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华刚用过早饭,心说你来得太早了,你要是晚点来,不就正好了吗?
田骕骦照例问了几句他的病情,王书华一一答了。
“昨日傍晚阁中有琴声传来,可是三弟弹的?”
王书华心里一紧,暗道自己果然不够谨慎。
可是此时也不能否认,只得惴惴不安地笑道:“父王过世,骅骝心中忧闷,胡乱弹奏,聊以解愁。”
田骕骦微微点头:“三弟果然有孝心。既然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不如随为兄理事如何?”
原本田骅骝在军中没有职务,但是不久前圣旨册封的时候,给安排了一个正四品忠武将军之职。
既在军中有此职位,田骕骦就顺势提了一句。
这是个王书华不能拒绝的提议,他当即应道:“定当为兄长分忧。”
“好,那我让人给你送些文卷来看。”
田骕骦走后,吩咐人把东西给田骅骝送过去,自己换上戎服赶往城外军中大营。
顺王掌管幽州军政大权。幽州地处两国边境,驻有大军三十万。
虎符交到手中,却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服从。
忙完了丧事,最紧要的是稳定军心。
老顺王平庸昏聩,不得人心,三十万大军分为几个阵营。
为首的分别是几位大将军,那都是疆场上厮杀出来的勇将。
其中有一位是他的老上级,算是他的人。另有一位将军和桑侧妃、田骐骥有勾结,其余的几位并不是很瞧得起田骕骦。
来到了大营,坐到了中军宝帐,处理了几件军务,就到了晌午时分。
底下人摆好饭菜,正要用时,忽听人报,说乐山郡王来访。
原来王书华送走了田骕骦以后就坐立难安,等人送来了文卷也看不下去。
眼看着快到正午,就捧着文卷去了前院,谁知道人不在。
慌忙让小厮备车,赶奔城外大营。
一路上冰雪未化,路滑难走。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营外。
请人通禀之后,王书华随手拿起一册文卷来捧在怀里,强自定了定心神,立在营门外等着。
田骕骦听说他来了,眉毛往上一扬。
起身出了大帐,快步来至营门。
“三弟怎么来了?”
王书华连忙低下头行礼:“骅骝冒昧,因文卷上有些不懂之处,特来向大哥请教。”
说着话手里边攥紧了那册文卷。
田骕骦瞅着他的手道:“随为兄进营。”
“是。”
来到了里边,四下一看,整洁有序,士兵们衣冠整齐,精神抖擞。
暗自点了点头,不愧是本朝最具威名的幽州兵。
☆、第 4 章
进了营帐,正中设着宝座案几,一旁放着兵器架,另一旁悬挂着地形图。
两人分宾主落了座。
王书华一瞧,案上摆着饭菜,心里一喜,连忙欠身道:“打扰大哥用饭,实属不该。”
“不要紧,三弟可用过了?”
“未曾。”
田骕骦挑了挑眉:“那便一起用吧。”转头吩咐人再给端上来一份。
饭菜呈上来一看,不过是最简单的糙米饭,配上两素一荤。
田骕骦在军中一向是与士卒同食。
“这里饭食简单,委屈三弟了。”
“大哥客气。”
王书华心道,别说是糙米饭了,能跟你一起吃,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得知足了。
况且这种搭配在后世看来还算营养餐了。
田骕骦不着痕迹地观察他,发现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觉得此事越发有趣。
什么时候锦衣玉食的世子爷也吃得惯这种东西了?
用过了午饭,王书华还真捧着文卷和他讨教起来。
田骕骦也认真地教他。
王书华别看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事务,但是悟性很高,听了几句指点,自己总能举一反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底下人来报王爷该去巡营了。
王书华忙道:“大哥您快去吧,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自己在这儿琢磨琢磨就行。”
田骕骦拉住他的手腕:“说了半天,也该散散心了,不如随我一同巡营如何?”
王书华只得答应一声,放下书卷,就被田骕骦拉着出了营帐。
三十万幽州军轮班换岗,现在这里其实只驻扎着五万人马,是阎元洲将军的部下。
阎将军四十多岁,有一个儿子,就是之前去探望过田骅骝的阎修永,现在伏老将军手下任游骑将军。
阎将军为人刚正,从前田骕骦在他手下效力,阎将军挺器重他,所以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比较亲近。
有人牵过两匹马来,这战马和之前拉车的马有很大不同。
一匹黑色,一匹栗色,光泽漂亮,四肢强壮,头颈高昂,气质悍威。
王书华愣在当地,不敢上前。
“怎么了?”田骕骦扭头问道。
王书华从来没骑过马,可是这话不能说:“这个,之前不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吗,我心里有点害怕。”
“那我带着你。”
王书华没办法,只得回忆着动作,自己摽着缰绳,搬鞍认蹬上了马。
田骕骦跨上马来,身子往前一倾揽住了缰绳。
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就跑了起来。
王书华坐在马上十分的紧张,加上被田骕骦的气息环绕着,百般的不自在。
好在没多久田骕骦就勒住了马缰,不远处能看见有几位将军正带着士兵训练。
田骕骦下了马,还伸手扶了一下他。
“三弟,我与你介绍几位将军认识。”
那边几位见他们来了,也都迎了过来。
“诸位将军,这是我的三弟,今天跟着来大营看看。”
为首的阎元洲以前偶尔也在宴会上见过这位世子爷,只不过没有这么正式地介绍过。
王书华连忙一一见礼。
说了几句话,几位将军就又回去照常训练。
王书华跟着田骕骦继续巡视营盘。
整个营盘巡视下来,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从军营出来回府。
田骕骦骑马在前,王书华坐轿,打起轿帘欣赏郊外的风景。
来时没有细看,此时心情还算放松,只见外面白雪皑皑,远山近树都如同粉妆玉砌一般,分外妖娆。
回到了王府,王书华闲着没事儿就自己练习骑马射箭。
毕竟以后是可能跟着打仗的,练了些日子,好歹恢复到以前田骅骝的水平上。
这一天吃完了早饭,接到了任务。
『长期任务:跟田骕骦习武。时限:一个月。完成奖励:寿命一年,失败惩罚:寿命一年。』
王书华回忆了一下田骅骝本身的武艺,就是个花架子。
可是怎么也比自己强,于是只得来到演武场,又操练了十几天。
幸好这是个长期任务。
不管怎么说,自己觉得挺好,最起码强身健体了。
觉得差不多了,才敢去城外大营找田骕骦求教。
来到大帐外,执勤的兵丁回禀,说王爷不在帐内,跟几位将军在一起呢。
有人领着他去找田骕骦,就见前面一群人围住了一处场地,里面有人正在比试。
瞧见了田骕骦,跟他打过招呼,就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其中一个小将,生得膀大腰圆,力大无穷。使一柄春秋大刀,劈砍斩架,气势雄伟,几下就把对面的人撂倒在地。
紧跟着又有人上场与他比试,又被他挑了下去。
连着十几个人,都败在他的手下。
『随机任务:帮助田骕骦收服千钧虎。完成奖励:寿命一年,失败惩罚:寿命一年。』
王书华手捂着胸口蹙眉。
旁边田骕骦注意到了:“三弟可有不适?”
“多谢大哥关心,骅骝无碍。”
刚说话这句话,就见那场中的小将来到田骕骦面前,抱拳拱手:“末将斗胆,请王爷赐教。”
原来此时营中驻扎的已经不是阎将军的兵马,来换防的是资历最老的伏敏达的部队。
这位小将是老将军伏敏达手下第一得力的爱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欧兴庆,人称千钧虎。
年纪不大,比田骕骦还小一岁,可是身经百战,战场上所向披靡。
他这话一说出口,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机任务:在提示下与千钧虎下场比武。完成奖励:寿命一个月,失败惩罚:寿命一个月。』
老将军伏敏达立即训斥道:“胡闹!王爷千金贵体,岂是你这等武夫可比的?”
田骕骦摆了摆手:“无妨,取我的兵刃来。”
一旁兵丁递过来一把断云剑,王书华连忙接过道:“不劳哥哥大驾,我来与这位兄弟耍耍。”
田骕骦就是一愣。
两侧的众位将军也纷纷侧目,都知道这位世子爷是绣花枕头,他哪儿来的胆子敢跟千钧虎上手?
不待众人反应,王书华迈步往前拱手施礼:“小将军请!”
欧兴庆乐了,没想到突然上来这么一位俊俏后生,看着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这一刀下去恐怕都受不住。
手中大刀一举,就朝着王书华压了过来。
王书华早有准备,连看也不看,顺着脑中的路线提示躲了过去。
欧兴庆一刀没中,不由得来了兴致,别看他身材魁梧,但是身手还挺敏捷。
连抹带扫,两个人你杀我躲。
虽然有提示,但是身体动作起来跟不上。
刀长剑短,王书华在场上连滚带爬,狼狈至极。
老将军伏敏达嗤笑一声,刚要开口讽刺,就见金光一闪,断云剑直抵欧兴庆的喉咙。
宝剑坚韧锋利,在寒风下熠熠生光。
老将军的话咽在口中,欧兴庆猛地顿在当地。
王书华道了声:“得罪了。”
收剑入鞘。
欧兴庆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侥幸而已。”
王书华偷着平喘气息,手脚微微地发抖。
欧兴庆拍着他的肩膀道:“别客气,输了就是输了。兄弟我心服口服。”
老将军气道:“休得胡言乱语,这是王爷的三弟乐山郡王!”
王书华忙摆了摆手:“既在军中,都是我的兄弟。”
欧兴庆朗声笑道:“说的好!”
田骕骦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戏,也上前微笑着说:“没想到三弟还有这等身手。”
王书华忙道:“大哥可别羞臊我,我正要找你教我练武呢!”
说着把剑捧在手中,双手奉上。
“别急,”田骕骦接过宝剑来,转头看向欧兴庆,星目含威,锐利有神,“不知小将军可还要与我比试?”
欧兴庆被这一双虎目一锁,猛然间觉得浑身发寒,不由得跪倒在地:“末将不敢,方才行事鲁莽,还请王爷不弃!”
“你勇猛可嘉,本王不怪。”田骕骦伸手将他搀了起来。
“多谢王爷!”
『完成随机任务。奖励寿命一个月。』
『完成随机任务。奖励寿命一年。』
王书华听到脑中的提示音,也跟着两人笑了起来。
田骕骦收服了欧兴庆,就等于收服了这支队伍。
当下心情大好,王书华再次提起请他教授武艺的事情,田骕骦当即就应下了。
两个人约定好了,第二天起来用过早饭,王书华便带着小厮安竹、安松骑马来至大营。
田骕骦正等着他呢,也不出去,就在营帐里面练。
“三弟先有什么拿手的,先练一套我看看。”
“是,大哥。”
王书华瞧了瞧一旁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上前选了一根齐眉棍。
因为本身田骅骝就唯独棍法还看的过去,他自己也还挺喜欢,所以这些天来练得基本上是棍。
一套齐眉棍打下来,田骕骦点了点头:“先从最基本的开始练吧。”
其实没看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好,练完了一看,果然比自己想得还要差。
军营之中随便抻出一个兵卒来,都能把他撂倒,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赢的千钧虎。
就让他扎好马步,一手持棍端,侧平举棍,坚持一柱香的时间。
片刻的工夫,王书华汗如雨下。
☆、第 5 章
田骕骦坐在案后翻看军务,一言不发。
帐中有伺候他的小厮安竹。
安竹本是田骕骦派来监视田骅骝的,可是这些日子也处出了感情。
此时看着实在不忍,小声劝道:“爷您不行就放下吧。”
王书华从来没这么练过,也不知道在哪儿使劲儿。可是自己求人家来了,又不能轻言放弃,只得咬牙硬撑着,如同上刑一般,真是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田骕骦开口:“行了,放下吧。”
王书华整个人瞬间倒地,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安竹忙上前扶他:“爷您快起来。”
他摆了摆手:“不不不,我歇会儿。”
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从地上起来。
整了整衣服来到田骕骦案前:“大哥,您看我接下来练什么?”
“就练这个,什么时候能坚持半个时辰不出汗,再来找我。”
王书华心里一声惨叫,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是,那我回家练去了,不在这儿耽误您的时间。”
“行。”田骕骦没想过他真能坚持下来,可是估计他回去之后也不会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