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有亲疏,他知道君岛做得不对,却还是希望君岛能振作起来。
或者……希望远野能原谅他。
种岛想起白天在休息室里的对话。
“我在远野引退之后,有了与各种类型选手搭档组合的机会。说实话,我非常讨厌远野那种卑劣的网球!”
“啊哈……”
“为了解除与他的双打组合,我才和国中生们交涉,瞄准他膝盖的旧伤……”君岛表情时难得的冷肃,“但是,他作为选手对胜利的那种执着,可以弥补我网球中不足的部分,并且……可以在双打中支撑并提高我的网球技巧。我也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有件事,我想拜托与远野唯一交好的你。关于那件事,我想直接和他道歉,你能帮我制造机会吗?”
种岛当时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保持微笑。
他想,唯一和远野交好?难道不是你和远野关系更好吗?还有,实在不想搭档,直接和教练提,或者和远野好好商量,不是一样的吗?你们是闹了多久的别扭都不打算说话了是吗?道歉的机会还需要我来制造?你直接走到他面前去开门见山不就好了吗?
这些想法他一个字儿也没说。
他看着君岛,吹了个口哨,说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现在他和远野走在一起。
种岛开始想要如何给君岛制造机会。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远野终于忍不住了,“有事就说。我可还要去医务室一趟,没时间在这里耗。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不打算和你在酒店楼下散步。”
“说的像是你有女朋友一样。”种岛笑道。
远野哼了一声。
种岛则终于想到了办法。
不,也不能说是办法。
他算是了解远野,知道这就是个直肠子。看上去残忍又人缘差,但实际上可以用“单纯”来形容。他眼里能看得到的就那些东西,拐弯抹角他也听不懂,所以不管是什么事,只要直说就行了。
“你现在是跟着医疗班吧?”种岛问,“医疗队的一部分工作让你来做了?”
“学一下急救而已。”远野道,“也免得受伤时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当然也还记着自己换位赛时一瘸一拐去医务室的场景。他如果知道急救,在赛场边自己处理一下再去医务室,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他其实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狼狈成那个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尴尬的。
种岛也不意外。
他勾起唇:“明天有君岛的比赛,你说不定会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嘁。”远野皱起眉,“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他们在通往酒店背后的室外网球场的通道口分别了。远野要去酒店里医疗队所在的房间,只是出来帮忙掠个阵顺便买些用的差不多的绷带和药品的,而种岛纯粹是不想回房间。
他的室友每天雷打不动四点起床挥刀,晚上八点到十点也要练习两个小时,再冥想半个小时。
种岛睡眠不差,不至于被挥刀的空气声惊醒,他室友也不出声。但一个人站在旁边练剑道,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特别是晚上,他就算躺在床上玩游戏都容易被刀光吸引注意力,没办法只好迟一些回去了。
他顺着走到往室外网球场的方向走,果然听到了击球声。
每天晚上都会有代表队的人出来练习的。
高中生刚刚和教练斗智斗勇,那这会儿在室外网球场练习的大概就是国中生了,还是明天要出场的。
种岛踱步过去,果然看到了白石。
他看着这个被称为“完美”的少年的每一个击球,突然起了兴趣。
在种岛给白石画星星,讲述所谓的五边理论的时候,完成了一个大工程的高中生们都三三两两回去了。
毛利经历过了“爬墙”和“半空中跳跃进通风口”,兴奋得手还有些抖。后怕当然是有的,但被他压下去了。而走在他旁边的越知也给了他很多的安全感。
而注意到他的兴奋,越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明天还有比赛。”
“我知道。”毛利深呼吸了两次。他在房间门口停住了,深呼吸了两次:“我去一会儿健身房吧,不然晚上睡不着。”
不是准备练习网球,越知就没有陪他,只说那他先去洗澡。
而毛利一个人往健身房的方向走。
他在走廊的拐角遇到了柳。
一瞬间,他的血就冷下来了。
要打招呼吗?
好歹队友一场,不打招呼不太好吧。
可是该怎么打招呼?
他和三巨头的交集真的不多,柳给他的训练单他也基本没完成过,幸村生病以后他也就去探过两三次病,该递交的退社申请也还是按时递交了,反而是一条他们还延迟了一段时间帮了些忙。
毛利越想越心虚。
但他和柳越走越近了,不打招呼也不像话。
而且,比起后辈和自己擦肩而过不打招呼来的尴尬,还不如他自己先打招呼……
“柳……”他抬起手,对上柳投过来的视线(可是明明闭着眼睛他为什么能感觉到凌厉的视线呢!)又有些局促,只好把手放到自己后脑勺,手指就绕上了发丝,“柳,幸村的身体还好吗?”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头锤。
问什么不好,说幸村的身体?
你难道不知道幸村在这些后辈那里的地位吗?
柳抽了抽嘴角:“承蒙关心,幸村的身体没事。”
“哦,那就好。”毛利松了口气,“我一直很担心他呢。”
柳眉头跳了跳,忍不住哼了一声:“担心?前辈也没怎么来探过病吧。”
毛利一时语塞。
“或者,前辈你的关心,就只是嘴上说说?”柳微睁开眼睛。
毛利有些慌张。
他睁大眼睛就显得无辜又无害,柳之前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又觉得有些讽刺。他和这个前辈同在正选位置也有两年多,从国一下半学期转学开始,一直在正选位置上的前辈,从来就没有遵守过他们三巨头的规则。考虑到幸村“以下克上”的事例,他也觉得这样的距离未尝不好,在来到训练营前也一直是理解的。
可是……
“前辈你,果然没有把我们当成同伴吧。”柳道。
他的语气很淡,内容却像是锤子一样一下一下敲的毛利心口疼:“前辈和我们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对吧?就算是在立海大成为正选,也不是我们的同伴。幸村不在意这一点,甚至想更努力地让前辈融入我们,但是……”
“我不想这样。”
“立海大的正选八个人,我们是同伴,也是家人。”他看着毛利,“而前辈你,继续做陌生人也无所谓。”
他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毛利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不知何时出现的越知站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月光桑,我……”毛利仰起头,有些急。
越知咽下一声叹息,推了推毛利的肩膀:“你不是要去健身房吗?去吧,我陪你。”
他们走远了以后,走廊的尽头的门才打开了。
仁王探出头来左右看看。
平等院在房间里:“你做什么?”
“没事。”仁王又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他两步走到床边,扑到自己床上,摸出手机给就在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间里的幸村发短信。
“不好啦!部长!柳和毛利前辈吵起来啦!”
这语气助词的用法,大概只能用“幸灾乐祸”这个词来形容吧。
第190章 未来发展
仁王发誓, 他绝对是一片好心。
他可是在和他们部长汇报部内事务呢!
他们部长可是个关注着每一个部员的男人, 有人吵架这可是大事!还不是普通部员吵架, 而是正选和一年后到高中部肯定得合流的正选!
“你看到他们吵架, 也不去劝劝?”幸村给他打了电话。
仁王一点儿也不意外幸村在收到短信时会立马打电话过来。
他还趴在床上,两条小腿翘起来踢了两下:“不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柳生气的样子呢。”
“第一次?”幸村失笑,“柳的脾气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好。”
仁王暗自乍舌。
柳的脾气还不够好?
光是给切原补习这件事,他自己光是三天就受够了, 而他的搭档也暗地里抱怨过很多次。要知道柳生和他是处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冷战偶尔才关系还行的程度啊,都能听到柳生的抱怨。顺便柳生还吐槽过柳居然这样都不生气还能保持平常心继续给切原补习。
第二天比赛的时候幸村又聊起这个话题。
“柳是个重情的人。”他说完以后觉得这个形容词太过书面, 就解释了一番,“或者说,他比看上去要在意网球部。”
“这我知道。”仁王举例道,“本身网球部的很多事宜就是他在管的, 你生病住院的时候, 我都以为他会因为担了太多杂务而实力止步不前。”
而除了网球部的诸人的训练单,柳甚至还关?0" [综]逐光者79" > 上一页 82 页, ⒏魅酥涞墓叵怠?br /> 比如幸村刚住院时他和真田吵架,柳就担心的不行, 还和幸村聊了几次,弄得他和真田不得不做那什么打完比赛隔着球网相互拥抱这种画在漫画里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行为。切原的事也大部分是柳在操心。
“但我还以为, 在你已经主动表明态度, 去找毛利前辈聊天的时候,柳就领会到你的意思了。”仁王说,“我们刚入训练营的时候,柳也没有对毛利前辈有什么意见啊?”
“因为那时候他没有见过毛利前辈和越知前辈是怎么相处的。”幸村叹了口气, “很多事经不起对比。柳确实领会了我的意思,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仁王想了想:“大概是参谋也忍了很久了吧。”
“嗯?”
“毛利前辈只是正好处在临界点上,撞上了枪口。”仁王说完暗自庆幸,“还好我最近挺安分的。”
幸村:“……”
幸村微笑起来:“安分?我可不觉得你安分。只是你不安分的地方,柳不知道而已。”
“那他的数据收集不到位,也不是我的问题啊。”仁王笑道。
幸村好险没忍住白眼。他轻哼了一声,微笑的表情倒是没变:“你真这么觉得?”
仁王没应声。
幸村也不是非要个答案。他就是觉得仁王看热闹看的太明显了。他把仁王推到有决策权的位置上,可不是为了让仁王站在高处看戏的。
“正好。”他说,“三船教练不会让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组合双打,而国中生大部分也还不具备单打的能力。柳和毛利前辈等会儿应该会是双打一。这场比赛打完,柳应该就能消气了。”
仁王眨了眨眼,等幸村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说到底我们是后辈。”幸村继续说,“就算毛利前辈不放在心上,但他和我们的关系原本就有些僵,再恶化,对网球部的稳定就会造成负面影响了。”
仁王隐约明白了幸村的意思。
“打完一场双打,柳应该也……”
“看毛利前辈的态度了。”幸村说,“我不认为毛利前辈像柳说的那样,没有把我们当成同伴。不过这一架吵完,除去柳,其他人也应该表个态。”
他转过头很直接地看着仁王。
仁王惊了一下:“我?”
“你。”幸村直白道,“说到底,我,真田和柳,顶着‘三巨头’的头衔,做出来的事就难免会带上一点其他因素。但你不一样。而且你和毛利前辈也打过比赛,有个由头也好说话。”
所以意思是你们去太官方了,而且已经有些尴尬了再进一步的话会显得很“虚伪”是吗?
这不是还有文太和切原吗?
“切原都没和毛利前辈相处过。”幸村看出了仁王在想什么,“他打进正选的时候,毛利前辈已经在准备退社了。”
至于丸井……
“文太不需要我特意要求。”幸村说。
仁王斜眼看幸村:“部长,网球部就要变成你的一言堂了。”
“胡说。”幸村微笑,“要真是我的一言堂就好了,那还会有这场争吵吗?”
他们零零碎碎聊了一阵子。
淘汰赛的赛制和小组赛不太一样,变成了三局制。
但第二双打的第一场,日本队以6-2的比分输掉了。第二场也不容乐观,7-6,是法国队的赛末点。
受了伤的君岛走到场边时,种岛喊了一声:“笃京,帮个忙!”
远野非常直接地接过了君岛的台阶。
他面对着露出为难表情的君岛,有些不以为然。
不就是道歉吗?我其实也没怪你啊,做什么这么局促害怕。只是道歉而已还要找种岛来提前预约。
“伤好以后要继续搭档吗?”他说。
君岛愣了愣,笑了起来。
这一幕被聊着天的幸村和仁王看在眼里。
幸村微笑道:“其实一军的前辈们都是很好的人。”
“刚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下马威吧。”幸村道,“平等院前辈好手段,值得学习。”
“……啊?”
幸村转过头看了一眼仁王,有些发愁又有些好笑:“你啊。我本来还打算进入高中以后让你做副部长的。”
仁王大惊失色:“不,不是,真田呢?”
“弦一郎高中以后不一定会在网球上花那么多时间了。”幸村道,“他的人生规划是警察学校,高中肯定得为这个而努力。”
“……退社吗?”
幸村从仁王的表情里看出了难过和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