息,后来却连传闻也少了,那人好像已经彻底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然而影响仍在。
她渐渐意识到,于公于私,那个名字都仍旧是他的禁忌……无论再过多少年。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她拉起裙摆跪下去行礼,她说,属下失言。
太初历六千六百二十二年。清明。
江南某小镇的酒馆里,说书人手执摺扇正讲得津津有味。
说到兴处将扇子放下,才拿了醒木一敲,底下便有人喊起来:
喂,蒋先生,你讲得也未免太过玄乎,猫儿狗儿也就罢了,这一条河怎能凭空变出来?
说书人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位看官莫要着急,据传那条河并非寻常河道,乃是一座偃甲,诸位可知道这偃甲河道有何神奇之处?寻常河川只在地上,那偃甲河道却能够直通天河,天河水取之无穷,不出一月,河洛大旱就此消解——
门轴吱呀呀一响,又有人进来。
蒋先生,今日又在讲大偃师谢衣?天天都讲,就没有别的可说?
这,别的自然也有,客官若不想听换一个就是……不如说说北疆偏远之地的奇异天象?
天象?怎么个奇异法?
待我慢慢说来,传说十多年前一位僧人北上云游,路过某间破落寺庙,眼见天色将晚,便在其中借宿,待到夜半时分偶一抬头,忽然看见天穹之中双月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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