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音乐节保守估计有3000人参加,各个国家的音乐爱好者都聚过来了。在这样的场合引爆魔法炸11药,就好比在装满鱼苗的箱子里扔一条鳄鱼,随便一口就伤亡惨重。
圣芒戈从一楼到七楼亮如白昼,悬浮魔法担架像是横冲直撞的碰碰车在大厅里各自穿梭,医生之间的所有的交流都在靠吼;来回的路几乎都是小跑着;伤患和家属的哭喊声不绝于耳;魔法空气净化器也去除不掉浓郁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请注意脚下,因为随时可能踩到不知从哪里滴落的血液。
西瑞尔跟着罗伯特正在给第17个伤患处理爆炸伤口。圣芒戈此刻从医生到手术室到床位都成了稀缺资源。
就连管理魔药库存的实习生都要开始亲自上手现场熬制止血药剂作为填补————周围商区的魔药店的魔药都被紧急调用也不能解决燃眉之急。
西瑞尔在中途跑着去了趟卫生间,他可以忍住口渴不喝水,但是实在忍不住不去洗手间尿尿。
隔断外面两个男护士一边洗手一边小声讨论,西瑞尔无意间听了两耳朵。
“刚一个患者说现场有那个可怕的标记……”
“……怀疑是那些人做的……”
“听说他们将最后所有的闭幕式的魔法烟花都做了手脚……巨大的爆炸……”
护士大概也很忙,两人说完话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接着去前线奋斗了。
西瑞尔想起了那次炸掉手臂的8岁小男孩,眼睛暗了暗,默默走到洗手台边,将手洗净,重新消毒回到了手术间。
斯内普巡夜后直接上楼去了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借用校长的壁炉去圣芒戈。
之前邓布利多已经给教师紧急开了一次会议,霍格沃兹的安全防御等级上升为最高级,巡逻人数增加,所有的对外通道都关闭————除了校长室的这一个壁炉。
第235章 医院夜晚
斯内普赶到的的时候西瑞尔刚从一台复杂的魔法手术上下来, 整个人头重脚轻, 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斯内普从西瑞尔的眼角看见了蛛网般的红血丝, 作为魔药大师的他太知道这是什么了————提神剂药效过后的后遗症。
西瑞尔一开始没有看到走廊尽头走过来的黑发男巫, 即便午夜,圣芒戈的走廊依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从手术室出来以后脚步虚浮, 头昏脑涨。
这是他做的不知道第多少个魔法手术,也许是第28个, 也许是第30个……就在刚才他们帮助一个半边身子都炸糊了的人修复骨骼。按道理这种级别的魔法外科手术根本轮不到他,奈何圣芒戈此刻的医生真的完全不够用。
白狐少年觉得现在只要自己保持一动不动一分钟, 别管是什么姿势,他都能立刻睡着。
“西瑞尔,西瑞尔?”
斯内普走到他的小巨怪旁边,拽了下裤腿, 蹲下了身。平视毫无形象瘫坐在在手术室门口还穿着天蓝色手术长袍少年。少年先是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呼唤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是累狠了。
其实一开始,斯内普远远看到少年无声无息地顺着墙滑了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尤其是少年手术长袍胸前一片醒目的血迹, 更是让他瞳孔狠狠一缩。
但当他靠近发现对方只是呼吸绵长地昏睡过去了后, 心重重落地。
西瑞尔头脑昏昏沉沉, 眼皮很沉, 不住地往下耷拉。此刻的少年也不管地面是否干净, 只想躺平。他隐隐似乎听到了西弗勒斯的声音, 但是医院嘈杂喧闹,连他自己的说话声都不一定能听清,大概是幻听了吧……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可能已经过了午夜,西弗勒斯大概已经夜巡完毕回办公室了。
忘记跟他说一声别等自己回去了……
西瑞尔脑子里像是一团被老包(猫)抓挠过的毛线球,鼓鼓囊囊的,不能正常运转。
斯内普摸了一把男孩冰凉的脸颊和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叹了口气一把把地上的一条“废狐”拦腰抱了起来。
这时管魔药库存的年轻姑娘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声呼唤:“麦克莱恩医生!麦克莱恩医生在哪里————?”
斯内普抱着睡死过去的大男孩走到那个毛毛躁躁的赫奇帕奇面前,低声问:“什么事?”
这个赫奇帕奇毕业了刚两年不到的姑娘没料到工作了也不能摆脱被魔药教授支配的恐惧,瞬间吓得一哆嗦,稍息立正向前看:“斯……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低声回复:“你已经毕业了,文森艾尔小姐。”
“斯内普先生。我们找……呃。”
文森艾尔小姐低头看到了斯内普教授怀里的麦克莱恩医生,觉得事情有点棘手。
“找他做什么?”
文森艾尔小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急急忙忙地说:“魔药熬制那里紧急缺人手,补血剂不严重够用……”
“我去。”
“呃……好。”
文森艾尔一路梦幻地快步小跑在前面,身后跟着自己的学生时代最凶残可怕的教授,教授怀里抱着那个年轻漂亮帅气的麦克莱恩医生。
而刚刚,斯内普教授抱着麦克莱恩医生说由他去帮医生制作魔药……
所以……传言是真的?
斯内普教授真的和麦克莱恩医生好上了???
啧啧啧!
已经忙得后脚跟踢屁股的文森艾尔用了在3条走廊穿梭的时间,理了理自己磕到的八卦。
强力提神剂的后遗症就是药效过去后的极度疲惫。因为魔法能量守恒原则,一个巫师不可能在自身的魔力循环系统里无缘无故地凭空获得能量,现在的增加意味着对未来的透支。
西瑞尔现在就处于被透支后的脱力状态,尤其是因为斯内普的出现,男巫周身的气场和氛围让白狐少年感觉格外安全,所以睡得更死了。
但谁也没想到,一个跟过来拍摄现场恐怖袭击和后续救援的实习记者在去洗手间的途中拍到了这一幕的全程。
一开始这个实习小记者也没期待能拍到什么“不同”的照片,毕竟此刻圣芒戈的环境实在说不上“有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身边是残肢断臂的伤患和四处奔走的医生。
恐怖袭击现场的一手稿已经被负责带着他们的大记者带走了,目测此刻已经出现在了紧急加印的预言家日报上。
他是被团队留下来跟进伤亡人数的那个。折腾了5、6个小时,他也累得够呛。本来打算赶快拍几张“惨照”等一会儿从医院系统里看一眼伤亡人数就赶快收工,毕竟他回去还要彻夜写后续事故处理的新闻稿。
直到他无意中被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惊扰。
“麦克莱恩医生”
短短两个月内,这个称呼不仅在普通巫师耳中成为一个可爱、熟悉且有趣的称呼,在记者耳朵里更是一种必须值得关注的新闻爆点!丽塔 ·斯基特这个让整个新闻界都又爱又恨的女人再次凭借她手里的一根羽毛笔创造了一个新闻上的“传奇”。
实习小记者条件反射地举起相机,立刻对准了走廊前方,正好看到了那两个最近在预言家日报上火的不要不要的人物————斯内普教授和麦克莱恩医生(助教)。
相机的取景框里,斯内普教授正在呼唤在走廊里累瘫了的少年。
小记者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多么感人的场景!既然丽塔那个女人已经炒火了这两个人,那么此刻他要不抓住这个机会,更待何时!
想想明天自己的新闻稿不仅可以汇报恐怖袭击的伤亡情况这种冰冷麻木的数字,还能给奋斗在一线的医生们写一段充满人情味的寄语————以麦克莱恩医生为代表,简直是一举多得!
相机下的魔药教授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年轻和帅气,甚至看起来要比很多年前不知道谁提供的在魔药大会上的照片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要好。只见他轻而易举地抱起了瘫地上的麦克莱恩医生,然后跟着之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医生去了楼上。
相机取景器里,斯内普教授将怀里的麦克莱恩医生放在了一边的长椅上,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口和半长的头发,着手准备开始熬制药剂。
小记者为此专门拍了一张标着“圣芒戈魔药药剂室”大门的照片。
——魔药大师深夜来到医院制作魔药救助伤患。
多么感人肺腑!
实习小记者现在已经出离地激动了————他在跟拍新闻任务结束的前五分钟,不仅拍到了累昏过去的麦克莱恩医生和抱着麦克莱恩医生的斯内普教授,还拍到了品质高尚的魔药大师给圣芒戈义务熬制魔药的珍贵场景!
这个小记者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事后他无数次暗自庆幸这次决定的正确性。
这两个新闻不能一起发。大灾大难面前,这样有故事性的报道适合他好好润色放在之后的两天。一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件,一手是可能会让他“一稿成名”的好机会。他必须分清主次,然后好好地计划一下。
被偷拍的斯内普教授对此并不是完全不知情,毕竟双面间谍的反侦察能力是一流的。一开始他是想把那个动静很大、呼吸很吵、快门声很响的家伙赶走的。但是,福至心灵地,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中国的老朋友兼老学长……和那封“拖”字几乎写在了明面上的信……
男巫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一边的嘴角,将手里的袖扣塞进了西瑞尔的口袋 ,拿起了手边的魔药清单,顺便把自己的外袍罩在了窝在椅子上睡得黑甜的小巨怪身上。
……
凌晨5点,斯内普从霍格沃兹校长室的壁炉里走了出来。老校长穿着睡袍等在旁边,头顶还是一个毛茸茸的睡帽。
斯内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态。
老校长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男巫,没有说话。
斯内普似乎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自顾自地说了出来:“死亡100人左右,重伤200,剩下零零总总一共将近600人。那群疯子临演出前将要使用的所有魔法烟花都加入了低熔点的引爆芯,并且把魔法火焰炮筒里的彩色拉花换成了烈性炸11药。”
“你觉得是整个团体有预谋的,还是个别不安分分子的即兴犯罪?”
“有预谋的。”
一个不属于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声音出现在校长室。
一只尖尖的白狐狸脑袋从斯内普黑色的外袍中顶了出来。白狐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两只短短小小的前爪挂在男巫黑袍的扣子两边,将自己撑住。灰绿色的大眼睛还有点泛红,毛耳朵抿在后面,看起来温顺而乖巧。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开口:“噢!西瑞尔。我还以为你在圣芒戈值夜班呢!”
“我太累了……其实后面好像都是西弗勒斯在做。”
“你们都辛苦了……你刚才说有预谋的,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之前救治过一个一个八岁的小孩,事后了解到他家住在对角巷。小男孩的妈妈开着一家饰品店,紧挨着某家售卖魔法烟火的门店。他的双臂被魔法烟花炸……伤。因为伤口过于可怖,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当时没有多想,因为我本人的状态不是很好,大家只是断定他玩了违法的魔法烟花。之后,偶然间我又见到了那个小朋友,在去楼上取药的途中。我偶然间听到他和他母亲的对话……”
……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靠近隔壁的后院吗?”
“我看到来了好多人,搬走了好多箱子……”
“那不是你该好奇的事!”女人很烦躁地尖声呵斥,这句过后,她大概觉得有些失态,又急急忙忙地补充:“说了多少回了,隔壁的所有动静都不要去好奇!你这次竟然敢拿隔壁后院的烟火玩!”
“我没有去他们的后院拿……是他们搬运时候掉在地上的……”
“无论怎样,近期妈妈不会再带你去店里了……还有,你一定要说实话……妈妈再和你确认一次,你这次受伤是谁把你带来的?”
“是对面冷饮店的欧玛叔叔。”
“隔壁的店主知道吗?”
“不知道……我是趁他们关门的时候点燃的烟花,他们应该不在……”
“行……休息吧。”
“妈妈……”
“什么事?”
“我以后还能去对角巷吗?”
“我恐怕今年你都不能了。”
“好吧……”
……
回忆结束,白狐又打了一个哈欠,但看起来已经清醒了许多。
邓布利多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严肃:“我知道了,谢谢你西瑞尔。你的消息很有用。我会让人去紧盯这家店,也许是找到那群人的一个重要线索。”
“那邓布利多,我先带着西瑞尔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保持联系。”
“先回去休息,孩子们。”
斯内普点点头,揣着怀里的狐狸离开了校长室。
恐怖袭击事件就像是一个伴着惊雷的闪电,在循规蹈矩的天空中撕出一条口子,让麻木的人们无所遁形,提醒着大家那被魔法部带头刻意忽略了的“事实真相”:在歌舞升平的社会环境里,还生活着一群未被抓捕的亡命之徒,他们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不经意间猝然袭击,一击致命。
事情发酵了两天,报纸上除了冷冰冰的伤亡数字就是一系列无关痛痒的新的安全规定。
远在中国的本尼最近十分上火————各种方面都很上火。他的嘴角长了一个特别不贵族的巨大燎泡,这让他此刻板着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男巫穿着一如既往的西裤衬衫马甲笔挺地坐在碎花布艺沙发上,手里紧攥着一份来自大洋彼岸的报纸。面前的茶几上是一壶菊花茶,刚刚林玖女士看不过眼给他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