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以前那些佛法我全忘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你不明白,你是六根清净的人,但我的六根却跟住了一群苍蝇似的嗡嗡作响。如果我没办法和你一起修行的话,你会离我而去吗?”石头说到这里,忽然挺直了靠着木头的背,转过身来看向木头。
木头感受到石头忽然离开自己的背,刚刚依偎过的背脊突如其来几分凉意,木头这才也转过身来看向石头,“石头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算你以后不修佛了,我自己一个人跟在你身边修也可以。”
听了木头这番坚定的话,石头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松下背脊靠在木头的背后。
“石头,为什么今天晚上你这么在意我离不离开你的事情呢?”木头不禁颇有些奇怪地问起来。
“没什么,我就是隐隐的有种错觉,感觉我们两个将要分开了,要分开很长很长的时间。”石头喃喃地说道,如同梦呓一般。
听到石头这番话,木头不禁释然的笑了笑,“石头你别胡思乱想了,就算是分开了,我也会去找到你,尽我的全力尽快的找到你,就像这一次一样,我不会放弃的。”
石头也颇为宽慰地笑了笑,却似乎并没有从阴郁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仍旧是闷闷地靠在木头的背后,也不再说话。
“木头,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一次吗?我偷懒不想挑水,你替我去挑水却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石头忽然说起过去的事情来。
“我当然记得啦,那次你不想挑水,师傅又不让我帮你挑,后来是瞒着师傅,你挑着水桶出了山门,我接过了水桶和扁担下山去挑了。临走之前我还向你保证了,我一定快快地回来才去的。却没想到那天雨天路滑,我在旁边的石阶跌倒受伤,被右扶山山庄的人救去,一直休养了两天才回来。”
“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那次你走之后我就一直躲在门外,本来想等着你回来,再从你的手里接过你的担子挑了水,和你一起进去的。却没想到你一直没回来,我下山来没找到你,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就一直在外边躲了两天,风餐露宿。”
“难怪我回来之后却见你也病倒了,你当时还骗我说是师傅打的。”
第九章 门外之客
“我病倒不光是因为风餐露宿,也确实是师傅打了我。因为你平时勤劳肯干,你走丢了比我走丢了重要多了,所以知道我把你弄丢之后,虽然我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师傅还是一时气急又狠狠的打了我。”
“石头,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木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不禁有些自责起来。
“这不关你的事啦。也是打那我才明白,虽然我平日里和师傅撒娇逗他开心,很多时候师傅也让着我宠着我,但是师傅心里惦记的还是真正能够为他做事的人。这寺里对我最好的只有你了。”石头故作轻松的说道,眼底里却泛着微微的波光,不知是为自己而感伤,还是为木头对自己的好而感动。
木头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抬起头来看石头,石头的目光里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后又深深的坠入眼眸的黑暗之中。
“如今我们已经离开寺庙了,这世上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也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石头说着说着,转过头去看向木头,一双眼睛里真真切切都是波光。
木头听到石头又询问起自己这个话题来,不禁也抬起头来看向石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石头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木头答应过自己之后,石头不免稍稍放下心来。他明白是木头是很重视承诺的人,既然木头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自然会努力的去维护承诺。
两个人又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半宿,渐渐地木头没有声响了,随后传来均匀的呼吸,石头想到是木头已经睡着了,自己也不再说话,又过了半宿终于沉沉的睡去。
窗外的月亮好比在山寺里的那些无数个夜晚,一样还呆在山寺的时候也是,每一次木头都比石头睡得更早,也更熟,石头却总是等木头睡着了之后自己才睡去,而且时常会在半夜醒来,半夜醒来的时候又会想起许多许多的事情。
每一次夜里,都有无数的事情在石头的脑海里盘旋盘旋,有些是陈年往事,有一些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石头心里真希望自己能像木头一样,只希望能够尽量的不去想那么多事情,能够在夜里睡一个安稳觉,已经是石头最大的梦想。
前几个没有木头的夜晚,石头更是睡得精神不宁,一直到很晚才入睡,整宿整宿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噩梦,翻来覆去的有好多人好多事情容不得石头抽出身来。
石头也是第一次发现木头在身边,自己会这么安心。这天夜里石头竟然没有再醒来,一直睡到早上太阳照进房间,门外又传来走来走去的侍卫和侍女的脚步声。
彼时木头已经醒了,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石头才朦朦胧胧的醒来向着木头就张口问道,“木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看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我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木头的声音欢快而明亮,如同照进房间之中的日光一般。
“你等等我,我也去。”说着石头便坐了起来,要开始穿衣服,衣服正在木头旁边,木头便把石头的衣服石头身边一递。
石头从木头的手里接过衣服,不禁笑了起来。
木头被石头的这一声笑,弄得有几分纳闷,“怎么了?”
“木头,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我们长大了,早上起来穿衣服衣服都太小了,但是我的肚子又很饿,最后我们只好裹着被子出门去了。哈哈哈。”石头一边仰天大笑,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石头你这个梦好生奇怪,哪里会有人能够一夜之间长大呢?”木头也不禁笑了笑,回应道。
“反正是梦境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都可以在梦里实现,我倒是希望若我能够控制我自己梦得到什么就好了,那样我就能至少在梦里得到所有我自己想要的。”石头却扬了扬音调说道。
“所有你想要的事情吗?石头你想要什么呢?”木头一边继续穿衣服,一边看向石头,满脸笑容。
“我想要快快长大,然后有很高的武功,又有很多的钱,这样你和我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我们,也不用出门化缘,成天一起吃喝玩乐就好了。”石头穿着衣服的手一扬,似乎在指点江山一般。
“石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当盖世大英雄呢,你不想做盖世大英雄了吗?”木头不禁打趣着石头说道。
“做盖世大英雄太难了,我只要做你的大英雄就可以了。”石头将裤子往面前一扬,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双腿往裤腿里送。
木头正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一个轻轻的敲门声。
“谁呀?”木头和石头对视了一眼,石头开口问道。
“是我,我是芝兰,我来找木头的。”门口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
屋内的石头一听,外面是那个芝兰来找木头,立刻转过头来看向木头,木头也发愣地看向石头,一时之间却被石头看得眼底慌乱,不知该往何处躲藏,石头便扬了下巴冲门口喊道,“木头不在,您请回吧。”
“我听侍卫说,这个房间是安排了石头和木头来住的,可是你们两个住在里面?”芝兰姐姐却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去,又探着头问了一句。
“在下正是石头,我和木头确实住在这里。不过不凑巧,今早起来木头出去上厕所,现在还没回来,你要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他。”屋内的石头一边冲外面说着,一边偏过头来看向木头,木头这时候才微微回了回神,也定定的看向石头。
木头的脑袋里乱乱的,全是昨晚石头说的那些话,又听着门口芝兰姐姐的声音,一面仍旧坚定的相信芝兰姐姐只是单纯的友谊,一面却又忍不住怀疑起石头说的或许是真的,不禁颇有几分心烦意乱,却并不开口,只是听着石头和芝兰姐姐的对话,等着听芝兰姐姐将说出些什么话来。
“没关系,既然木头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在此等上一会儿吧,不知他出去多久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我有些事想同他当面讲。”门口仍旧是柔柔弱弱的芝兰的声音,却透着几分坚定。
石头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又瞥了瞥自己身旁的木头,忽然开口说道,“芝兰姑娘想必外面这早上还是有些许的寒意吧,门口你站着也累,不如进来坐坐?”
听到石头的这句话,木头惊得愣愣看向石头,又扯了扯石头的衣袖,石头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只瞪着芝兰的回应。
第一十章 正反元江
石头和木头度过安稳的一宿之后,一大早却有人来敲门。
石头刚刚张口问道,门口却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回应说自己是芝兰,过来是找木头的。
昨夜石头才刚刚和木头说了许多关于芝兰姐姐的事情,也将木头的心搅得有些迷乱了,只希望芝兰姐姐此刻不要进来,也不想知道芝兰姐姐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更害怕被石头说中了一切。
石头倒是回应道木头早上出去上厕所了,还没有回来,却没想到芝兰坚持要在门口等候木头回来,再同木头讲自己要说的事情,这一下石头用目光扫了扫心烦意乱的木头,却开口说请芝兰姐姐进来等候。
石头此话一出,惊得木头赶紧扯了扯石头的衣袖,石头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只是定定地看向门口看芝兰有没有这个本事进屋来。
“既然是请我进去,我便进去了,正好你是木头的好兄弟,我也有些事想要问问你。”门口却传来芝兰姐姐爽快而干脆的回应。
一时之间木头无处躲藏,只得紧紧地拽紧了石头的手,石头感觉到木头手里紧张得几乎要出汗了,也回握着木头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在共度什么难关。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怎么还到这里来了?快给我回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正听得芝兰姐姐上前一步,门口有一声响动,却忽然又有一个男声在后面响起。
“怎么?不管是真是假,我现在怎么说也是这林府的夫人,连这两步路我都踏不得?”芝兰姐姐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免颇有些恼怒的转过身来,冲着林元江说道。
“你一个贱婢,不要妄图自抬身价,我说将你禁足在房内你就不许出来,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出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林元江的声音却毫不客气,狠狠掷地有声,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普通的侍女罢了。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贱婢,却不知您林帮主却为何要委屈自己,来娶我这种贱婢呢?”芝兰的声音隐隐咬着牙齿,却仍旧不忘讽刺着林元江。
“事情到底如何,你我都清楚,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来人!把夫人给我带下去,关在屋子里,不许放他出来,门口给我锁上,锁死了。”林元江却不想再和芝兰废话,就冲着身后叫了一个侍卫上来将芝兰强行拖了下去。
芝兰知道自己斗不过林元江,倒也不再挣扎,也不让那些侍卫碰自己,只是自己衣袖一挥便往回走,一直走向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看着芝兰走了之后,林元江才微微轻哼了一声,上前走了一步一把把门推开,看见坐在床上的石头和木头两个人便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你们两个已经起来了呀,我还在说你们两个小懒虫到现在还不起来吃早餐呢,不知道那个女的刚刚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林元江哥哥,她刚刚只是找不到厕所,问我们厕所在哪里,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厕所在哪里,所以这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石头连忙开口信口胡诌道。
虽然一听就知道石头这只是一个借口,但是林元江却并没有执着于这一点,只是冲过来,敲了敲两个人的脑袋,“你们两个给我快点起床去吃了早饭,我今天已经把教武功的曾哥给你们带过来了,一定要好好向那个叔叔学习,这是慕白走之前向我交待好了的,不然我可没办法向慕白交待。”
眼前这个林元江和刚刚在门口对芝兰姐姐那么蛮横无理的那个林元江判若两人,林元江来敲木头的脑袋的时候,木头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睁着两只怯怯的眼睛看向林元江,不知该相信眼前这个林元江,还是相信刚刚自己所听到的态度恶劣的林元江。
石头倒是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连忙将衣服往自己的身上一套,就开始穿着鞋子,一边穿鞋子一边向林元江说道,“林元江哥哥,我们今天吃些什么呢?今天我们可有什么事情要做?”
“今天的事情可给你们安排得满满的,往后每一天你们都要早起和曾哥一起练武,今天可算是你们最后偷懒的一天时间了。”林元江不禁笑了笑说道。
“啊又要练武吗?可不可以不练啊?之前在山寺的时候我就很讨厌练武,每次练武都偷懒……”石头一边毫不避讳地嘟囔着,一边将自己的鞋子往自己的脚上套。
“不练武那可不行,这是慕白特意交代我的,我已经答应过慕白了,也已经和曾哥安排好了。不过下午的时候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学习书法,我会好好教你们练字到时候。”林元江说着忍不住逗弄着石头,刮了一下石头的小鼻子。
从前在寺里的时候,石头第二讨厌的就是抄经书了。当时师傅也教了石头和木头写字,自从教会了石头和木头写字之后,倒也不管石头和木头的字写得如何,就给他们两个也安排上了抄经书的事情。来往的香客可花上几许钱,便可请寺里的师傅帮忙抄写经书,以此来积攒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