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面[古代架空]——BY:素莲生花

作者:素莲生花  录入:06-06

  萧祁凌哪里舍得幼弟生闷气,他心中道不好,他低估了萧冥在凤弟心中地位。
  萧冥容颜非倾城,天赋亦不算显赫,何德何能得凤弟青睐?
  他上前两步握住萧羽凤的手,试图安抚小弟,好言语解释:“凤弟,我……”
  萧羽凤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猛地抽出手,萧祁凌没留意,被他反手掴在脸上。
  萧祁凌怔住,右颊传来火辣疼痛,口中一阵腥气。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脸。
  萧祁凌自小为红袖宫少主,是阖宫的掌上明珠,未来红袖宫的主人。他年少时也受了不少训练磋磨,可那是他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众人陪伴追随,无人胆敢折辱。
  萧羽凤没料到自己竟打了萧祁凌,此时他气在心头,无半分愧疚,厉声呵斥:“滚。”
  善若水不敢忤逆主人,他爬到一边用手将碎瓷捡起兜在怀中,动作迅速,瓷片在掌心割开道道血痕,鲜血涌出,他恍若无痛,将碎瓷捡得干净,低头叩首,随即起身走出。
  萧祁凌心中畏惧,他从未见过凤弟如此,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此时离开。
  他深爱凤弟,不忍心凤弟生闷气,更不愿遭凤弟记恨。
  “你若有气便发泄出来,怒气伤身,你本来就……生着病。”萧祁凌再次上前,握住小弟手心,凤弟方才一掌拍在桌上,手心一片红痕,萧祁凌心疼,忍不住凑近小心吹了吹。
  回应他的是比方才还狠戾的一记耳光。
  凤弟生气起来,还真不给人半分颜面,萧祁凌心底叹口气。
  他右颊被掴了两下,微微肿起来,牙齿磕破嘴角,流出一抹艳血。他抬手擦了嘴角血液,平静凝视萧羽凤:“是,大哥的确嫉妒你对萧冥的好,但绝没有要他性命之意。”他深邃双眸笃定而信服,显出沉痛深意,“大哥是想晚几日去接,让他多受受磋磨,哪知萧老爷如此狠毒,亲生骨肉也不放过。”
  萧羽凤淡淡望着他。
  守在门外的善若水听闻此言,嘴角讽刺加深,他想,萧祁凌果真退路都算计好了。他早早体会到主人这位兄长可怕的独占欲,当初主人宠幸时,萧祁凌多次想要他性命。这位肃穆威严的惊鸿阁主,实则如鳄鱼一般,静若浮木,一击毙命。
  主人与萧祁凌兄弟情深,被那条鳄鱼的眼泪蒙蔽,也是寻常事吧。
  善若水并不同情萧冥,他与萧冥也无甚接触,他不在乎这种人。
  许久后,他听见萧羽凤冷淡的声音:
  “一派胡言。”
  善若水透过紧闭门扉瞧了眼灯火通明的内室,他足尖一点,衣袂翩跹,身轻如燕翻上屋顶。
  今日恰逢月中,玉盘皎洁。
  他面色在清幽月光下愈显苍白,如白瓷般皎洁纤弱。他单手撑头,仰望头顶硕大明月,
  前几日善若水在天剑山庄独战群侠,外伤内伤一身,如今,他能感受到碧血灵芝的妖力游走周身,肉体之伤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他低头看看手心,被碎瓷割开的血肉,早已痊愈。
  善若水忽尔一笑。
  他垂下纤长睫毛,想,主人并不知道,如今他也成了妖物呢。
  主人是蛊身,不人不鬼;他如今成为碧血灵芝的宿主,体内充满妖力,亦是不人不鬼。
  同甘共苦,休戚与共,不过如是。
  善若水心中觉察到久违的温暖幸福,他如此一想,冷淡面上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屋内。
  “凤弟,我爱你胜过我自己,我怎会明知你在乎萧冥,而去故意害死他?”萧祁凌急忙辩解,他决不能与凤弟心生芥蒂。
  萧羽凤少年早慧,对□□却不太通透。
  或许这就是命数,萧冥命中,与他无缘。
  他想起萧冥那双执着炙热的眼,赤诚忠心和痴情。
  无论是天算还是人谋,萧冥之事,还是令他火大之极!
  “无论你如何辩解,他的死你脱不了干系。”萧羽凤冷冷看着萧祁凌,平静许多,隐隐压迫更甚。他嗤笑一声,吩咐,“去拿藤条和板子。”
  萧祁凌大惊,他不敢相信望着幼弟,待萧羽凤眸里掠过一丝不耐烦,他惊觉过来,袖中的拳微微握紧,颔首:“好,凤弟,大哥认错,你万不可气坏身子。”
  说罢他转身出门,心跳如擂鼓,他自幼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半点刑罚;凤弟是他的幼弟,幼弟训责兄长……可,可他怎能让凤弟气恼,他最不肯伤害的人就是萧羽凤。
  萧祁凌内心羞恨交加,呼吸也急促几分,他不肯吩咐下人,自去取刑具。
  书房的小厮以为阁主要教训人,还特地递了一根马鞭。
  马鞭是教训畜生的东西,萧祁凌面色更红,不知是恼是怒。他扔掉马鞭,折返回房,颤抖着将手中刑具奉上。
  他自我安慰,凤弟只是一时气恼,熬过去就好。萧冥一事若能遮掩过去,挨一顿打也不是大事。
  萧羽凤看平素威严的兄长此时如惊弓之鸟,无半分怜惜,他接过刑具,指了墙壁,淡淡吩咐:“面壁,裤子脱了,手缚身后。”
  萧祁凌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可他实在不愿在凤弟气头上还去忤逆他,只得忍下一时之气,还要温声劝着,“好,大哥认罚。”
  (过程脑补,大概600字)
  好痛。萧祁凌微微蹙眉,藤条比他想象的痛许多。
  随后,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痛如约而至,萧羽凤无意问责,只拿藤条毫无章法的狠狠抽他屁股,十分力道,藤条破风而下。
  萧祁凌背后手指扣紧,偶尔疼狠了也会叫出声,他只觉整个屁股油煎火烧,痛入骨髓,凤弟的责罚没有尽头,他的屁股却要受不住了。
  板子抽了五十下才停,萧祁凌满头大汗,如脱水之鱼,他的嘴唇早被咬烂,□□虽未破未见血,深红高肿,一阵风拂过都能感到火辣辣疼痛。
  他支撑力气哑声问:“凤弟,还打麽?”
  他虽不愿挨打,可更怕凤弟不消气。
  萧羽凤责打了萧祁凌一顿,心中郁气消除大半,另一半是觉天意弄人,让他不堪烦躁。于是,他冷冷嘲讽:“这才打了几下。”
  萧祁凌心里一沉。
  “以后每日清晨,你捧着刑具过来请罚,五十板子,五十藤条,打到我觉得教训够了为止。”萧羽凤不耐烦吩咐。
  萧祁凌本以为这事能很快过去,不料还是个持久战。
  他犹豫片刻,还是低声求情:“凤弟,饶了大哥吧。”
  “需要我叫善若水进来,教你受罚求饶的规矩麽?”萧羽凤蹙眉。
  萧祁凌一怔,只得哄着:“大哥知道错了,大哥愿意领受,只要凤弟你不生气就好。”
  萧羽凤还是不悦,他将竹板扔在地上,淡淡吩咐:“出去。”
  萧祁凌知他心绪好了不少,也不多逗留,他现在痛得紧,只再劝慰两句,将竹板与藤条收起来,一瘸一拐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挞责部分自己脑补吧~总计1200字

  ☆、两不相欠

  东方既白,晨光熹微。
  善若水躺在偏房窄床上,他睡得极不安稳,满额薄汗。
  他又梦魇了。
  梦中,黛梨面容娇俏,雪白藕臂搂着他脖子,红唇诱惑,呵气如兰,她说,水哥,我们的孩儿将来必为红袖宫主人。小少主太过聪慧,我担心会坏事,你杀了他,好不好?
  善若水大惊,他想推开黛梨,可身体麻木不受控制,他看着梦中自己麻木拿起银杆□□,走出去。
  鲜红的血飞溅而出,□□贯穿萧羽凤胸口,黛梨一脸冷笑,手持匕首上前,狠狠挖出萧羽凤的心脏。
  “不……住手!黛梨!黛梨!”善若水大喊出声,陡然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心有余悸,狂跳不止。
  下一瞬,他惊得屏息,从床上翻身滚下,跪在地上,叩首,颤抖:“主人恕罪。”
  萧羽凤一身白色寝衣,墨发垂下,他抱臂靠在珠帘旁的红木门上,若有所思注视善若水。
  善若水不知自己梦中呓语主人听去多少,冷汗顺额而下。
  沉默的愈久,他心中大石愈重。
  他听见上头传来懒洋洋又嘲讽的声音:
  “呵,你还真是个痴情种。”
  善若水心一沉,垂睫,恭敬叩首:“贱奴惊扰主人安眠,求主人赐罚。”
  萧羽凤不以为然打量他,笑:“你在梦中叫了三声梨夫人,掌嘴三十。”
  善若水正要谢恩,又听见主人吩咐:
  “去外头找个侍从罚吧。”
  不加掩饰的羞辱。
  善若水微微蹙眉,咬住下唇,垂首不见任何情绪,他很快叩首:“是,贱奴谢主人赐罚。”说罢起身出门。
  萧羽凤今日醒得颇早,几个侍女款款而入,伺候他洗漱更衣。
  萧祁凌严以律己,每日寅时晨起在书房处理惊鸿阁事务,听闻廿三来报,说小爷已醒。他颇为纠结看了桌上锦盒,锦盒里是那日凤弟抽他的刑具,他这么纵容弟弟,真的好麽?
  他并不后悔萧冥一事。
  凤弟从未对任何人展现明显的爱憎,而萧冥,凤弟见他的第一晚,就说萧冥为心悦之人。
  那一晚,就奠定了萧冥之结局。
  萧祁凌搁下笔起身,他今日着一身蓝衫,少了肃穆威严,多了俊美风流。他亲手拿起锦盒,大步出书房,走向棠华居。
  一进院子,他竟看到善若水在挨打,而且是被护院的侍卫掌嘴。
  凤弟是惜才之人,即便善若水曾叛宫,凤弟亦赞赏他的武功修为与人品胆量。在红袖宫凤弟对他磋磨虽狠,却鲜少如此明显折辱。
  萧祁凌心中一沉,凤弟一大早就不高兴,他不是往枪口撞麽?他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撩开了帘子。
  “你今日怎么起这样早。”萧祁凌若无其事放下锦盒,对身侧行礼的侍女们道,“都出去。”
  众人款款而退。
  “我头发还没束……”萧羽凤指了指脑袋。
  萧祁凌被人畜无害的小弟逗乐了,他走上前拿过蓖发的梳子,眼中掠过一丝温柔,“大哥帮你。”
  然后,他看到萧羽凤不加掩饰的嫌弃神色,小家伙三下五除二自己拿梳子把头发盘起来,然后用发冠卡住。
  萧祁凌:“……”
  凤弟的眼神分明是:大哥,你束发什么水平,心里没点B数麽?
  “咳咳。”萧祁凌打破尴尬,指了指锦盒,心想长痛不如短痛,断然开口,“凤弟今日还要打麽?”
  萧羽凤忙摇摇脑袋:“不了不了。我昨日太生气,才会冒犯你,萧祁凌,你不要生气。”
  萧祁凌心中一动,他望着小弟,良久,莞尔:“你心悦萧冥,得知噩耗自然生气,然害死萧冥的是萧家家主,并非大哥;大哥虽有错,但罪魁祸首,是江北萧家。”
  “对。”萧羽凤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随后道,“我让望姬月去了龙渊,寻找萧冥遗体,我要为他立冢。”
  萧祁凌叹道:“廿三当初也闯了龙渊,可里头毒雾弥漫,目之所及只有白骨,寻不到萧冥,凤弟,节哀。”他剑眉深蹙,“可萧家若无龙骨,古书上的龙骨是何物?”
  萧羽凤嘴角一扬,露出微笑:“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慧极必伤,物极必反,天地之道。
  “用早膳吧,等我得到碧血灵芝,先炼化二物,至于龙骨是何物,现下无法断定。”萧羽凤不甚在意。
  萧祁凌心中一痛。向来要人逼着才肯用早膳的小弟,竟主动提起。
  他明明,感受不到任何食物味道,是坚持保留为人的习惯麽。
  萧祁凌心中一酸,面上还是笑着调侃,“这蛊身也不是全然不好。”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出门。
  善若水长跪在院子旁花架之下,脸颊红肿,眼神空洞,他听见门扉开合之声才回神,望向主人。
  萧羽凤走过他身边,淡淡开口:“从今以后,不必你近身服侍了。”
  “主人!”善若水五脏仿佛遭雷劈,一股撕裂之痛自胸腔传来,他惊诧发现,一句话竟能让人痛苦至此。他呼吸急促,忙忍痛开口,“贱奴知错,请主人狠狠责罚……”
  萧羽凤不悦踹了他一脚,“你现在都敢打断我说话了。”
  善若水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口道不敢。
  “你专心侍弄碧血灵芝,尽快将它给我。”萧羽凤黑玉般眸子定定望着善若水,眸色复杂,他道,“等你献上碧血灵芝,我会兑现诺言,你亦不必朝思暮念。”
  善若水握紧拳,他果然是说错话,让主人生气了。他怎么能……现下,还惹主人生气?
  他与主人所处时日不多了,为何他如此蠢,这个当口还敢——
  “善若水。”萧羽凤轻轻叹息一声,而这声叹息,如利箭一般,刺穿了善若水的心。
  “你在天剑山庄救了我,等你交出碧血灵芝,我们两不相欠,你离开红袖宫,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善若水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有千言万语,千般万般委屈,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不敢说,他只能重重叩首,强忍内心抑郁,沉声道:“谢主人。”
  他嗓子难受的很,竟多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主人原谅了他,他的主人彻底放弃了他。
  萧羽凤不愿逗留,抬步离开。
  善若水瘫软在地,他突然生出一丝妄念,他要告诉主人真相,他不爱黛梨,黛梨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子,他想告诉主人当年的真相,他想祈求主人留自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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