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点头笑了笑,随即偏头朗声对着龙阳君后的信陵君车马:“因为我们的缘故,让魏国子民在自己的都城门口等待,倒是不好,不若先让百姓进去吧。”
信陵君此时才起身下马车,含笑迎向项少龙,扬声道:“少龙说的极是。守门官,还不快大开城门。”这两句话摆明车马,是因为项少龙所说,而并不是买龙阳君的账,可见两人的关系,但信陵君对一小小的城门官虽是命令,但状若闲聊,笑容亲切,倒是和项少龙幻想中的信陵君重合了一二,项少龙牵着马与信陵君等在一旁,想着后世给信陵君的评论,“礼贤下士”、“急人之困”、“食客三千”,均是赞扬,一个能让各诸侯国连续十多年都不敢动兵侵犯魏国的信陵君,想要从他手上取得《鲁班秘录》,项少龙苦笑一瞬,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龙阳君今日之所以与信陵君在城门纠缠进门的时间,便是因为他的师傅邹衍与师妹琴清今日来到魏国。
项少龙听得龙阳君叫琴清师妹的时候,便有些分神,待项少龙真的看清下了马车的琴清的容貌后,好半晌才能哑着声音道:“秦青?”
见城门守卫极快的疏通刚才被聚集在门外的百姓,信陵君招呼道:“少龙,动身吧!”
理智一点一点地回笼,项少龙将眼中泪花轻眨回去,朗声含笑道:“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善柔真的是小天使
我今天想到一个笑话:
问: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是为什么?
答:因为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被自己冷到了~
第19章
按平原夫人所讲,信陵君对自己十分感兴趣,这倒是个好机会。与信陵君一同拜见魏王后,项少龙便有意一路随着信陵君,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待项少龙一行人从魏国王宫拜见魏王出来,他与信陵君二人便已是亲亲热热,十分热络了。将赵倩与赵雅安顿好,项少龙如期赴了信陵君的约。
信陵君从容冷静坐在上首,看着下方吃喝随意的项少龙,心中暗衬,确是英杰。这项少龙前迹无处可寻,但从长亭镇始到邯郸,不过几月时间,在赵国冒起如此之快,运气与实力缺一不可啊、信陵君亲自把盏斟酒,与项少龙干了一杯后,悠然道:“本以为少龙只是剑术超群,可远从邯郸送嫁至大梁,一路风平雨顺,可见少龙能力不凡,赵国有你项少龙,实在是赵国之幸!”
相互恭维是有效促进两人关系的最佳磨合剂。对信陵君,项少龙确实是真心佩服,所以不免由衷赞叹道:“魏国有您信陵君,才是了不起!”
项少龙情绪忽得低落,拿着酒杯不住哀声叹息,却也不说为何,信陵君何等样人,察貌观色,便领会到项少龙欲出口的话不方便在这推杯换盏的地方说,便招呼项少龙,前后脚进了宴厅后面的隐秘书斋。
项少龙在书斋内来回踱步,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君上的阿姊平原夫人前几日派让少原君潜入公主房间意图不轨,被许多将士看到,无奈才将平原夫人及其少原君送回了邯郸。”他明知信陵君早悉此事,可这信陵君见到他后,竟然是一句都不提,他要取得信陵君的信任,自然得先一步说出。果然信陵君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傲然一笑道:“只要有我信陵君在,平原夫人及少原君便不会有事,少龙勿要担心。”接着压低声音道:“那少龙知道为何平原夫人要安排少原君做这事儿吗?”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
岂知信陵君摇头笑道:“你还真不知道!赵穆对你恨之入骨,却还是安排了你送公主来魏国。少龙,你如今可正身陷进退两难的险境,你可知道?“项少龙头皮发麻,生出一身冷汗,知道信陵君所说并非恫吓之言,心中泛起有心无力的感慨,为了不引起信陵君的怀疑,义愤填膺沉声道:“这便是我想与君上说的第二件事了,这次我奉赵王命令来魏,明面上是为了替公主送嫁,实际却是要我盗取《鲁公秘录》。”
正如信陵君所讲,就算他在魏国偷到了《鲁公秘录》又如何,回到赵国,赵穆还是不会放过他,而魏国,更是会对他恨之入骨。前有狼,后有虎,项少龙有些绝望,这些操蛋的战国人,怎么都这么聪明又算于计算啊!
信陵君此时才真正的发出微笑,“看来少龙已有抉择,赵国而已,不回便是!只要少龙你能为我好好办事,本君保证你荣华富贵,终生享之不尽。”
项少龙颓然坐在赵雅屋内,赵雅端坐在床榻边,盯着项少龙,抿嘴一笑,脸有得色道:”雅儿从来都没见过项郎如此脸色,项郎往日的自信冷静哪里去了?“项少龙沉吟半晌,道:“你说信陵君拉拢我是为什么?真是看上了我的剑术?”
一个人有什么资本才会被什么人看上,乌应元之所谓信任他,也是因为从和氏璧到救嬴政与赵姬,他们的目标一致,且乌应元认为他与他都是吕不韦的人。那信陵君呢?就因为他在赵国境内的一场比试还是他送嫁的时候保镖当的很称职?魏国,赵国......
赵雅色变道:“那夜,少原君若真是在魏国境内与让公主失节.....两国之间.....不会的,十多年前,还是信陵君解了邯郸的危机。”项少龙打断了赵雅,"赵国是信陵君救的不假,可不愿意救的那个正是如今的魏王,你再猜如今的信陵君是不是还有救魏国呢?"
与赵雅的这一番推演,加上他对战国历史的了解,项少龙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十多年前,那场窃符救赵,情谊是假,唇亡齿寒才是真。秦军败在邯郸,又输在宁新,后被攻陷陶郡,也是元气大伤。秦始皇还有二十多年才会统一中原,信陵君心机斐然,眼光长远,在十多年前便已经意识到秦国的威胁,如今赵国势弱,此时的信陵君真对赵国没想法,对魏国的王位没想法?项少龙真的不信!
赵雅忽得捂住了嘴,低声呼喝道:“你是说,信陵君想让你去刺杀魏王?可无论项郎你刺杀成功与否,不还是死吗?“
项少龙被气的发抖,踩地骂了句脏话。这信陵君看来是给他一条生路,实际上,还是送他去死!他就说嘛,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幸好穿过来的时候多读了几本书,不然还真被诓个够呛!项少龙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吩咐赵雅:”我们得尽快找到《鲁公秘录》,这地儿久呆不得,速度跑路才是正道!“本还颓然感觉被战国人碾压智商的项少龙为了活命精神大振,这么算起来,还是赵穆Boss等级小一些,智商差一些!他还是先回赵国吧!“信陵君可能随时试探我,之后便会迫我去行刺魏王,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查出《鲁公秘录》的藏处。”
昏黄的室内,只留有一丝将灭未灭的火苗,嫪毐戳两下,那火苗便升高两寸,停一刻,火苗便如豆般缩小,可终究是没有熄灭。屋外明月当空,一股恶心的气味,从室外蔓到屋内,嫪毐看着在粪坑中一坐便是十二个时辰的连晋,将手中的木枝投进粪坑,声音更低沉了数分,“时辰到了!”
木枝绽开的粪水甩到连晋的脸上,一双墨色阗黑的眼眸里,亮光可比天上的星星。嫪毐越是考验他,只能证明他离学习左手剑越来越近,没有什么可以使他犹豫的。不过是待在十二个时辰的粪坑里而已,他忍得!
待梳洗完毕,连晋掩门放轻了脚步,确定嫪毐不会因为他的动作醒来,才小心翼翼地倚靠睡在门口的。
”项少龙!“这几日,连晋又要伺候嫪毐,又要接受嫪毐的各种考验,实在是累的不行,又被粪坑熏了一日,睡的比往日熟的多。这是第一次,嫪毐从连晋嘴中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嫪毐裹在黑袍中的手微动,想走过去,听得更清楚些!
门外臭气依旧,可嫪毐望着洗漱完毕的连晋,却恍然问到了一股香气,让他竟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连晋的眼睛闭着,可他竟然有些怀念刚才连晋眸中的亮光!
“项少龙?你的朋友!”连晋刚刚醒转睁眼,就被嫪毐靠地极近的脸吓的回缩了一下,嫪毐直勾勾的地盯着他,没有其他动作,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项少龙?你的朋友!”
连晋摇了摇头,“不是!是与他比剑,我才废了右手。”
“他的剑术很高强?”嫪毐站起身来,哑声道:“我替你杀了他!”
山行无岁月,他不知道嫪毐的终点在那里,便只有一直跟着嫪毐,嫪毐让他抛开生死,抛开尊严,所以让他像狗一样吃饭,泡粪坑,求死。他通过了嫪毐的测试,嫪毐便教了他左手剑。
“师傅,换洗衣服在这里。”连晋望着湖中的嫪毐,合上手中的书简,淡淡得道,“张三的朋友不会来寻你报仇了,师傅,你不用等了。”
嫪毐赤身上岸,换上连晋替他准备的衣服,眉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才挑眉讥讽笑道:“原来张三也如我一般没有朋友吗?”
连晋笑笑没说话,自觉上前,将嫪毐的头发梳好盘起,插上一根木簪,再将特质的右手手套为嫪毐戴上。嫪毐享受着与他同样残疾的连晋的伺候,望着连晋脖颈间如玉的肌肤,嫪毐手下用力,将连晋更加近的拉到眼前,重重地喘出一口浊气,伸手拍了拍连晋的脸,”若我被人杀了,你会替我报仇吗?“
连晋握住嫪毐右手,露出柔顺的微笑,轻声道:“会的。”
“你对我尽心伺候,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还分得清楚,不过是想哄骗我将左手剑尽数教给你!”嫪毐一直以为连晋和他是一样的人,可连晋的眼神总是在望向远方--他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旁,明明他们两才是天下最相似之人--嫪毐左手由连晋的脸移向脖子,使劲攥紧,看着他呼吸不能的样子,面上全是因呼吸不畅泛起的猩红血色,嫪毐脸上泛起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只要他一动手,这脆弱的骨头便会在他手上折断。
连晋握着嫪毐的右手没有放松,也不敢使劲。嫪毐裂唇一笑,放松手中的劲道,看着连晋跌坐在地上不住喘息的样子,却再也发不出以往的”有趣“的呼笑声。嫪毐森寒着脸,不发一言便转身背对着连晋。
“既然没有朋友,那肯定是有仇人,我们去赵国,杀了他!”
瘫在地上的连晋咳嗦个不停,垂头掩了冷眼,末了才眉眼含笑感恩道:“谢谢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赵穆:心里有句mmp本侯现在就想对你项少龙讲!
第20章
赵倩从手腕中的布囊处取了一卷图轴出来,摊在床上,项少龙细细看出,竟是信陵君府的鸟瞰图,大喜道:“你是怎么得到的啊?”
赵倩捻了捻自己鬓角的头发,将兔子放在脚边,皱眉看着床上的地图,柔声道:“这些日子,魏国太子日日都来寻我,姑姑让我打探些《鲁公秘录》的消息,这便是魏国太子从宫中拿给我的地图,比之我们从赵宫中带出的地图,更为详尽。魏国太子说,信陵君是有将《鲁公秘录》从赵国待会大梁的,可一直未呈给魏王,所以,秘录应该是藏在信陵君府内某隐秘处。“
赵雅补充道:“项郎说的没错,前几年因为秦国乘着信陵君居住在赵国,日夜不停地进攻魏国,魏王为此焦虑不堪,才请信陵君回魏,可虽邀请了信陵君回到魏国,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好。”
项少龙见眼前两名女子,为了同一个目标具是尽心竭力,心中更是升起万丈的豪情意志,留心细看摊开床上的图轴,默记着所有屋宇房舍的位置,今晚他便去探探信陵君府。《鲁公秘录》这样重要的东西,信陵君自然不会假手于人,每天都会检查,他只要看着信陵君即可。
可偷《鲁公秘录》或许是不太难,但信陵君已知道他此行来的目的,若是发现《鲁公秘录》不见,如何离开魏国和躲避追兵却是最困难的事。
他们人手不多,个个都得精打细算的用,细致打量了手中的地图好一会,项少龙指着地图上一点对众人交代道:“根据这信陵君府上地图与这鸟瞰图,这汪活泉说不定是我们的机会,这几日,我在城中看了,许多人家引的都是同一处水聚成湖泊,与信陵君府上活水相连的便有这几家。”大梁位于黄河南岸,大梁城内最多的便是活水,项少龙用手指点在地图上他指定的几个位置,接着道:“雅儿,这里就你平日里行走方便一些,这几处位置你细细打听着,安排人手将水中密道打通。“
“那我呢?”赵倩看着项少龙。“保护好自己。”让赵倩接近魏国太子,已经是项少龙犹豫再三才做的决定,他不后悔,但是若是因为这个决定,赵倩有个三场两短,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赵倩得见项少龙真心,露出甜甜笑容:“知道了,项大哥。”
“对啦,今早龙阳君派人送请柬给你。”赵雅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知道项少龙不识字,摊开与项少龙讲解,“龙阳君五日后会在在水榭设宴,邀请才士论证,务必要你到,主持论证的人是琴清。“
项少龙反问:“琴清?主持论证的人是她?她不是个女子吗?”
“你见过琴清?”赵雅问道,项少龙摇头,琴清他只是远远的见过,赵雅想起那日城门口发生的事情,眼中伸出憧憬与佩服,“琴清是闻名的才女,她一到大梁城,连魏王都要传口谕接见他。”
“这么了不起,连魏王都要接见他。”
“是啊,他义父邹衍是当今得令的夫子。龙阳君就是邹衍的学生。
这些日子,他得处处团着信陵君,倒是将那日见的龙阳君忘到了脑后,今日又听到赵雅提起,好奇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不是说龙阳君与魏王有那个关系吗?”项少龙将手指合拢,两手对戳,做出亲亲的手势,“那琴清经常在他身边,他们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