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家都爱霍去病完本[bl同人]—— BY:陆路

作者:陆路  录入:10-30

“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怒吼。李敢和禁军的人相熟,未央宫的谣言八卦他恐怕听得不少。
“姓霍的野种,你敢哥的话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金仲拽了我腰间银扣翻看,“要我说,这侍中之职怕也是同卫青一样,靠着给天子暖床换来的吧。”
“不许侮辱我舅父!”听到他们提我二舅的名字,我再也忍不住,奋力扭动着,只要能挣脱一只手或一条腿,便可以施展从前学过的搏击之术。
“别跟他废话,快点!”李敢催促着,固定住我肩胛的手加重了力度。
短袄被掀开,中衣下摆被撩起,金仲跪压着我的腿肚,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在我的臀上揉搓。
“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没有资格碰我!”我歇斯底里。
“接下来怎么办,霍美人后面这么紧,怎么进得去。”
“没干过男人吗,用这个试试。”
金仲接过李敢递上来的酒坛,将所剩无多的酒水尽数倒在我身后。酒液的烧灼令我眼前飙飞出一片水光,我像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抽气的声音,全身颤抖着向前挪动,却被李敢摁住双肩抵回去。
少年纤长的手指箍住我的下颚骨,满是酒气的唇凑了上来。
哪怕,是用牙咬到面前人也好。我绝望地想。
***
有一种恶,叫“防不胜防”。因为作恶之人从来不会事先在脸上用墨汁写下“我要作恶”四个字。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有人见血,然而不是我。
一柄精铁剑正架在金仲的脖子上。执剑人的手在颤抖,精铁剑的剑锋犀利,在金仲袒露的颈项一侧切割出数道长长的血痕。
“滚,不要逼本侯动手。”曹襄低吼,他双目通红,表情满是醉态,声音全是怒意。此刻,我很感激他还保持着一点清醒,也很庆幸他还存有一丝理智。
“小侯爷莫冲动,我们只是和霍公子开个玩笑而已。” 望向一动也不敢动的金仲,李敢识趣地松开我的手臂,他一边说一边后退,直到将自己藏进围墙下的阴影里。
我撑着双臂从石凳上滚落,后脑勺砸在结着薄霜的地面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刚刚酒席上仅吃了几口的饭菜叫嚣着冲出喉间。
尾随曹襄进到后院的张贺冲至近前,扶起地上狼狈的我。
“君侯,剑撤了吧,人没事了。”他劝道。
曹襄维持着举剑的姿势怔愣了片刻,方才缓缓移开剑锋。他目光依旧迷离,几乎拿不稳佩剑,滴着血珠的剑身插了好几次才对准剑鞘。
威胁解除,金仲踉跄地站起身,他捂着渗血的颈项,发出一声诡异的笑。醉意驱使下,他逐渐恢复本性,回过身去面对曹襄,口中吐出更加恶毒的词句。
“表弟平日里大方,再喜爱的物事,你哥我想讨得便讨得了,这次怎的如此小气?”
修成子挑衅的言辞,平阳侯并未搭腔。
眼前忽然寒光闪过。
“唰”的一声,精铁剑再度出鞘,削去金仲半片发髻。
“快停手!”张贺大声惊呼,“你们两个醉鬼别闹了,再闹要出人命的!”
***
“回陛下,太后说,这种事传出去对大家声誉都不好。”东宫信使拱手道。
低头望,脚下静静躺着王太后专程派人送来的那只箱子。我哑然失笑——箱子里装着的是沉甸甸的五十斤黄金。看来,太后是准备以皇室子弟“醉酒打群架”的名头来解决这件事。
金仲脖子上破了点皮,被勒令禁足于位于长陵邑的修成君府内,仅此而已。令我哭笑不得的是,曹襄明明救了我,却因为剑伤金仲,同时被禁足于公主府。曹襄的娘亲平阳长公主为剑伤之事,专程前往她那位同母异父的姊姊修成君家登门道歉;而为了摆平我这个“红颜祸水”,这价值千金的一箱封口费,被从长信殿出门拐了个弯,送到了温室殿。
庆幸的是,当晚唯一的目击证人张贺,在天子面前倒是并未替金仲和李敢的行为隐瞒。
“敢儿还小不懂事,一时冲动犯下大错,求陛下看在臣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原谅臣的这个不孝子。”
当两鬓斑白的李广将军和满面忧愁的李椒太师跪在天子面前负荆请罪时,不得不说我心中起了一丝震动。李敢是李将军最疼爱的小儿子,若因“醉酒肇事”而被禁军取消录用资格,老父亲无论如何会心疼万分。
可是,事情的发生总是出乎意料;更多时候,善恶只悬于一念之间。
“这事朕做不了主,你们问受害人罢。”天子面无表情地回复李将军。
李将军用眼角余光瞟向我,欲言又止。
见父亲犹豫不决,李太师转向我,跪地深深叩首:“霍贤侄,臣的弟弟对不住你,做哥哥的在这里给你道歉。求你看在臣与你师徒二年的份上,看在臣的弟弟与你七年同窗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我心中哀叹一声。面前这位同我舅父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正为他的亲弟弟,向他的学生哭泣求饶。
我本不认为有任何必要原谅为虎作伥之人,然而换个角度来说,李敢是帮凶,亦是东宫那位的替罪羊。正主逍遥在外,救人者反受牵连,这种判决对于我来说已经十分不公,此时这两个可怜人来陛下面前求情,我何必徒添烦恼,同他们过不去。
再者,李敢的骑射功夫有目共睹,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酒后一时糊涂未遂,况且被其家父一阵痛殴,已经得了教训,若是这么狠罚,或许大汉将来就少一名世出将才。
“终身不得录用太严,就罚他五年不得录用吧。”我开口宣布判决,同时对上天子惊讶的目光。陛下正在用人之际,他也需要一个台阶下。
“而且,我要他发誓终生不再碰酒。”
“多谢贤侄海涵!”李椒破涕为笑。
***
二舅坐在榻前,不紧不慢地由着内侍解披风,脱马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刚策马急急从千里之外的马邑县直奔回来。
“仲卿,朕放你十天假,这几天你就陪去病在宫里呆着。”天子盯着地面,不停地踱来踱去,“你负责的事务,朕会派子叔和长君代理。”
天子现在并不敢看二舅的脸色。
其实此刻,我也不敢直面二舅。
“为何每次我一离京,去病就会出事?”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二舅紧咬的牙缝里吐出一连串责问,“陛下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他吗,怎么就放了他去参加那些京城‘小混混’的聚会?”
“腿长在外甥身上,他要去,朕还能拦得住?”天子皱眉,不悦道,“再说,一群孩子,朕怎么会料到他们喝成那个醉样?”
“可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二舅仰起头,语气中再掩饰不住激动,“若连这种事情都不能防止,那我们舅甥俩住在未央宫里,除了给闲人留下诟病嚼舌的口实,又有何用?”
天子停住脚步,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讶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二舅,失落的神色爬上眼角眉梢。
“原来是这样。”帝王轻笑一声,缓缓开口,“仲卿,九年来朕三番五次邀请你入宫陪朕,你一直推三阻四,即使最终决定入宫,也只是为了护着去病。”
他突然提高了嗓音,抬手指了我,口中迸出尖锐的问题。
“仲卿,朕问你,你眼里除了这个姓霍的外甥,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暖炉里的炭火劈劈啪啪地跳动,冷风吹过庭院,微微积着雪的枝头,雪花被风裹着,簌簌地飘落在地上。
二舅眼中的怒意终于开始消褪,忧郁的水光渐渐弥漫开来。
漫长的沉寂之后,帝王不耐地转身,拂袖而去。
榻上端坐之人合上眼帘,深吸一口气。晶亮的双眸再度睁开,那对薄唇轻启,我仿佛听到他轻轻吐出一个“有”字。
温室殿的暖意,融不了春雪带来的微寒。
我坐在庭院里,二舅坐在我身边,还带着润湿的发尾被浴巾裹住,双颊残留着热浴熏出的红晕。这次他没有喝酒,然而刚沐浴过的他依旧散发出比杏花酒还要好闻的清香。
我就这样靠着他的肩头,依偎着他,一起眺望南方的天际。今年的天狼主星始终格外明亮,坐落在朱雀怀中,犹如璀璨的宝石镶嵌于精致的弁冕之上。
二舅突然转身,将我紧紧箍在他的臂弯里。
“去病,我们走吧。”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尾声带着颤音,“你和我,我们一起回河东郡,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不是马上要开战了吗?”我问。征战沙场一直是二舅的向往,为何偏偏此时放弃。
短暂的停顿后,二舅闷闷的叹息声自头顶传来。
“大汉人才济济,将领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我的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相似的对话,似乎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思绪瞬间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初夏。未央宫北阙,尚没有被拆毁的骏马场,还未曾兴建北宫的芳草地。黄昏的光晕中,一袭红衣的韩嫣,挡在鹅黄小衫的弟弟韩说身前,向马背上的帝王宣布着相同的话语。
“走,我带你回匈奴。”韩嫣伸出手,向韩说绽开一个笑容,一字一顿。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我的头皮开始发麻,背部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居然满掌冷汗。
“抱歉,舅父,我想我们可能走不了。”
“为何?”
“因为我知道,您爱他。”
第33章 33 围城
长安城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未央宫是围城里的围城,我现在就特别想出城晃荡。
从马邑回来后,二舅陪我在温室殿窝了整十天。这十天里,我日日苦练剑法,拿着削铁如泥的羊头剑到处挥,宫中的花草被我砍了个七零八落。
“别砍梁柱,小心房梁塌了。”
“别砍石桥,伤剑。”
“别……哎……”
二舅话才出口,拴狗的链子被“咔嚓”削断,狗监送来陪我解闷的狼犬甫一得着自由,立刻摇着尾巴撒欢地扑到我身上,一顿狂舔。
“由着他砍吧,情绪发泄出来也好。”天子暗戳戳地冒出头。我敢发誓,陛下当晚吼出那句话之后,肠子都悔青了,否则也不会没等二舅回答便逃之夭夭。这十天来他变着花样地朝温室殿送各地佳肴,齐鲁瓯越我吃了个遍。
其中一道菜很有特色,叫做烧豆腐,据说是淮南王刘安进贡宫中的新花样。
“这道菜不能让宫里那些清汤寡水的师傅做,应该让大衿娘用关中手艺烧,她总是放很多辣子。”我一边朝嘴里塞那些白花花的东西一边建议。
“不喜欢?春陀,把这个撤了叫御厨房重做。”天子指着那盘豆腐嘱咐宦者,“记得多加辣子啊。”
“诺。”
“哎,我还没吃够呢。”我眼睁睁地看着宦者从我面前端走了那盆烧豆腐,不禁小声抱怨,“现在对我们舅甥俩这么好,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气吼吼地喊出‘不想住宫里就给朕滚’,尔后撒腿就跑,落荒而逃的?”
天子似是将我的话听了去,嘿嘿一笑,转头对二舅道:“朕看你这外甥没啥大问题了,带他出去溜溜吧。朕也担心再这样下去,这温室殿屋顶上的瓦片就全被他拆喽。”
看来此人耳力甚佳,殿下那些个丝竹鼓乐那么吵,居然还能听见我抱怨。不过他的判断没错,不开心的事,我当然要尽快抛诸脑后,否则难道揣在心里,怨恨一辈子不成?
***
今年的上巳节细雨朦胧,柳条的新绿遮掩住初春的寒意。上巳不仅是长安年轻人的节日,亦是我们卫家每年相约出游的日子。
沿着溪水,我和二舅并肩而行。自从那晚抱着我落泪,二舅似乎一直没能从忧郁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即使我已被天子契而不舍的低姿态完全折服,二舅依然明显比从前沉默许多。
在卫府时,我见过二舅为了陛下伤情,却始终未曾见过他落泪。他同大舅抗争了那么久,却换不来陛下的信任。
一个平时不爱表达的人,等到真积攒了情绪的时候,反而往往郁结在心,不知如何纾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天子这回可真戳着了二舅的痛处。而整件事的起因,竟在于我受曹襄和苏武的怂恿偷溜出宫,参加了一次我并不期待的聚会。
“舅父,对不起。”我停下脚步,望着眼前高大英挺的背影,“去病想知道,怎样弥补才能让舅父开心呢?”
三月的清泉潺潺奔流,摇曳的竹林飒飒作响;雨丝飘融进他的发梢,浅青色的衣袂随春风拂动。二舅转过身,对我微微一笑:“去病什么也不需要做,去病只要平平安安的,舅父就会开心。”
“青哥哥,你来的真早。”迎面遇上撑着油布伞的苏葭。今日的她发间配与二舅同色的碧玉钗,身着粉色襦裙,双腮两团胭脂,唇间一抹嫣红,连我也看得出出门前精心梳妆打扮过。
“小外甥也在呀。”苏葭说着伸出手欲揉我脑袋,我往后一躲,她扑了个空。
“是啊,在家捂得太久,带去病出来散散心。”二舅回复她。
“小外甥的病可好些了?”苏葭关心道。
“我没病。”你才有病,我向她做鬼脸。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位素冠素服的男子正同小姨商量安营扎寨之处。行至近前,卫长和阳石欢乐地跳下车,身后跟着怀抱诸邑表妹的奶妈,奉车都尉荀彘以及两名牵着马的未央近侍。
“君侯,夫人。”二舅同苏葭向对方打招呼。曹襄袭侯,京城路人皆知,天子再扮不了十五岁的平阳侯,这回可好,扮起了汝阴侯夏侯颇。之前被人扮夫君,如今被人扮未婚夫,平阳长公主上辈子一定欠了她皇弟不少人情。
见二舅与苏葭一把伞下比肩而行,“汝阴侯”略有不愠,张了张口,却将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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