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往里面注入审神者的灵力,才能够把分灵从本灵那里召唤过来,诞生出付丧神来。
审神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向了眼前的四振刀剑,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
——小狐丸和三日月都各有两把,不想重复的话,那就必须各自舍弃一把……但是,这毕竟是她盼了好久的刀,要不……都留下?
“主殿不必为难。”
石切丸意味深长道:“随便选一振就好,相信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为了——呈现给兄长“独一无二”的那一振。
审神者闻言,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试探性地输送了两份灵力。
被呼唤的两振太刀,当即闪现出了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樱花,纷纷扬扬地铺洒满地,宛如在祝福着什么,在迎接着什么。
“要,要出现了吗,三明和小狐的经典出场台词!”
审神者激动地握拳,跃跃欲试地盯着那两团光源。
——哼唧!曾经无数次被别人晒语音,现在她终于可以听到现场版的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跟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啊啊,这个气息,不会有错的……”
“看来,我没有来错地方呢。”
两种音色,跨越过漫长时光,一前一后地在这个空间里响了起来。
一为温和,一为风雅。这是仅仅根据声音,就可以想见的美丽和清贵。
声控倾向严重的审神者,当即就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小狐和三明的声音好好听!
不过等一下……
“说好的出场台词呢?”
审神者错愕地发现两振太刀没了下文,印象中滚瓜烂熟的自我介绍,一点都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
“哈哈哈,兄长就是要从这个刀炉里面诞生吗。”
风一般飘过去的最美之剑,俯身凑到炉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炉内跃动的火光。
那双新月的眸子里,映染出一片灿然的金红,犹如辉月与曜日相拥,奇迹交叠。
三日月宗近的动作太快了,审神者甚至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蓝色的残影。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站在刀炉旁边了。
该说不愧是最美之剑吗,火照下,那是真TM得好看!
但是!
——三日月,你不觉得你的笑容,太!痴!汉!了!吗!
审神者一脸残念地望着付丧神,简直要被对方过分灿烂的笑容闪瞎眼了!
说好的矜持淡定老人家呢?!
而且话说回来——
小狐丸什么时候也凑过去了?!
“没想到,居然有幸能够见证兄长诞生……啊啊,小狐可真是……”
小狐丸半蹲在刀炉面前,一只手轻轻贴上了刀炉的壁垒,像是守窝的野狐,虽然此时此刻甚是无害,可一旦有意图染指的家伙,那就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呲开獠牙,露出极端凶狠的攻击性来。
审神者站在不远处,望着小狐丸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刀炉很烫手,这样下去肯定会受伤。
不过,在又瞅了小狐丸一眼后,审神者越发觉得,对方这幅巴巴望着刀炉的模样,就像一只正在狂摇尾巴的大狗狗。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扭头捂脸——
啊,算了。总觉得这时候不长眼地打扰他们的话,会被毫不客气地一刀削死呢(微笑)
“真是的,这样一来的话……”
审神者望着刀炉边缓缓集结的众人——
除了刚刚的小狐丸、三日月,余下的石切丸、岩融、小天狗、鹤丸,甚至连髭切和膝丸,也都开始或快或慢地,向着那里靠近了。
这众人等待的盛况,几乎可以跟不久前的一期一振媲美了。
不过,一期一振是因为有一大帮弟弟,而现在,这不同刀派的付丧神,显然有着各自不同的缘由。
“……这样一来的话,我不就更加好奇了吗。”
审神者心底抓心挠肺的难受,几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只闻其名却始终不见其人”的神秘付丧神了。
“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三条家的大哥吗……我很感兴趣哟。”
“那个刀炉的计时器现在还在乱转,真的没有问题吗。”
“加速符好像没有什么用,难道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呆在后方的其余付丧神,也忍不住观望着,议论纷纷了起来。
就在这时——
“停下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随即,所有人都若有所感地看向了刀炉,然后众人就发现,那原本还在疯狂跳转的计时器,居然突兀定格了下来——
“这个数字!难,难道说?!”
所有的议论声,都于瞬息停止了。
众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个刀炉,气氛莫名变得紧绷起来。
然后在下一刻——
“轰隆!”
——刀炉炸了。
那一瞬间,似有无数刀光剑影加诸其上。
耀眼的火光和辉芒迸射而出,使整个锻刀室出现了一秒的白茫。
随后,便如暴雨梨花,完好的刀炉“咯啦”一声,寸寸碎裂,炸裂成片。
迸溅而出的火光,炸开的刀炉残骸,横行霸道地向着周遭袭去。
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令付丧神们慌乱了一瞬,不过好在,战斗经验丰富的刀剑们,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各自凭借着敏捷的身手,毫发无伤地躲开了。
差点遭殃的审神者,也被担任近侍的压切长谷部,给及时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真是太过分了!”
压切长谷部无法饶恕使主殿陷入危险的家伙,他怒气冲冲地攥紧本体,瞪向了爆炸的中心。
然而,当烟雾和光芒逐渐散去后,长谷部望着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个身影,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不止是他,所有原本或抱怨或警戒的付丧神,都维持着前一秒的各异姿势,定格似的望向了那边。
而立于所有视线中心的——
是一个银发金眸的男人。
究竟该如何形容这个人呢?
这很难。即便是自称风雅之刃、知识渊博的歌仙兼定,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你看到他的时候,首先是大脑清仓似的空白,然后,你变得迟钝的五感,会如同老旧的机器般艰难运作起来,让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无法言说的美丽和强大,冰冷又炽热。
他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一个奇迹,或者荒谬的臆想。
无法去相信,不敢去证实,甚至连接近,都变得小心翼翼。
——气氛静谧得近乎诡异,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里唯有微不可查的呼吸声起伏。
然而,被包围在这样古怪的氛围里,银发金眸的付丧神却不为所动。
他慢条斯理地抬眸,从容又冷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如同封冻着绵延的冰川,初看之下,便是刻骨寒凉。
然而,当他微微眯起双眸时,却又分明能够感受到,那冰河之下奔腾翻涌的,是炽热到足以焚毁一切的熔浆。
被付丧神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无措。
如临大敌。
“两分四十五秒。”
付丧神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出现以后的第一句话。
他的语气极淡,几乎不含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纯粹客观地陈述。
然而不知为何,在场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莫名心里一凉,冷汗津津起来。
唯一知道缘由的,大概只有负责跑腿的石切丸——
这是他和兄长约定过的。
而现在毫无疑问,超时了。
其实石切丸已经尽力了,加速符没有用,所以他无力做些什么。可是,没能做到的事,就是没能做到。
更不用说——
眼前的这个人,蛮不讲理也好,肆无忌惮也好……
他完全有这个权力!
“兄长大人……”
石切丸抿唇低头。
旁边一众三条刀剑,内心既有着见到兄长的疯狂激动,又因不明情况而心虚发慌。
岩融:不敢动。
小天狗:我就偷偷瞄一眼。
小狐丸:安静如鸡。
三日月宗近:暗中观察。
无辜群众:MMP我又没做亏心事,我究竟在怕什么?!不方不怂,看我抄起本体就是一个真剑必……必……不不不,大佬你别看我,我只是个路过的小可怜,求放过嘤嘤嘤!
第38章 土下座
今剑目不斜视地迈开了步子, 朝前走去。
在经过石切丸的时候,他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转眸道:“给你个机会,解释。”
虽然说着十分理智的话, 但付丧神身上的威压却明显更加深重了, 几乎让人觉得对方下一秒就会拔刀,干脆利落地把人给削了。
审神者这下子有点坐不住了。
毕竟这里是她的本丸, 不管发生什么意外, 最后苦逼的都是她。
于是, 预感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惨案”, 审神者顶着一脑门的冷汗,深吸一口气, 壮足了胆子后,视死如归地开口道:“请您等一下!”
原本寂静的空间里, 忽然传出了属于少女的声音, 成功地把众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
审神者:……其他人敬佩诧异担忧,我还能够理解, 但是三条组是怎么回事……你们以为自己是在看烈士吗?!尤其是你石切丸!我可是在救你诶,你那一脸的幽怨是几个意思啊?!
骤感心酸的审神者无语凝噎。
然后在下一瞬, 她就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线。
“审神者……”
银发金眸的付丧神, 低声喃喃念道, 随后, 他原本空渺的目光, 慢慢落到了实处:“你就是审神者。”
他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缓缓开口道:“百闻不如一见。”
他的语气极淡,甚至称得上冷漠。
或者说,这位看起来十分强大的付丧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十分高冷。
任何见到他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付丧神的难以接近。
他就像是一座远而高的雪山,当你历经千辛万苦,自以为能够登上山巅一窥真意时,却从天而降一阵飓风,冰冷又无情地,把你轻易给掀回了原点。
你的靠近没有任何作用,唯一能够明白的只有一点——
付丧神平静的外表下,是绝对无法窥伺的危险和锋利。
作为几乎已经全刀帐了的审神者,在这之前的漫长任职期中,已经遇见过了数不清的问题儿童,比如大俱利伽罗,左文字不高兴,总是揪着被被的被被等等。
这些刀剑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实际上,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是一旦靠近之后,就会被他们的温柔到哭的那种。
所,所以——这个新来的付丧神,应该……也是吧?
这么想着,审神者的心里,似乎终于稍微有了点底气。
于是,少女揪着衣角,忐忑地开口道:“虽然不清楚石切丸做了什么,不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
“主殿。”
一道平和的声音忽然插入,打断了审神者的话。
说话的人正是石切丸。
这振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着的大太刀,温和却坚定地制止了审神者的帮助。
他稳步走近了银发的付丧神,然后,平缓地抬起双手,屈起双膝,伏地而下。
——多么标准的土下座!
“……”
整个锻刀室,窒息般得沉默了一瞬。
随后,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角落里面冒了出来,显然众人已经被震得无法忍耐了。
“诶诶诶,我没有看错吧!居然是土下座吗?!”
“该怎么说才好呢……总觉得,石切丸殿的动作,意外得熟练啊。”
“行云流水呢。”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弟弟丸要不要试一下?”
“才不要!话说我是膝丸啦,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啊阿尼甲!”
整个锻刀室像是闷了许久的开水,终于在抵达沸点的这一刻,彻底爆炸了。
审神者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好半晌,她梦游似的嗫嚅道:“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虽然惊讶,但是,由于石切丸平时就是一个格外守礼,待人遇事都很认真的人设。
所以,虽然他这一郑重的大礼,确实惊到了不少人,但好歹还能勉强接受。
终于反应过来的审神者,急匆匆地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压切长谷部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三条家那边挪过来,向审神者询问道:“主,你怎么了?”
“我在找我的手机!”
审神者卖力地套着口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这简直就是究极爆料,三条家的年度秘闻!话说回来,刚刚那个大佬被锻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拍的……啊啊啊啊,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虽然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但是接下来的内容,也绝对足够劲爆了!”
终于找到手机的审神者,颤巍巍地调整好了镜头,晶亮的双眸满是亢奋:“我要让时政的论坛炸裂!”
而另一边,今剑望着跪伏的大太刀,微不可查地轻哼了一声:“没找借口来遮掩自己的无能,这很好。”
他说着,把原本凌厉的视线微微移开,算是给了对方喘息的空间。
——这就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
石切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叹这招真是太有用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兄长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
这两个付丧神,一个一脸高冷的“这次勉强原谅你了,给我深感庆幸吧”,一个一脸感激的“不愧是兄长,兄长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