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与二帮主的事情,芝兰从小就在这林府待过不少时间,自然也是知道的。若只是单单纯纯地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倒也罢了,却是嫁给了一个心中爱着他人的人。
自己又是这样一个替身的身份,这辈子再嫁是不可能了,年纪还这么小就要面对如此空空荡荡的余生,到底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对于帮主和二帮主也说不上是反感或者排斥,反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羡慕。羡慕他们彼此都有深爱的人,羡慕帮主能够那样毫无保留的去爱着一个人,更羡慕他们彼此有爱对方的自由。
即使这自由只是相对的。
哪怕是这一点点自由,芝兰也绝不可能再拥有。
所以在那个晚上,木头忽然从天而降之时,芝兰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好像是一股神力带来的一种从天而降的幸福。
芝兰的心里甚至认定木头就是自己一直所渴望的爱情的化身,虽然他比自己年纪更浅,而且还是一个小和尚罢了。
但他仿佛就是自己所有想象里意中人的样子,一言一行之中仿佛都是自己所爱慕的样子。芝兰心里明白这样一份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冥冥之中仍旧仍止不住地将自己往木头那个方向推。
芝兰的心里可以感觉得到,木头就是自己所要追求的那个人。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芝兰都愿意。哪怕是只能再多看木头一眼。
芝兰恍惚之间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年纪尚浅,竟然对一个小孩子萌生情愫,还对爱情有这样执着的追求,竟然还有这样大胆的想法,不禁有几分羞愧起来。
对方不过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啊,虽然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正是连对异性的懵懂都还没有的那个年纪呀。
可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今天看到木头进来的那一瞬间,自己简直快要忍不住奔向木头,将他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虽然她还不知道拥抱是什么感觉,心里却止不住地涌出这样的冲动来。
恍惚之间芝兰仿佛感觉自己是生病了或是中了什么蛊惑一般,好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都受不住自己的控制了,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着自己,推动着自己往木头的方向走。
忽然之间门口传来一阵响声,打断了芝兰的思绪,芝兰仿佛是在这种不受控制的思想里死里逃生一般,竟不自觉地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给你找了一张很久不用的床,等一下我叫个人来和我一起装一下。装在这里吗?还是装在里面一点?你一个姑娘家睡在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那个侍卫立在屋内,看着芝兰有几分犹豫踌躇地说道。
“没关系,就装在这里吧。既然林元江说让装在这里,你就装在这里吧,免得他到时候他过来撞见了看我睡得舒坦,又要怪罪你了。”芝兰却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说道。
那个侍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屋子里有些暗了,便走过来点上一盏蜡烛在桌上,芝兰也没说什么,任由着这个侍卫来来去去。
这个侍卫经过芝兰旁边的时候,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下芝兰,随后摇了摇头转过头出门去了。
在这个间隙芝兰的脑海里空空的,像是什么也没有过,一般又像是所有东西都倾而尽出之后。
转眼间那个侍卫又带着一个人回来了,他们两个一同搬着木板,就在这房屋门口正中间架起一个小床来。把床板都架好之后,另外一个侍卫便走了。
剩下之前那个侍卫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担心些什么,犹豫不决地看了芝兰一眼,随后对着芝兰开口说道,“我去抱床被褥来。”又向着门口走去。
芝兰也没去看那个侍卫,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不去管那个侍卫,虽然什么事也不想管,却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床,仔仔细细的看起床上的花纹来。
这个床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木质床,看起来和比里面林元江的那个床要小不少,应该就是普通下人住的那种通铺拆下来拆成一个床,然后简单改造成现在这样独立的一个床的吧。
不过这个床上的木板和木架都已经落了不少灰尘,木头的颜色也已经发旧,应该也闲置了很久了,却不知道以前是什么人将这床铺拆了下来,却又闲置了这么久。
芝兰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个床,一边也止不住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芝兰在这个府上呆的时间很少,只是偶有节庆的日子才能过来,那个时候又有很多人除了侍卫侍女们,也分辨不太出来府上哪些人是常住的人,哪些人又是宾客。
不过时常看见的也就是那几个面孔罢了,不管是主人家还是宾客,也倒有几分面熟了。
芝兰隐约记得林府的前主人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脸圆墩墩的,经常和一群人在大堂里喝很多很多酒,每次芝兰偷偷溜到前面去的时候,都可以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
虽然说宾客们大都也是那些,却似乎有一个人和林府的前主人关系格外密切。
有的时候很晚了,芝兰还没有回去,再去前堂时发现其他人喝酒的人要么走的走,要么醉的醉,只剩下他们两个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喝酒。
芝兰曾经一度猜想,之所以那个人能和林府的前主人如此交好,一定是那个人酒量格外好的原因,因为每次深夜看到只剩他们两个人那时候,两个人也似乎都还没喝醉的样子,有时候还一本正经的不知在谈些什么事情。
第九十四章 父亲父亲
那个侍卫进来和另外一个侍卫把床架上之后,又出去抱被褥这些去了,芝兰还是一动不动地就坐在屋子里,也不敢再让自己随随便便发呆,仔仔细细的观察起眼前这个床铺啊。
看着看着,不免又想起自己之前在这府上的见闻,对于林府的前主人,在芝兰的印象里那个人始终是一副是憨态可掬颇为慈祥的样子,令芝兰印象深刻的还有经常和林府主人一起喝酒,喝到半夜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相貌和胖墩墩的林府主人完全不同,他的个子高高的,脸颊瘦瘦的深深凹陷进去,看起来有几分凶狠可怕。整个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一丝水分一般干瘪瘪的,如果在有风的夜晚出去,几乎会令人担心他会就此被风吹倒。
每次直到深夜,芝兰还是看到的就只剩下他和林府主人在说些什么话,两个人的神色一本正经,似乎在商量着些什么重要的事儿,周围的人要么是醉了,要么已经走了。
所以芝兰一直认为那个人的酒量特别好。
直到有一次他们桌上的酒快喝完了,他父亲手里头忙不过来,拜托芝兰赶紧帮他们送酒过去,父亲特地交代了有一壶里面要装上茶水,是要放在坐在林府主人右边的那个人面前的。
那个时候芝兰才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能和林府主人一起撑到最后的原因。
由于那一次是芝兰忽然得知了自己疑惑了许久的这个秘密,因此心情也格外的兴奋,关于那次送酒去的记忆也特别清晰。
芝兰还记得当时自己一个一个地踮着脚将酒壶放在他们旁边的桌上,最后才将那壶茶水一直走到那个人面前送过去,踮起脚来放到那个人面前的时候,由于紧张地手抖,差一点将湖里的水洒到那个人的身上。
当时坐在旁边的林府主人,似乎有一点点生气了,左右偏了一下脑袋,质问起周围的人,“这个小姑娘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当时芝兰吓得连忙把头低下去,浑身吓得有几分颤抖起来,那个瘦瘦高高的人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没关系,没有洒在身上,来了来我们继续喝,别让她扰了我们的兴致。”
听到客人也都这么说了,林府主人才重新又露出眉开眼笑的表情,又继续和大家有说有笑地喝起酒来。
芝兰也就连忙往后面跑去,心里才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人反而脾气更好一些,林府主人却似乎不那么好招惹呢。
虽然是有了这么一次接触,但是后来芝兰又总是看到林府主人笑眯眯的样子,始终还是觉得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对那个人的印象倒是真真切切地改观了不少,后来躲着看见那个人,心里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后来那个人还是一样地经常出现在酒宴上,不过后来父亲听说芝兰在那个酒宴上闯了小小的祸之后,就不肯再让芝兰经常到府上来了,而是晚上有的时候会带些东西回去让芝兰尝尝。
原本就很少有机会到林府上来的芝兰,在那之后来的次数更少了,再加上芝兰一天天地长大了些,再到外面招摇过市也不合适,这几年自然更是来得少了。
不过林府前主人还在的时候,芝兰还是见过那个人。仍旧是会一直呆到深夜,还能看见他和林府主人在那里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什么。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芝兰猜想,他们两个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也或许是林府的主人在生意上的伙伴。
林府原本是由于爷爷和祖爷的那一代科举出身,当了不小的官,才把林府搞得风风火火的,但是林云江父亲在仕途上的表现却十分有限,一直到中年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再加上爷爷后来遭人弹劾被落下马,林府的光景至此一落千丈。再到后来,林元江的父亲结识了江湖上的朋友,走上了经商这条路,才又逐渐将林府重振起来。
所以林元江的父亲时常在府里大摆宴席,宴请宾客,来的都是些富有的山商贾,明面上是在喝酒,其实不过是在谈生意上的事情罢了。谈得尽兴了,酒喝的高兴了,生意自然也就成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父亲告诉自己的。当时的芝兰不过认为林元江的父亲是一个很爱喝酒的人罢了。
有一次芝兰问起父亲那个人的情况,父亲才对芝兰说到,其实正是那个人将林元江的父亲带上了经商这一条路。
那个人正是信天会的前帮主,在林元江爷爷遭遇弹劾下台之后,林府里基本上就是坐吃山空。
却有一次林元江的父亲出游之时,无意之中搭救了一位侠士。那位侠士正是这个信天会的前帮主。
当时信天会也并不壮大,这个信天会的前帮主,也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境地。林元江的父亲当时碰见他正有一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于是便将他藏在府里躲避了一劫,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他的余地,一个藏身的宅子还是有的。
就此两个人从此结下了豪逸之情。那个人见林元江的父亲彼时也是家道中落惨不忍睹,便也留下来帮助林元江的父亲逐步重新振兴起来林府来。
当时的林府就开始逐渐将府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变卖,最后凑足本钱经商起来,林元江的父亲也在那个人的指点之下,一步一步的结交各种经商的人士,家庭的情况,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在这之间林元江父亲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林元江父亲又逐步掌握了林府全部的权力,又将林府的资产不断变卖拿去经商,后来终于累积了不少人脉,林府也重新建设了起来,甚至比之前鼎盛的时候更加宏伟。
也正因为感激那个人,李元江的父亲在赚了钱之后也拿出不少资金来资助这个人所领导的信天会,信天会也因为资金的支持而逐渐的变得壮大起来。
慢慢地信天会也变成天下比较大的帮派之一了。
那个人一生漂泊,虽然很有经商的头脑,却并不愿意投入于这经商的事业之中,于是每次陪着林元江的父亲喝酒之时,他都只喝茶水。
一开始还有人质疑他的地位,后来逐渐看出林元江父亲对那个人的重视之后也不再插嘴。
那个人就这么喝着茶,一直陪着林元江的父亲。
林元江的父亲是得了急病死的,去世的日子不过就在前几年,但是早在他遇事之前就已经逐步的开始培养起林元江来。
虽然自己的身家是因为经商才能重新恢复的,但是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林元江的父亲仍旧希望把林元江培养成一个科举才子。
但是这个愿望最后还是落空了。
第九十五章 但愿长久
林元江的父亲因为曾经在信天会前帮主遭人追杀之时搭救过那个帮主,那个人倒也非常讲义气,由此为了报答林元江的父亲而逐步指导着林元江的父亲经商,因此从又将林府重新建设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而那个人因为一生漂泊,后来的日子也只是陪着林元江的父亲而已,因而一直没有娶妻生子。但即使是林元江的父亲一直劝说那个人成个家,曾经帮他介绍过不少好的姑娘,他都一一婉拒了。
直到最后,他并没有在自己的帮里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自己的帮会,反而是说将林元江作为信天会的下一位帮主。
林元江的父亲为此感动不已,也尽心尽力地培养起自己的儿子来。
虽然自己曾经还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但是林元江虽然自小也发奋读书,也表现出不错的才华,却自小几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曾中过,因此李元章的父亲逐渐也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和那个人一同将他一步一步的培养着去接手信天会的事情。
等到林元江刚刚十五岁那年,那个人便将自己手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林元江,由林元江来管着这整个信天会的事务。
而许慕白一直都是住在林府府上,从小和李元江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