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忍笑,对他“啧啧”了一声。
展昭回头。
公孙对他眨眨眼,问——你听什么呢?
展昭一闪回到了公孙身旁,低声说,“我家耗子不动弹了!”
公孙微微一愣,“嗯?”
“玉堂刚才出去之后在屋顶上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都没动!”展昭认真道。
公孙边收针边对着展昭笑,心说——你俩不心有灵犀么,猜猜看不就行了。
“说起来。”公孙这会儿可算是有空了,就问展昭,“刚才你告诉白玉堂的是哪两个符号?”
展昭回答,“一个长得像汤包上的褶子,还有一个像个白字。”
公孙歪头看着展昭,“你指星空那个……是指包子褶子的符号?”
展昭点头,“对啊。”
公孙一脸的费解,“为什么?这俩有什么联系?”
展昭道,“天上什么?”
“星星……”公孙依然是想不明白。
“对啊,满天星么!”展昭挑挑眉。
公孙愣了一下之后,一脸的无言以对,满天星是什么?满天星是开封府对门那家汤包店的招牌——展昭早上常去吃满天星汤包。
先感慨了一下不愧是白玉堂,这都能懂,公孙接着又问展昭,“你对着白玉堂摆摆手,他怎么就知道是个白字?”
“我不是摆摆手,我是用力摆手!”展昭对着公孙做刚才那个摆手的姿势。
公孙张着嘴点头,“然后呢?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展昭接着挥手,“这个符号很重要啊!没有不行啊!绝对不行!”
公孙扶额……觉得展昭和白玉堂要是联手编一段暗语,肯定没人能破解。
展昭说完,突然又往门边跑,贴着墙听。
公孙也好奇地跟过去,问展昭——怎么了?
展昭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公孙也跟展昭一样,扒着墙听。
就听到外边,有一队侍卫跑过来禀报思铭,“国师!有人看到封啸天一行人跑进了瓶钟山里!”
“什么?”思铭一皱眉,“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赶紧追!”
屋顶上,白玉堂心里一亮——原来如此!难怪贺一航让封啸天往山里跑!如果自己的设想没错的话,那封啸天往山里跑实在是跑得太对了!瓶钟山要是派人搜山,可以避免有人放火!
想到此处,白玉堂同时也想到——贺一航来了瓶钟山之后每一步似乎都是安排好的!这是他跟赵普早就计划好的不成?这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这种部署,也未免太可怕……
……
展昭听到外边的对话,也得奇怪——封啸天为什么跑进了瓶钟山里?
公孙则是紧张,“瓶钟山地势很复杂,封啸天自己跑进去会不会迷路?”
展昭想了想,“应该不会吧……贺一航说过封啸天有特殊的才能,会不会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往山里跑的?毕竟没有贺一航的命令,他应该不会自己跑进去吧?”
“倒也是……”公孙点点头。
这时,就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传来。
公孙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起跑回了玉棺边,就见兰克靖铎正在咳嗽,呼吸也变得更加明显,脸上不再有灰败之气,整个人“活”了过来。
公孙给他撘脉,“嗯,老头原本身体底子还是好的,好好休养就能很快恢复。”
“那我们是带他出去,还是留他在墓地?”展昭问。
“留在墓地不是长久之计!”公孙摇头,看了看四周围的长明灯。
这时,就看到上方的小门再一次打开。
白玉堂带着兰克弥进来了。
“人走了?”展昭问。
白玉堂点头。
兰克弥道,“思铭不知道什么毛病,一听封大哥进山了急得跟什么似得,带着人就追去了。”
“咳咳……”
这时,兰克靖铎又咳嗽了两声,兰克弥回头一看,一阵惊喜,扑过去扒着玉棺呼唤他爹,边谢公孙救他爹性命。
白玉堂则是将展昭拉到一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展昭听完倒抽了口凉气,看着白玉堂,“贺一航吩咐封啸天往山里跑这就表示他有准备是不是啊?不然岂不是完了,城里十几万人呢谁这么恶毒?!”
“思铭这么着急,说明他知道!”白玉堂道。
展昭点头,“很有可能。”
“阿爹!”
这时,传来了兰克弥的呼喊声,“阿爹你醒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走了过去……就见兰克靖铎睁开了眼睛,双眼望着上方的穹顶。
兰克弥见他双眼有些呆滞,就又呼唤了几声,直到兰克靖铎双眼渐渐地变得有神,缓缓地转过来,望向他。
兰克靖铎颤抖地伸起手,“弥儿……”
“爹!”兰克弥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兰克靖铎用尽力气对他说,“快!”
兰克弥不解。
公孙也看展昭和白玉堂——快?
“快跑!”兰克靖铎抓着兰克弥的手,“肴羯已叛变……”
兰克弥猛地站了起来,“什么……”
“肴羯是谁?”展昭不解地问。
“肴羯是瓶钟山的兵马大元帅!掌握城中几乎所有兵权。”这一路没少看书的公孙对西域各国的官员已经相当了解,就帮着解释了一下,“如果他叛变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糟了!我大哥!”兰克弥跳了起来。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点头,展昭一把抓住兰克弥从屋顶出去……直奔兰克明的寝宫去救人。
……
公孙看着几乎是瞬间消失的两人,问白玉堂,“怎么个情况?”
“猫儿带他先去救人,我跟你想法子把兰克靖铎弄出去。”白玉堂说着,想了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公孙哭笑不得,跟白玉堂一起把兰克靖铎抬出来。
公孙边说,“亏你看到满天星就能想到包子。”
白玉堂手顿了顿,看公孙,“什么满天星包子?”
公孙倒是也愣了,看着白玉堂,“展昭指着星空……你猜是包子褶子……”
白玉堂一脸不解,“包子褶子?”
“那个图案啊!”公孙提醒。
“哦!”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随后疑惑,“包子褶是指那个漩涡?”
“漩涡?”公孙张了张嘴。
“猫儿指的不是夜空,看的时辰么?”白玉堂回答,“通常这个点儿那猫要是醒了就会说他饿得眼晕,看什么都打漩……”
公孙眯起眼睛,“那他摆手,那个白字……”
“白?”白玉堂更不解了,“那不是个被切了一刀的苹果么?猫儿一直说苹果不能切,要直接吃……”
公孙再一次扶额——怎么说呢,这某种程度上,也叫心有灵犀!
第16章
瓶钟山因为赵普放上天的九龙令而乱作一团。
兰克明将众臣召集道到大殿,吩咐元帅肴羯安排探子打探,以及全城戒备,并且派兵寻找“失踪”的贺一航等人。
商谈期间思铭和肴羯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最后思铭负气离去。
毕竟,肴羯手中握有兵权,而思铭一旦没了兰克靖铎这座靠山,就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巫师而已。
思铭走后不久,又有人来回、禀报说,在瓶钟山附近发现了封啸天一行的踪迹,兰克明命肴羯派人去追。
肴羯让两个亲信带两千精兵去追。
兰克明看了看他,“就两千精兵?”
“他们人也不多啊。”肴羯回答。
兰克明微微皱眉,“你知道我们抓的是谁么?”
肴羯点头,“贺一航和封啸天……”
兰克明还没接茬,就听外边传来嗤笑声,“派两千人去抓谁?”
众人都往外望……只见进来的是辽国和西夏两国的使臣,辽国来的正是比展昭他们晚一步进城的萧坎。
这些使臣早就看到了九龙令,也听说贺一航不见了,因此都上皇宫打探消息。
本来守门的是思铭的手下,刚才思铭怒气冲冲离去,手下也跟着走了,其他的皇城守卫又不知何故没来,几个使臣见有孔子钻,就进来看看。刚到门口,听到肴羯要派两千人去抓贺一航和封啸天,萧坎被乐坏了。
肴羯听得出萧坎笑声中带着讽刺,“封啸天虽勇,但这也不是战场,他一个人还能打两千不成?贺一航更是甚少听他带兵,看着就一文官……”
“你说谁是文官?”萧坎那神情跟听笑话似的。
一旁,跟着萧坎一起进来探听情况的西夏使臣样子看起来有些阴郁,年纪也不大,姓礼,叫礼元明。此人虽是官员,但却是江湖出生,他原本是西夏第二大门派金紫楼的高手。大概是耐着性子听到现在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肴将军带兵多年是从没打过仗吧?”
肴羯尴尬——的确,瓶钟山常年太平,他这个元帅连纸上谈兵的机会都没,更别说是打仗了……
“先不说两千人能不能抓住贺一航和封啸天……你们没看见谁跟着他俩一起来的么?”礼元明瞟了众人一眼,“那是展昭和白玉堂!”
肴羯不屑,“两个江湖人……”
“江湖人……”礼元明觉得肴羯无知得可笑,萧坎见要吵起来了,就插话打断,“你手下总共多少人?都派去,把瓶钟山给围起来。”
肴羯睁大了眼睛,“就为了抓四个人触动全部兵马?万一赵普攻过来……”
萧坎打趣,“没准赵普只是闲着没事放个炮哄他军营里的娃娃玩儿而已,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真想打你瓶钟山也不会出一百万大军啊,有个十万人不就行了?”
“你……”肴羯来气。
“都别吵了。”兰克明一摆手,对肴羯道,“调十万人去把瓶钟山给我围起来,一层层搜上去!”
“少主!”肴羯劝阻,“使不得啊!山里的又不是赵普,用得着派十万大军……”
萧坎拍了拍肴羯的肩膀,提醒,“将军,山里头可有俩赵普呢。”
“什么?!”肴羯不解。
礼元明慢悠悠开口,帮着补充了一句,“展昭和白玉堂就是赵普级别的高手。”
肴羯惊讶,他似乎还想争辩两句。
兰克明觉得头疼,揉了揉眉心一摆手,“休要再争论了,照做吧!”
说完,兰克明让众臣散会,自己回寝宫去了。
肴羯似乎还是觉得不妥,就追着兰克明出去,“少主……”
……
大堂里,众臣纷纷散去,觉得这真是多事之秋。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了萧坎和礼元明。
萧坎突然问礼元明,“觉不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礼元明往外走,随口应了句,“当然不对了,治丧而已,贺一航亲自出马这本来就不对。”
萧坎也跟着往外溜达,“肴羯死活不肯派兵围瓶钟山,封啸天又往瓶钟山跑,这山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礼元明想了想,“的确有必要查一下。”
萧坎抱着胳膊站在院中,觉得了有些冷清——为什么偌大的瓶钟山皇宫里,守卫这么少呢?是轮班还是什么……这一路走进来都没见几个守卫,怎么回事?
……
兰克明一路走回寝宫,到了房门口,问几个随从,“克弥呢?”
手下说他还在守墓,兰克明就打发他们去找兰克弥。
这时,肴羯带着人追了过来。
兰克明叹了口气,
“少主。”
兰克明对手下摆摆手,让他们去找兰克弥,边对肴羯招手,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兰克明到了桌边坐下。
肴羯就道,“少主,要不要从长计议……”
兰克明没说话,继续揉眉心,显得十分疲惫。
肴羯给兰克明倒了杯茶,道,“少主这几日过度操劳,要保重身体。”
兰克明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茶杯。
肴羯盯着他手里的杯子。
兰克明都将杯子送到嘴边了,却没喝,将杯子又放回了桌上。
肴羯似乎有些失望,抬头,就见兰克明正盯着他看。
“将军才是辛苦了……”兰克明说着,将那个杯子推到了肴羯眼前,“这一杯,不如将军喝。”
肴羯盯着那个杯子,笑了笑看兰克明,“少主,这是何意?”
兰克明放下刚才一直揉眉心的手,对肴羯道,“我阿爹突然过世,世人都觉得他死得蹊跷。”
肴羯点头,“对啊。”
“所有人都怀疑下手的是思铭。”兰克明接着说。
肴羯跟着点头,“他就是个弄臣……”
“就因为他是弄臣,所以他比谁都需要我爹这个‘昏君’。”兰克明语调平静,“没人会下手杀自己的靠山!这件事,对思铭没好处,对我没好处……对所有人都没好处,那么究竟是谁干的呢?”
肴羯看着兰克明。
“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兰克明一抬眼,望着肴羯,“我发现我错了!并不是对谁都没好处,对一个人还是有好处的!”
肴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我和克弥都相继被害……那被怀疑要篡权的那个一定是思铭!”兰克明道,“你手上有兵马,连同我的部下,一起讨伐思铭为我们报仇,到最后,瓶钟山不就是你的了么?你不止能篡位,还能落个忠臣良将的好名声!”
肴羯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拿起那个杯子,“少主真是聪慧。”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往地上一泼,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再看肴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表情,“不过有一点,少主您可说错啦。”
兰克明看他。
“嘿嘿。”肴羯笑了两声,“我可没想过要当这瓶钟山的皇帝……”说着,肴羯压低了几分声音,“我要的是毁掉这瓶钟城!没有了瓶钟城,赵普出黑风城就失去了缓冲!无论谁得着这座城,都不如将这块地方直接从西域抹去,来的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