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侠好本事。”
沈浪面色愈加不善,甚至带着淡淡的恼怒,而最后他却也还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出口之声带着些许的沙哑,还有浓重的失望。
“王怜花,你要如何?”
王怜花不答,却也不抬头看对方,在那处似是思考了许久,这才微微仰起头,嘴角还是那半分笑意,看得人心灰意冷。
琴声破魂,若只是听还就罢了,一旦动了真气,那么便再不能挽回。
沈浪静静地打量着王怜花,虽然已经失望透顶,但他分明又在那人的双眸中看出些许疯狂,叫他便是此刻还是不忍。
自己又能拿这人怎么办呢?
他应该知道的,王怜花就是这种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可以利用的,他都不会放过。
沈浪叹道:“你在逼我。”
王怜花微微一笑:“不,我不是在逼你。”
我从来逼的都是我自己。
“沈浪,我就告诉你魂魄的事吧。”
王怜花忽然出言道,便是沈浪的剑如今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并不害怕。
“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脖颈上冰冷的剑锋忽而一顿,王怜花便笑得更加灿烂。
“不,你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你救得我一命,我也没有那么不识情面。”
“我们不妨来做个游戏,打个赌?”
沈浪冷冷地看着他道:“那赌注呢?”
“赌上所有的情仇,爱恨……赌上你我的血肉还有灵魂。”
王怜花笑道:“先死的那个人就算赢家——你敢不敢同我赌?”
先死的那一个?沈浪却又忽而了悟,这王怜花何等狡猾,此等赌约一定,那么便都互相限制了手段,谁动手,谁便是输家,便是死都不由人。
也确实如王怜花所说,他绝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否则他便输了,那么如此一来他又想得到什么?
难道他并不想活下去?
沈浪低吟了许久,却道:“王怜花,对你来说输赢真的那么重要么?”
王怜花不料却是这样的一个回答,表情一凝,又不开口回话,只静静地回望着沈浪。
沈浪合眼,忽而将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抛,只站在那处。
“最后一个音了。”
王怜花抿了抿嘴,平时里弹惯了的曲子如今却显得格外叫他心烦,手上仿佛力有千钧。
而沈浪便慢慢低下身来,抓了他的手,勾响了最后一跟弦,忽然对着他笑了笑。
王怜花怔怔地听着最后一声响起,怔怔地看着那人倒下,良久才颤声道。
“如今便是我说其实输赢并不重要……恐怕也来不及了。”
有些事情从开始就回不了头,而可笑的是,一贯雷厉风行的自己到最后,竟然还要沈浪来替自己做出决定。
王怜花一直都是一个将所有情感都当做表演,随意展现的人,他上一秒可能还会伏低做小哄人开心,下一秒就能冷笑着把你的骨肉一丝丝剥离。
但他现在望着月亮,想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睛也干涸地流不出一滴泪来。
遇上沈浪,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背后忽而有铃声传来,王怜花缓缓地叹了口气,脸上又装出那副笑意来,静候着来人。
第十四回 雀在后王怜花被虏花神祠 识真相白飞飞怒闯桃林梦
铃声伴美人,人与月平秋。
王怜花并没有回头,只是手指在琴弦上又拨弄了两下,便抬头开始赏美人。
“白姑娘,好久不见。”
语气还是一贯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只不过在这个人说来平白地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在里头。
白飞飞并未同他搭话,只几乎迷恋地看向倒在地上那眉峰紧锁的男子,沈浪。
柔软如棉布,修长如茱萸般的手指慢慢地触碰着他的每一寸几乎,甚至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地上那些泥土弄脏,目光只直勾勾地看着她心目中唯一的男子。
鬼宿之身,本就形同妖魔,而她作为半魔半人之身,两边都不能讨好。
落霞观观主正是因为可怜她的身世,因而并未直接下逐客令,不过敲打了她几下,这少女便立刻懂了师父的意思,向来她多少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又怎会落于人后?
而落霞观之中她为了保持本心,不得不收敛身边的魔气,然而就算如此还是依旧惹来许多的麻烦,不管男女。
那些男徒弟有贪图她美色,欺侮她无法修炼人族心法,又不能施展魔族心法,而各种调戏之的,那些女弟子也有嫌弃她能力,嫉妒她而诋毁之的。
这些人,这些账,她白飞飞一个个,一条条都记着,总有一日都会叫他们还清的。
想到这处,指甲便紧紧地扣在肉中,直流出血来,流在指缝之间,映得一片鲜红,倒是格外惑人。
只有这个人!
只有沈浪!
白飞飞低首静静地亲吻上沈浪的额头,用那冰冷的嘴唇去感受他的温暖,仿佛他曾经给她给予的那一点点美好。
只有这个人才是那段岁月之中,拯救她的唯一的光芒。
因而就算背叛快活王,她也无所畏惧,因而就算与面前这个王怜花合作,她也并不在意——只要能够得到沈浪。
王怜花冷眼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终于还是开口。
“白姑娘得到了你想要的,可不要忘了在下的事啊。”
白飞飞轻笑了一声,撩了撩耳边的散发,终于抬头看向他。
“当然,王公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你承诺的……”
言罢手中便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瓶身之中隐隐能够看见有白色和绿色的魂灵闪过。
王怜花目光一沉,眼神从瓶子移向白飞飞那张如白莲一般冰清玉洁的姣好脸庞。
“那么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道白姑娘如何解释秋若离的事情。”
白飞飞凤眼微凛,然而不过一瞬便又化作缓缓秋波。
“我的两位手下都被收拾了,如今王公子还要向我讨债么?”
她的声音本就玲珑清透,如今这般如嗔似怨地语气,无论叫谁听去恐怕都得心软。
“呵呵,哈哈哈!”
白飞飞站起身,脚踏莲步慢慢走到王怜花面前。
“你和她之间的恩怨早就该解决了,我拦不住,你难道拦得住?”
“更何况……”
白飞飞长袖一摆,身边便立刻多了七八个不知名的黑影,影影绰绰仿若魇魅。
“如今是谁同谁谈条件?”
那张鲜红的嘴唇缓缓勾成月牙,露出一口贝齿,却反而叫王怜花更加心惊。
——如今自己身受重伤,法器亦毁,生死皆在此女手中!
心下不知怒骂了白飞飞多少遍,面上却笑得更加讨好。
“那魂魄与白姑娘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在下亦有他用,将来也好合作,总不至于白姑娘要因为这么一件无用之物而毁约吧。”
白飞飞轻蔑地一笑:“王怜花啊王怜花,你虽生得一张巧嘴,但我本就是小女子,你又何必用那些君子之约来衡量我的话呢?”
王怜花面色愈加不善:“……白姑娘是想毁约?”
白飞飞笑道:“毁约?我还真想杀了你。”
王怜花面色一白,白飞飞看他变了几变的脸色便笑得更加开怀。
“只可惜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能动你,同这个人的约定我不能毁。”
心下隐隐约约似乎猜出了答案,震惊之余,王怜花只觉得心口仿佛有什么在颤抖,他平生从来不后悔,也从不信自己做错事,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这个人是不是……”王怜花努力稳定住自己本就脆弱的心魂,开口低声问道。
“呵,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白飞飞回眸看向王怜花:“他绝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人,最后害了他自己吧。”
她垂眸静静看向被几个暗卫抬起的沈浪,目光瞬间溢满了温柔和喜悦。
“我……”王怜花亦是死死地盯着沈浪,但手脚却感觉已经没了力气,便是连起身都极为困难,而下一秒自己便被其他几个暗卫给抬了起来。
神智慢慢涣散,等待他的是永远如黑夜一般的梦境。
“东西可以给你,但我事情未成终归不放心,只好带着你了。”
也不管王怜花是否听到自己的话,白飞飞已经唤来了自己的轿子。
随着一声起轿声,那些黑影仿若纸片一般微微浮起,于夜空之中飞驰,此时此刻这才显了原型,长鼻似象,身形如熊,目小如犀,腿长而有力——正是梦貘。
夜风吹起轿子的帘幕,白飞飞静静地看向被带到自己身边的沈浪,柔声叹道。
“沈浪啊沈浪,当初你人剑难合,我本欲助你,你却不肯,如今自食恶果,可不能怪我啊……”
说着身子便慢慢伏在了沈浪的胸前,耳边是他坚实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却是她听过最美好的声音。
“……一次就好,只要一次。”
花神祠虽说是祠,却是更像一个巨大的山谷,或者说是洞穴。
梦貘惧光,只因白飞飞有一半人类血脉这才能够自由行走,然而只有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才是鬼宿真正的归宿。
大而平齐的石台之上静静睡着一名男子,而身旁还有一些低矮的石台,又睡了三人。
白飞飞坐在石台之上,似乎终于看够了,便开口道。
“王公子莫不是对装睡有什么癖好不成?”
白飞飞掩嘴轻笑,若是放在以往,于王怜花而言,这端的是花好月圆的佳景,而如今却叫自己无比难堪,就像是孩子被轻易揭穿了谎言一般窘迫。
王怜花无奈地睁开了眼,却仍礼貌地对白飞飞笑了笑。
“与其说你魂灵虚弱,倒不如说根本就是少了一魂三魄,也就外表看上去齐全罢了,也难怪我这结梦之术只能控制你这么些时间。”
王怜花皱了眉并不看她,只背过身道:“如今人在你地盘上了,该把东西给我了。”
白飞飞笑了笑:“只可惜你是王怜花,我还是不放心。”
王怜花终于端不住架子:“那你要如何?”
“出了洞口有一匹马,你骑上它自然而然就会到一处山崖,那里有人等着你,东西就在他手上。”
白飞飞凝神看向王怜花,两人不言不语亦不动。
不过是一个贱女人,若不是法器无用,我王怜花何须狼狈至此!
月光之下,王怜花乌发披散,长衫凌乱,俊秀的脸上甚至还粘上了一些尘土,细白的五指攒?" [沈王修真系列]桃花镜8" > 上一页 11 页, 诹艘淮Γ硖宥家蛭吲⑽⒉丁丫⌒幕蚶松柘麓缶郑酵防慈椿挂獍阈呷瑁?br /> “王怜花你也不用这般,想来你我其实不过一丘之貉,都流着一样肮脏的血液。”
看到对方这般样子,白飞飞却笑得更加开心。
“我是半人半魔之身,你又谈何算是一个人呢?”
白飞飞开口毫不留情,一句话便说得王怜花身形一顿,面色苍白。
“你甚至都不会有轮回。”说着,白飞飞便又娇笑出声来。
这一句仿若是最后致命的一击,叫王怜花连一丝斗志都生不出来——白飞飞竟然已经对他了解到了这个地步。
王怜花垂着头不再看白飞飞,只松了手静静地走出洞穴。
看着那落魄的背影,白飞飞心头一动,还是出口道。
“我本以为命对你很重要……”
王怜花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答道:“我只是不想扛着一身债去死罢了。”
那一袭绯衣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隐没在外头的黑夜之中,整个山洞便余下了白飞飞在那里喃喃道。
“可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要重要的多,王怜花你却是不知道。”
不愿再去思考扫兴的事,白飞飞便踱步到了石台之上,静静地解开自己单薄的衣物,为了此刻她不过穿了一件素衣,那白嫩细腻的皮肤便暴露在月光之下,甚至泛着淡淡的月华。
顺手解开身下人的衣物,露出一大片的胸膛,她便笑得更加灿烂,吻从上而下慢慢游离,姿态虔诚地仿若在朝拜着一尊佛,若是能多给一些时间,白飞飞定然愿意慢慢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只可惜那快活王日夜催着她,掐着她的时间,叫她不好违抗,也只能忙里偷闲,速战速决了。
女子纤细的腰肢缓缓在上头起伏,她眼神迷离,近乎痴醉地抚摸着身下男子的脸庞,一遍又一遍。
男子虽在梦中,却仍在反抗着这般不防的快感和反应,只可惜这结梦之术乃是鬼宿秘法,这寻常之人又如何解得开?于是他便也只能任由施术之人的指引,渐渐被带领去另一个地方。
健实的胸膛之上亦是出了一层薄汗,女子则早已汗水淋淋,曼妙的腰早已无力,只能半伏在男子的身上缓缓律动。
白飞飞轻轻咬上身下人的脖颈,舔弄咬噬——对于挑逗男人她最是拿手。
“啊……沈浪,沈浪……”
她一声声地呼唤着,却也知道永远不会有回音,这般骗来的一夜,她仍然心甘情愿,就算即刻要了她的命,即刻让她死去也好。
男子低低的也发出些许声响和喘息,那眉头紧锁,四肢微微挪动似是想摆脱这一切,可又被对方带入另一轮的快感之中。
“啊!不行了……”白飞飞娇呼了一声,终于支持不住,双手死死地扣住石台上,几乎要将指甲磨破。
只是她终于将两人都带到高潮的那一刻,耳边迷迷糊糊却传来沈浪的一声呼唤。
——“……怜花。”
一瞬,白飞飞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方才还柔情蜜意的氛围立刻冷却下去,虽然她早已感觉不到温度,但此时此刻却感觉身在冰窖,心亦是冻结成冰。
他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