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用一秒钟担心了一下自家伴侣是否拂袖而去,白狐小伙子遂眼疾手快地一把挎住了伴侣的胳膊,自觉坐在了斯内普身边,并且十分照顾西弗勒斯心情地在坐下后握住了对方的手。
斯内普没有是松开自己被握住的手,反而鼓励似的捏了捏,俩人变成了五指交错紧握的状态,两枚婚戒在十指中熠熠生辉。小天狼星不忍直视地默默移开了头,忽略了自己抽搐的眼角,将目光投在了身边沉默的好友身上。之后,这俩人坐上了另一个沙发。
卢平拖掉了外袍,只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衫,他没有在意客厅里鸡零狗碎的小细节,只是沉默地将双手合十,手肘支在膝盖————显然这位狼人先生在紧张。
“你昨天到现在身体有什么不同吗?感觉怎么样?”西瑞尔召唤出一个自动记录的本子,公事公办地问。
卢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继而开口道:“感觉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反应,除了今早起的晚了一些,似乎是容易犯困?但我对此也不确定……也许是我昨晚太兴奋了,前半夜没有睡好。”
西瑞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吃饭呢?胃口怎么样?”
“一切正常。”
“今晚晚饭后你就去地牢。越早越好,毕竟是初次实验。希望你理解。”
“没问题。”
……
卢平的手里是一本书,那是小天狼星从布莱克家的书架上拿给他的,让他看着打发时间。他本来想拒绝,因为谁知道他会不会发起狂来将书撕成碎片。小天狼星笑着表示不在乎,他家书多(克利切在身后小声腹诽着败家子回来就告诉雷尔主人)。
然而一切正常,卢平看了一眼地牢外面墙上挂着的钟,晚上9点半。再抬头,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位于地牢天花板的角落,从这里向上望去,透过那扇小窗户,正好可以看到一轮圆月。
卢平感觉眼眶有些发酸,竟然有流泪的冲动。
他其实很少哭,因为遭遇的苦难多了,人反而会变得麻木,已过而立之年的卢平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心灵麻木的人而言,眼泪是奢侈品。
但是此刻看着那轮满月,他却比任何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都要动情,他想哭,甚至想嚎啕大哭。
这是他四岁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月亮。因为只要月圆他就会失去理智变成怪物,撕咬能接触到的一切,根本无暇去抬头看一看那美丽的“始作俑者”。
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的细纹滑落,他将书放回到了地牢仅有的一张小桌子上。席地而坐,抬头痴痴地望着月亮。
他以为他会恨这轮月亮,事实上再次见到,质问自己内心,并没有。
“怎么样?感觉到热吗?或者其他?”西瑞尔站在地牢外的楼梯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身边依旧是那个会自动记录的本子,以及沉默不语的黑发黑眸男巫。
卢平在下面大声回答:“我不觉得冷,但也没有觉得很热,我甚至现在快乐得想吟诵诗歌!”
然后这个席地而坐的男人真的就对着窗外的圆月朗诵起来:“你又悄悄地泻下幽辉,满布山谷和丛林,我整个的心灵又一次把烦恼消除净尽。你温柔地送来秋波,普照着我的园林,像挚友的和蔼的眼光,注视着我的命运。”西瑞尔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没想到你竟然会读麻瓜的诗!”
“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你竟然会背有关月亮的诗?”卢平仰着脑袋反问。
“那没什么奇怪,人总是对自己恐惧的东西不自觉地充满好奇。顺便提醒一句、这位诗兴大发的朋友——麻烦你把唾液、血液和刚才的眼泪都装进这几个小试管里,谢谢了。”
西瑞尔挥舞着魔杖让几个小试管排着队漂浮到了卢平身边,卢平依言照办。
“保持状态,如果你一直到明天太阳升起时都是现在这样,那么,就是成功了。”
西瑞尔在收好试管后,语气温和地对下面的狼人提醒道。
“遵命,祝我们好运。”
第266章 月光
小天狼星让克利切给地牢上方的空地搬了几把舒服的沙发椅和毛毯, 手边临时的小茶几上是一壶可以自动加热保温的奶茶壶, 西弗勒斯身下的那把扶手椅明显更宽敞一些, 西瑞尔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团吧团吧挤了进去, 顺便给两人的腿盖上了毛毯。
西弗勒斯一手执书,一手将身下的椅子又变大了一些,然后拽着毛毯向上提了提, 一直盖到了自家小伴侣的肩膀上。
“你要是困就睡一会儿。”西弗勒斯小声说。
西瑞尔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睁了睁眼睛,手放在了胃的位置:“其实好像有点饿……”
西弗勒斯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西瑞尔能更舒服地靠着,问道:“想吃什么?”
小天狼星在一边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书, 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听到“恩人”饿了, 立刻询问:“请不要客气, 我可以让克利切去准备!”
西瑞尔砸吧砸吧嘴唇,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自己想吃什么东西。
“我想吃菠萝饭, 多放点腰果和虾仁……还有巧克力布朗尼……算了算了, 要熔岩巧克力蛋糕吧,大晚上吃个热的……”白狐小伙子眨着灰绿色眼睛, 双眼闪闪发光地说。
“菠萝————菠萝饭?”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菠萝是水果吧!
西弗勒斯那边却立刻会意,将无机质的目光投向“大狗同志”:“可否放开权限让我们的小精灵来一趟, 这个饭它会做。”
“……行。”
西瑞尔抱着半个菠萝用木勺小口地挖着米饭, 细嚼慢咽, 不时嘴里还传出咀嚼腰果发出的“咯嘣”声。西弗勒斯一手环抱着他,一手举着书,继续阅读刚才看到一半的普林斯魔药笔记摘录。
小天狼星狼吞虎咽地三口两口干掉了手里的另外半个菠萝——里的菠萝炒饭,心满意足地用餐巾擦着嘴角,看对面的两口子“腻乎”。西瑞尔正好举起手里的勺子,将一个粉白色的虾仁递到西弗勒斯嘴边,男巫先是向后避了避,继而蹙着眉,一脸被逼无奈地样子匆匆用牙叼走了那个虾仁,囫囵地咽下去了。
下一秒西瑞尔又从自己的菠萝里用勺子舀出一块黄嫩的菠萝肉,这次魔药大师说什么也没有妥协,他将书放在了腿上,伸出手捏住西瑞尔举着勺子的胳膊,将它转了个方向,原塞进了西瑞尔嘴里。
“晚上别吃太多,容易积食。”黑发黑眸的男巫语气平和地说。
“可是我还想吃那块熔岩……”白狐小伙子就像是小宝宝附身,故意嘟出下嘴唇,一脸坦然地撒娇。
小天狼星在一边瞪圆了眼睛,他觉得作为一只“单身 狗”,今晚真的内心饱受打击。尤其是对面秀恩爱的那对,其中之一还是自己学生时代死都看不上的“鼻涕精”,简直是太虐心了。
不信抬头看,梅林绕过谁?
时间倒退,大概十来岁的小天狼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童年的对头竟然在三十多岁时功成名就,身家万贯,娇“夫”相伴……而自己————长夜孤枕难眠的万年单身狗一枚。
“那就吃蛋糕,这个不吃了。主食吃多了也不好消化。”西弗勒斯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老对头如同实质的“嫉妒”目光,嘴角微勾,变得更加好说话了一些。
西瑞尔自顾自地絮叨,他甚至都要忘了这里还有”外人“,自己小声地检讨着:“感觉我这样下去早晚要成球。昨天晚上我临睡前吃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一整块纽约重芝士————梅林,你摸摸我是不是腰上全是赘肉了?”
即便秀恩爱心切,西弗勒斯还是努力维持住了基本的体面,没有顺着西瑞尔的动作去摸对方的腰。显然自律、克制又含蓄的斯莱特林院长大人还是拥有坚不可摧的性格包袱,他没有在外人(尤其是蠢狗)面前对自家小伴侣动手动脚的习惯。
“没有,你还是很瘦。这件事昨晚林玖刚说过。放心吃吧。”
“今晚脾气格外好”的男巫说着将茶几上的黑色柱状小蛋糕连盘子一起放在了西瑞尔手中。
小天狼星默默扭过了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下走到了好友卢平身边:“你要吃点什么吗,哥们儿?一块熔岩蛋糕怎么样,看你瘦的……”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卢平平和地回答。
“……那我自己去吃了。”
“好。”
深邃的天空微白,远处还有几颗稀落的残星,那一轮圆月颜色逐渐变淡,看起来就要和破晓的天空逐渐融为一体。
一声鸟啼唤醒了正在西弗勒斯怀里打盹的白狐小伙子,他揉了揉眼睛,皱着鼻子,慢慢转过头。鼻尖是熟悉且好闻的味道,嗯……西弗勒斯今天的发梢怎么变短了?
西瑞尔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到男巫梳在脑后的小揪揪。
啊……对了,西弗勒斯头发没有放下来,因为他没有睡。
“我怎么睡着了?”西瑞尔用带着鼻音的嗓子朦胧地憋出这样一句话。
“你最近太累了。要不要喝水?”西弗勒斯见怀里的人清醒过来,自己换了一个姿势,活动了一下被压迫的肩膀和手臂。
“你怎么不把我放在一边,我自己来。”西瑞尔有些心疼地看着男巫僵硬的动作。
“不用,其实你中途换了好几个姿势,我没有一直这样。来,喝水。”男巫轻描淡写地说。
西瑞尔回过头,看下面的地牢,卢平靠坐在桌子旁边,看不清表情。
“卢平怎么样了?”
“早上有一点点发烧,不过唾液并未显示出毒性。所以我猜是他自身免疫力的小问题。现在————他大概在睡觉。”西弗勒斯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地回答。
“那是不是就说明实验成功了?莱姆斯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坐一边存在感趋于零的小天狼星突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保险起见,等过了十点吧。”
实验成功,西弗勒斯心情很好地用正常语言回答了小天狼星的话。西瑞尔回过身,正好看到“大狗同志”心情晴朗,欢快活动胳膊腿的模样。对方的眼睛一片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生生熬了一夜的样子。西瑞尔挑起眉,别的不提,这个格兰芬多对自己的朋友倒是真的仗义。
“剩下的我来看着,你闭眼睛休息一会儿把!”白狐小伙子也不忍心坐在自家伴侣的腿上了,他心疼地用手心摸了摸经过一晚男巫长出的黑色小胡茬,感受着手心麻酥酥的痒。
“没事,不差这几个小时。等会一会儿报告出来先把魔药交给阿不思,他有用。”西弗勒斯一把捉住了白狐少年作怪的右手,抓在了手里使劲儿捏了捏。
饱受一晚上“虐狗”摧残的小天狼星左右“咔咔”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立刻提议道:“那么————我们现在先梳洗一下,吃个早餐?”
……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望着手里淡黄发灰的魔药,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能给我一个与市面上不同的狼毒1药剂,我原本以为也许是见效快一些……或者是制作周期短,又有可能是服用后更舒适……但是我没有想过你完全发明了一种新的。”
西弗勒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沙发椅上,腰背一如既往的直,手放松地放在两侧的膝盖上。
“要想取得狼人的盟友,单靠与市面上相差不大的狼毒1药剂是做不到的。这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是啊,是啊。可是时间太紧了,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而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这剂魔药有名字吗?还是依旧叫————”
“月光。”
“月光?”白胡子老校长很惊讶,显然他没有预料会听到一个如此有诗意的名字。
“对。西瑞尔起的。他说这剂魔药的颜色和月光很像。”黑发黑眸的魔药大师眉眼软化了一些。
邓布利多小心地将这个名叫“月光”的魔药水晶瓶放在了桌上,笑着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上面恰好别着一个金色的小月亮,“很赞,非常有才华。说到西瑞尔,他……?”
“他会去睡觉了。有些累。”
“是的,是该好好休息。你们辛苦了。我想既然你做出这样的成果,那么下一步就等着合适的人去完成剩下的任务。”
“期待好消息。这剂魔药的论文我会暂时不发表,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今明两天大概能做出30支,到时候交给你。”
“辛苦。”
“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和光明。”
……
“梅林,我是睡了多久?”西瑞尔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把脸埋到了隔壁的枕头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上面洋甘菊香波混着药香的味道。
“不多不少,七个小时整。”一个声音尽职尽责地回答了他的话。
西瑞尔猛然惊起,然后差点闪到了自己的腰。
“本————老爸,你怎么来了?!”
“悠着点,儿子。我只是奉命来接你去吃晚饭,然后一不小心看你睡得太香就没有忍心叫醒你而已。顺便请原谅我进了你们小两口的————卧室……因为,你的伴侣斯内普教授正在外面解答学生的课后论文疑问。”
本尼穿着考究的三件套坐在小沙发上,手边是定制礼帽,他的头发也四六分打理得一丝不苟,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看起来像是刚从女王的宴会上回来。和以往在家衬衫西裤花围裙,举着锅铲顺毛刘海的样子大相径庭。
“老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帅?”
“我以为我每天都很帅,看看你的脸蛋就是最好的证据————祖传的美貌。所以斯内普那个家伙让你每天都累成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