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遥遥向他点了点头,“多谢。”
住持双手合十,眉间无悲无喜,“阿弥托佛,那么两日后,蔽门必扫雪以待,恭候沈少侠。”
回到客栈,沈落调理了两日,除了皮肉之伤外也已好得差不多了。
凌孤月心中挂念着他身上的十方禁术,便同范诗遥商议了一下,明日一早便到平南郊外去取生水,随即赶往姣尘阁。
沈落在卧床休养,凌孤月不想去打扰他,便想先收拾了行李,等晚上再跟他说。正收拾着,忽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
沈落走了进来,见他床上放着一只包袱,皱眉问道:“师兄要走?”
凌孤月“嗯”了一声,“红药王急需生水浇灌,否则很快就会枯萎,我想赶紧找到生水回姣尘阁一趟。”
“我和师兄一起去。”
凌孤月走到木柜边,闻言笑道:“佛心门要留你几日,这是好事,更何况你我只是暂时的分别,这有什么?”
沈落皱眉,紧跟在他身后,“我不放心师兄。”
“等拿到红药王我就立刻回去……”凌孤月从柜子里拿出衣服,一回头,发丝正好扫过沈落的鼻尖,两人离得实在是有些近,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沈落挡在他身前,闷声道:“可我一日也不想与师兄分开。”
凌孤月心中一动,抵着他的肩膀,忽然将他推到身后的木柜上。
沈落看着他渐渐靠近,眼中逐渐深沉起来。
谁知凌孤月只是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师弟,听话。”
沈落只觉得一阵酥麻之感经耳畔传至四肢百骸。
凌孤月说完这句话便退开了,手中还抱着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微微一笑:“说不定是我先回去,到时候在屏川等你便是。”
正想转身将衣服放到床上,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握住,轻轻一拉,两人瞬间换了个位置。
凌孤月被他压在柜子上,手中的衣裳滑落在地,刚要推开他,一个吻落了下来。
“唔……”
这几日皆是凌孤月主动,方才本想跟沈落开个玩笑,没想到却被他反客为主。
沈落吮吸着那两片柔软的唇,轻轻撬开了他的齿关,舌尖滑入其中,在他的口中游走起来。
凌孤月也不挣扎,顺从地闭上了眼,抬手拥住了他。
感受到凌孤月的回应,沈落心跳猛地一快,亦搂住了他的腰,指尖在他腰侧缓缓摩挲着。
两人的内心升起一股燥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好似有什么要从相贴的肌肤中喷薄而出。
凌孤月被他摸得脸色通红,心道:虽然之前看过一眼那本混账春宫,可这时哪记得那么多……师弟身上还有旧伤,若是再因此添了新伤,不知要何时才能好……
沈落想的却是:这是师兄的头一次,眼下既无凝露脂膏,也没有锦衾软枕,若是弄疼了师兄……不可不可……
就在两人眼底欲望渐浓,却又都手足无措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异响。
作者有话要说: 门外:听说有人在搞黄色?
☆、第 67 章
凌孤月压下躁意,偏过头,喘着气问道:“谁?”
奇怪的是门口却无人回应。
他心生疑惑,方才明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怎么会没人?便要上前查看。
沈落环着他的腰不肯松手,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师兄,不要管他。”
凌孤月顺了顺他的后背,小声道:“莫非你知道是谁?”
沈落轻哼一声,“来人脚步虚浮,气息不稳,可见其武功平平。”
凌孤月想了想,“小仇?”
“除了他,还有谁这般冒失?想来现在应该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我去看看,”凌孤月将沈落按到椅子上坐下,理了理凌乱的腰带,将信将疑地打开房门,果然见小仇低着头面壁而立。
“小仇?你……有什么事吗?”
小仇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怎么了?”凌孤月见他耳根泛红,想到方才他与沈落在房中……咳了一声,脸上复烫起来,“你都看见了?”
小仇犹豫着点了点头。
“看见又如何?”沈落走了出来,牵住凌孤月的手,似是在宣告所有权。
凌孤月暗暗地捏了一下他,看向小仇,“你还小,许多事情你不懂。”
“我不小了,”小仇终于抬起头,挺直了身板,“我的个子都快要追上师兄了。”
眼前的少年像一株勃勃春榕,眉眼间初现英气,已有些江湖儿女的味道。
“我十七岁了,所以……师兄,我都懂,”小仇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认真道:“上次在屏川我就该猜出来的,师兄并不是喝茶烫到了嘴,而是……”
“而是什么?”沈落狐疑地问道。
凌孤月忙打断他的追问,“小仇,我无意隐瞒你,只是觉得时间未到,今日你既然看到了,那我便告诉你也无妨……如你所见,”摇了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可是师兄和沈大哥都是男人……”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必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只要是对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凌孤月将话说的直白,眼中毫无羞涩之意,沈落不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从今以后,你对沈大哥要像对我一样。”
小仇闷闷地“嗯”了一声。
“当然,要是他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我,我自然会帮你收拾他。”
沈落想到之前诬陷小仇之事,略微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是……”小仇一时还无法接受,应了一声便又垂下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告诉师兄一件事的。”
“什么事?”
“诗瑶姐姐说明天一早就出发,可林大哥又伤寒病倒了,骑马恐怕不太方便,所以叫我来问问师兄,能不能换辆马车赶路?”
凌孤月道:“也好,待会我过去看看他。”
“那……师兄、沈大哥,我先走啦,你们继续……”小仇抬头瞄了两人一眼,说完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师兄,还要继续吗?”沈落一本正经地问道。
凌孤月面色微红,闻言摇头,“纵欲伤身,这种事不可多做。”心中想的却是:等我找机会研究研究春宫本,不然什么也不会,岂不是让师弟笑话?
沈落心头不由得一阵失望,什么纵欲?两人分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唇上温度未消,只好一把搂住凌孤月,低头在他脖子上不疼不痒地咬了一口,“我看师兄明明是禁欲过度!”
凌孤月感受到他湿热的舌头卷过颈侧敏感的皮肉,脸上一麻,忙将他推到门外,“你身上还有伤,快回房休息,明日还要去佛心门呢……”说完便掩上了房门,靠着门,心中砰砰直跳。
沈落站在门口,沉声道:“我想和师兄一起走……”
我何尝不想和你一起走呢?
凌孤月摸了摸颈上被他咬过的地方,打起精神笑了笑,“师弟,你结束后就快点回去,不要让我久等。”
沈落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凌孤月看不到,便道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凌孤月本不想让沈落出门相送的,奈何一醒来就见沈落守在门前,情绪有些低落。
“我送师兄到城外。”
不必了,今日你自己还有事呢……凌孤月正要拒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却变成了:“也好……”
大雪絮絮不止,天光泛黄。
凌孤月撑着伞,同沈落并肩走在平南的街头,数丈开外是驾着马车的小仇,车厢里坐着范诗遥和林珏。
小仇回头,冲两人喊道:“师兄,我们先走一步,在城门口等你!”说完也不待凌孤月回话,便打马疾驰而去。
空旷的街道,一时只剩下两人。
凌孤月将素绸伞往沈落那边移了移,“伤可还疼?”
“不要紧,”沈落同他挨得近了一点,“都已经结痂了。”
“那你可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
“师兄是指十方禁术?”
“嗯,师父和静山老人练此功时,不过一年便有反噬的迹象,你怎么至今也没什么变化?”
沈落摇头,神情中亦带着不解,“也许是因人而异吧……”
凌孤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们还有时间。”
沈落突然皱眉,“这个不急,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师兄。”
“什么?”
“林珏一向不喜欢你我,怎么突然关心起师兄来了?”
“这……应该是三叔的意思……”
沈落心头警觉,摇头道:“我看未必,三叔远在千里之外,怎么能管得住他?想必是他知道了师兄的好,要同我抢你。”
“胡说,”凌孤月扫了他一眼,“也就只有你整天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沈落闷声道:“谁叫师兄这么好看,许多人都喜欢你,我怎么能放心呢?”
凌孤月止住步子,冲他笑道:“你要知道,天底下这么多人,我却只想和你在一起。”
雪花纷飞,偶有几片扑入伞下,落在两人肩头。
对着凌孤月盈盈如水的眼眸,沈落只觉得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多年郁结于心的不安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旁人看看便罢,谁也别想抢走师兄,他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
沈落回之一笑,握住他执伞的手,“师兄,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别闹了,”凌孤月笑着将他的手挣开,换了只手牵着,“你前两日刚在三十六派前显露了锋芒,今天就要为了儿女私情放弃去藏经阁的机会?”
“放弃就放弃,”沈落轻声呢喃,“就算是绝世武功,哪里有师兄重要。”
凌孤月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去,“屏川的弟子可都希望你去呢,他们处处以你为楷模,难道你要让他们失望吗?”
沈落蹙眉,果然不再言语。
两人相携着走在白雪铺就的石板路上,两侧枯树琼雪压枝,手中却是热乎的,便也不觉得清冷。
天色微明,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凌孤月抬了抬伞柄,看到了驻在城门口的马车。
“到了,”将伞塞到沈落手中,凌孤月轻叹了口气,“不必再送。”
沈落却不肯立刻离去,淡淡道:“师兄去吧,我看着你走。”
凌孤月只好在他的目送下走出城门。
小仇站在马车上冲他招手,“师兄,上车吧!”
待上了车,小仇喝马欲走,凌孤月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后看去。
沈落立在城门下,一身黑衣,手中素白的纸伞上已积了不少雪。寒风凛冽,吹起他的衣角,露出手臂上泛红的纱布。他犹似未觉,出神地看向这边。
雪上的两道车辙,似是别时的愁思,延伸到远方的天际,绵延无尽。
“别看了,人都没影了。”林珏倚在车厢一角,瞥了凌孤月一眼。
凌孤月这才收回视线,待放下帘子,回头见他双颊赤红,唇色苍白,便道:“怎么过了一晚竟病得如此严重?”
林珏有气无力地道:“天一冷就这样,等回到金陵就好了。”
范诗遥将挡风的竹帘放了下来,“不出意外,今晚我们就可以到姣尘阁,到时候林公子可以多休息几天。”
林珏摇摇头,“蜀地湿冷,我实在住不习惯,还是尽早回家的好。”
范诗遥闻言一愣,透过竹帘的缝隙朝外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走了半个时辰,小仇将车停在路旁,“诗瑶姐姐你看看是不是这里?”
范诗遥和凌孤月揭帘而出,看了眼四周幽深的山谷,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
范诗遥转身朝车厢内道:“林公子,山中雪深,你身子不便,不如和小仇留在此处等我们。”
林珏紧了紧披风,“无事,我和你们一起去。”说完便下了车。
三人快步找到了隐在谷中的一条溪流,明明是数九寒天,草木衰败的时节,这条小溪的沿岸仍是郁郁葱葱,丝毫没有凋零的枯景。
“想必这就是生水。”凌孤月拨开及人高的草丛,只见脚下流水潺潺,虽未结冰,水中却并无一尾游鱼。
范诗遥亦走到溪边,捧起一把冰冷的水看了看,“果然与医术上记载的不差,能荣草木,不可兴牲畜。”取下腰间的水囊,便开始汲水。
凌孤月与范诗遥一人装了一囊,塞好木塞,正想原路返回,不料迎面走来一个人。
三人一惊,方才谁都没有听到脚步声,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手持长剑,面上带着三分笑意,直勾勾地往范诗遥脸上看去。
范诗遥负手捏紧了腰间的白绫,语气不善地问道:“柳非墨,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非墨眯了眯眼,“自然是跟着你来的。”
“跟着我?”范诗遥冷笑一声,“莫非你忘了当年是谁将你赶出姣尘阁的?”
“自然不敢忘,”柳非墨向前一步,“所以今日我又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年我到姣尘阁找你,你却不肯与我交谈,如今重逢,我想请姑娘到秋水长渊门一趟,你我月下举杯赏雪,岂不美哉?”
☆、第 68 章
柳非墨语气轻佻,眼中盛满了戏谑。
范诗瑶气得抽出白绫,“休想!”抖了抖,朝他身上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