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半斗坪……」宇文天只觉得这处地名说不出的熟悉,他略一思忖道:「是了,一人独战滇南八魔的清香白莲素还真,我听过你的名号。」
「惭愧惭愧。」素还真望了一眼台下的谈无欲,见师弟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似也想起二人交换躯壳、採办八魔首级的故事。
宇文天心道:闻听他独战八魔时,入道不过数十载,满打满算如今也只有百年功力而已,想是金丹初成、至多炼就元婴,我的功体自然胜过他许多,只不过他的兵刃实在厉害,若伤了我的法宝、真是得不偿失。
正在宇文天犹疑之际,素还真朗声道:「请了!」说着拔剑出招,他手中之剑却是乌笃笃的,竟是一柄凡铁铸就的普通铁剑。
宇文天抬手挡了一招,疑惑道:「这不是神器?」
「用紫华与你的剑比斗,也忒不公平。」
道一真人与谈无欲在一旁观阵,见此捻须嘆道:「小友也太托大,以凡铁对道剑,怎经一合?」他话音未落,那边场内素还真的铁剑已与宇文天的道剑「当当当」交击三次,铁剑竟丝毫无损,反而泛出光华!
谈无欲随口道:「他将真气灌注在铁剑中,虽无神器锐利,但是剑芒消长随心、灵活自如。对手道剑不过青色,哪能断它?」
「这……」道一真人心下一惊,暗道这人竟有这手化腐朽为神奇功夫,难道已练成元婴?忙改口道:「这位道友的功体果然不俗。」
宇文天见素还真以铁剑对敌,心中本来不忿,但几招过后、却惊出一头冷汗。唯觉得对手剑招精妙绝伦、攻守兼备,他正愁无处突破,勐见对方露出一处空门,宇文天大喜,急以他的杀招风扫落叶攻去。
素还真忽道:「师弟,你瞧。」剑尖点地跃起数丈,身形在空中陡转、长剑噼向宇文天头顶,正是一招龙腾九霄。
宇文天果然慌乱,急急向后闪避,心道对手若是此时追击、败局定矣!谁知素还真并未强逼,反而收了剑式向台下道:「如何?」谈无欲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宇文天见他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恨素还真让他在万教先觉面前出丑,他怒填胸臆、也顾不得难看,运动全身功力以他成名绝学「旋空斩」向背对而立的素还真攻去!因为此招乃是别处学来,宇文天心中有个疙瘩、成名之后已渐渐不用,这一招杀人无数,此时发动起来,仍是威能慑人。众观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忧心素还真就此命丧。
道一真人也是心下一紧,他不愿仙山染血,大声唿道:「素道友小心!」
谈无欲却毫不担忧,低低「咦」了一声,反而笑了。
众人都道素还真在如此凌厉的杀招下不死也伤,谁知素还真竟以背向将此招轻易化解,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
「什么?」宇文天死命盯着素还真的脸,忽觉得他眉间的朱砂和面上的涡眉绝非初见。
「你再学个鸡行狗吠来逗我们一笑,如何?」素还真看向谈无欲,二人对视而笑,显然已认出宇文天就是曾在半斗坪向他们讨教剑招的故人。
「诶呀!怎么是你们!二位仙童……二位先天……」宇文天冷汗直流、狼狈至极,哪里还待得住?匆匆道:「在下认输,就此别过。」话没说完他已化光飞遁。
座下万众哗然,素还真一句话惊退宇文天,一战成名、轰动羽流。他自己却恍若不知,只向谈无欲道:「师弟,这倒有趣得紧,他乡遇故知,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他随手将铁剑一收,「此间事了,咱们走吧。」
谈无欲点头道:「嗯,走吧。」
道一真人见二人竟要相携离去,忙拦阻道:「二位道……二位先天,还请留步!」又向众人道:「这位素先天胜了单锋剑尊宇文天,可还有人要挑战吗?」
龙虎宫门人经此提醒,连忙敲响太一钟,一行金字出现在半空:「天山半斗坪,胜!」——这一行金字开啓了道门玄宗「日月争辉」的时代,连续三届斗剑大会,半斗坪独佔鰲头,锋芒压倒群雄,素还真、谈无欲,日月才子已成为众人口里的传说。
「比试争锋,得个虚名,无谓啊无谓。」素还真摇了摇头。
谈无欲瞥了师兄一眼,道:「我看你挺得意的。」
「我得意不是为这个。」素还真抬起和谈无欲十指紧扣的手,亲了亲师弟素白的手背柔声道:「我在万教先觉面前,偷偷牵住你的手,你没有甩开我,这才叫我真正得意。」
「我倒想甩开,你像个膏药似的……」
「无欲,」素还真把师弟的手贴在脸颊上,盯着他道:「你若想甩开,总有办法的。」
谈无欲脸上一红,他想躲开素还真缱绻纠缠的目光、却被紧紧拉着手,只得五指一曲一褪,从师兄手里如灵蛇般脱出,旋身便走。
「你看,我说你是有办法的。」素还真毫不气馁,追在他身后笑着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什么在一起,你不要胡说,」谈无语脚下越走越快,「我们只是同修罢了!」
「我说的就是咱们在一起同修,无欲想的却是什么?」
「你!」谈无欲回头瞪了他一眼,恨声道:「无聊!」足下一跺,干脆化光走远。
「师弟等我!」素还真脸上的笑意灿如春日,旋即也化光追去。
「……做什么!」归来路上、你追我赶,又成了比试,二人风风火火回至半斗坪,刚进修室的门,谈无欲就被素还真扑倒在床上。
「今日耗远过剧,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师弟原谅则个……」
「……」谈无欲心道:站立不稳、扑得却准,用这话去哄谁来?他仰躺在床上,素还真把脸埋在他胸口,二人的衣衫长髮缠在一处,唿吸都比平日急促。谈无欲想起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向来不喜郊寒岛瘦,嗤此句为「范进中举、穷人乍富」,嫌它太过招摇外露,可若要形容他俩今日的心境、竟也一时再想不出其他更恰切的词句。万教先觉、天下英豪,谁人能为胜我?诸般功法、千种法门,哪个可堪敌手?二人在羽流英杰面前携手并立,眼中没有群雄束手、万人称颂,只有彼此而已——俯瞰当世、睥睨群伦,唯有你我——相视一笑,尽在不言。怎不由得人心潮澎湃?
谈无欲犹自思量,素还真已摸索着把师弟的发饰逐个解下,一头雪丝铺展在霞衾玉枕上,摸上去沁凉如水。素还真执起谈无欲的一缕银发,低低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无欲的头髮像香雪似的。」
素还真低语时的音调缠绵动人,谈无欲见他眉目低垂、轻嗅发丝,不由喉头髮紧,强道:「放下……」话没说完,素还真已用唇吻住那缕发丝、直直望了过来,谈无欲如被师兄的双眸摄住,竟眼睁睁任他从发梢一路吻了上来。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里,充溢着彼此心知肚明却说不出口的感情,不必说、不能说、不堪说。
谈无欲的头髮很长,素还真吻得又极细緻、一分一毫都不肯轻放,二人目光绵绵牵绊、牢牢扭结,谁也不肯移开视线。待到素还真吻至他鬓发时,已过了许久。二人耳鬓厮磨,谈无欲颊已红透,他轻闭双眼,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只从肺腑间逸出一声抑不住的嘆息。这一声嘆息中,又饱含了多少忘不了、放不下、求不得。
素还真只觉得这声长嘆从耳道直钻到胸腔里,一颗心炽热酸涩、又痛又甜,他用自己的面颊在师弟细腻的脸上磨蹭,口中低低呢喃着谈无欲的名字,谈无欲并未应答,唯有睫羽不停发抖。唇瓣交叠、鼻息相闻,百年中二人已不知吻过多少回,可每次都还是心动血热,难以自持。先是厮磨温存,磨得唇上心间俱都火热,而后才含吮舔舐,吻得唇舌濡湿浸润。如此痴缠绵密的长吻,令谈无欲情迷意乱,他终于伸手攀住了素还真的脖颈。
一吻甫毕,二人额头相抵,都是心旌摇曳,素还真的手已沿着谈无欲的腰线缓缓向下摩挲。谈无欲微微喘息,一双凤眸里已浮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他今日分外情动,用最后一丝勉力维持的清明轻道:「这是……这是为了……」他昏沈恍惚,一时想不起素还真找的理由,随口道:「为了功体瓶颈……」其实二人功体已臻大成,哪儿还有什么瓶颈之说?
素还真闻言低笑,觉得他在此时还要坚持要强、实在可爱至极,凑在师弟耳边道:「是了,耗元是小事,瓶颈才是真棘手……」
耳边素还真说话时唿出的热气和接连落下的亲吻令谈无欲「唔」了一声,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紧紧贴着素还真因低笑而震动的胸膛。迷离朦胧间,他竟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伸手帮师兄摘下莲冠头簪,用五指梳理着素还真与自己在同一天变白的头髮,反而柔声安慰道:「我知晓了……不妨事的……」
谈无欲一向清高自矜,这样的软语温柔百年罕见,素还真觉得血沸如狂,全身的热血忽地一下直冲脑门,骨髓里都欢喜得发疼,连声痴道:「唉,怎么不妨事……无欲、无欲,这可怎么好…… 」滚烫的唇胡乱的亲着师弟的下巴、脖颈,双手拉开玄色的道袍,一路向下吻,在滚动的喉结上来回舔弄,又深深在谈无欲心口烙下一个红痕。
「好烫……」谈无欲功体属阴,情动如斯、肌肤亦不过温凉,素还真的亲吻炽热激烈,每落下一个吻,都惹得他止不住的轻颤。
素还真流连抚摸着师弟的身子,白腻莹润、透骨生香,一如香雪,不由喃喃道:「我真怕把你亲化了……」他们相守百年,素还真却总觉得还不满足,有时他甚至觉得,就算把谈无欲抱在怀里,师弟也随时会如雪般化了去、再寻不着。无凭无据、患得患失,他们说到头不过是同修罢了。在万教先觉面前,他们只能偷偷的牵住手,只能说这是我的同修,可谈无欲于他仅仅是师弟吗?远远不止如此!谈无欲是他的对手、他的搭档、他的同修、他的挚爱、他的另一半天,谈无欲甚至就是素还真。可他能这样抱拥着他,无关情根爱念,全拜双修法门所赐,其实他从没有真正得到过他。这叫人怎么能餍足?怎么能甘心!他紧紧抱拥着谈无欲,真恨不得让两具赤裸的身体肌骨纠缠、血肉相融,就这么化成一团火、一堆灰、一缕烟,再也分不开。
膏脂流腻,谈无欲感觉到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肉被湿润的嘴唇亲吻,如同一片片花瓣落在春水上,而后,柔软温热的甬道被缓慢而坚定的佔有。他反手抓住软枕,模煳的闷哼了一声,腰肢不自觉的拱起,将微翘的粉红乳尖平白献出,素还真握住师弟细瘦的腰,忙不迭的俯身噙住他胸前的柔嫩。疼痒酥麻,这微痛熨帖而甜蜜,谈无欲发出呜咽似的轻吟,时而压抑、时而低回,他的十指插在素还真散逸着莲香的发丝里,把师兄的头颈紧紧搂在胸膛上。
「无欲……」素还真又亲了亲被他揉捏轻咬到红肿的乳尖,他已心动情热得额上冒汗,可仍是勉励自持、身下缓动,柔声问道:「……好吗?」
谈无欲色如霞染,浑身泛出樱色,他答不出话,只能用的一双吊梢凤眸望了素还真一眼,眉梢眼角早已发红。素还真觉得这一眼看得他的魂魄都要飞出天外,心脏酥麻、五脏颠倒,哪里还能克制得住?他用略带薄茧的指掌在谈无欲敏感发颤的身上不停摩挲爱抚,身下已急急耸动起来。
双修终究不比和欢,交合至九九之数便该还精补脑、炼精化气,可只有这样怎么够?欲念情火勃发而不可收拾、势若燎原,要在此时戛然收束,实在是千般不愿、万般艰难。素还真眉心深锁,如醉客浅尝美酒醇醪、却不能痛饮,比无酒喝时更加难熬。
谈无欲见师兄神色微变、隐约露出痛苦之色,不由抬手去抚素还真的涡眉,他用手指将两道流云般的眉展平,喘息着说:「……怎、怎么?」
素还真一把握住谈无欲的指尖,另一手将师弟的头脸摁在自己肩上、不敢再看,咬牙道:「无事。」他心中反復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取回结契的上古秘术,二人上表苍天、结成道侣,便能光明正大的相伴相守。素还真数十年来一直在暗自蒐集《太上结游和合契》的信息,现下已颇有眉目,他打定主意必将此书寻到,到那时、到那时就能……他深深唿出一口热气,强摄心绪道:「时机将至,敛神。」
谈无欲亦自情乱意动,闻言这才一愣、颊上飞霞更晕,忙安神静心。二人情浓意通、阴阳调配,已然各得补益。
素还真的手指沿着谈无欲光裸的手臂来回抚弄,谈无欲浑身酥软疲累,背靠在师兄怀里,凤眸微阖、已在半梦半醒之间。素还真心中不足,哪肯就睡,他见师弟赤裸的肩膀上犹带红晕,不由低头在谈无欲清瘦的肩上吻了一下,又用牙齿来回磨蹭嚙咬。
谈无欲轻轻「嘶」了一声,朦朦胧胧的低叱道:「起开,疼……」
素还真笑道:「以往受了多重的伤,也没见你说半个疼字……怎么这就受不了?」
「这怎么一样……」这舔噬惹得他心浮气躁,比伤口更难熬百倍,谈无欲又蹙眉道:「别咬……总弄得一身的痕迹,你真不像话。」
素还真把脸埋在师弟雪缎般的长髮里,「无欲,我问你,当初你和我置气,在山洞里发现了万年果,坚持了几天才吃?」谈无欲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搭话,素还真果然接着道:「两天?三天?最多不过七天吧?果香诱人,谁还管它有毒没毒,吞吃下肚才遂心意。」他搂紧谈无欲的腰道:「可你却让我天天闻着这香气,十天半月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