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这样暴躁可不好[古代架空]——BY:一粒粟

作者:一粒粟  录入:06-27

  “不逗你了。”他走过去,不顾楚怜玉的挣扎,拉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我带你去休息。”
  “谁要跟你休息。”楚怜玉瘪着嘴,小声地嘟囔。
  “我又没说要跟你睡,你紧张什么。”秦歌状若随意地回答,偏偏又把睡字咬的特别重。
  楚怜玉一听,马上就又想炸毛。
  睡觉什么的,真的太能让人联想到其他不好的事情了。
  “你闭嘴。”他头上冒烟,窘迫地吼秦歌。
  秦歌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清冷的面容上,却分明都是笑意。
  两人一个牵,一个跟,在楚怜玉别别扭扭的抱怨中,远去了。
  密室内,腥风阵阵,令人作呕。
  白朗捂住口鼻,难耐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人影。
  这厢,白月举剑刺向陆离,被黑鹰一剑格开,那边,陆离砍向白月的刀,也冷不丁的被黑鹰一下挑开,这场架只把空气弄得越发的难闻,倒也没有什么明朗的结果。三人你来我往,眨眼数百招,竟毫无进展。
  白朗站姿都换了几个,实在是等的不耐了,忍不住冲那三人喊道,“喂,你们好歹考虑一下看客们的感受吧?”
  白月手上一顿,陆离的刀就砍了过来,眼看着要砍到颈上,却被黑鹰挡了过去。
  白月瞟了黑鹰一眼,趁机向刺向陆离握刀的手。但是在距离陆离毫厘之间时,再次被黑鹰挡了去。
  “这还打什么打,别打了。”白朗无趣地又喊了一嗓子。
  白月闻言,立时收招,一副认同他哥观点的样子。
  陆离见他如此,连忙退回去,把仍在恍惚迷离的木清川揽在怀中。木清川像是没有认出他,乖巧地靠在他怀中。只是面上时而狠厉,时而迷茫,不时地变脸。
  “白月,你想怎么做?”白朗率先问他弟弟,豪气地拍拍胸脯,示意白月无论选择什么做法他都支持到底。
  白月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抽剑指向木清川,“杀他。”
  “这可不行。”白朗一口否决。
  陆离闻言,收回紧绷的神经,安抚地拍了拍怀中的木清川。
  墨鹰站在陆离身边,看着他疤痕纵横的脸颊,沉声道,“阿树,我以为你死了。”
  陆离顿了顿,偏过头去,不去看墨鹰。
  白朗双眼冒光,对白月比了个口型,“快看戏。”
  白月仿若未见,视他如空气般,眼皮都没抬一下。
  白朗没趣地摇摇头,悄悄往前挪了挪,站在墨鹰和陆离的前方,不错珠地看两人接下来聊什么。
  “阿树。”
  许久不见陆离回答,墨鹰终是沉不住气,再次呼唤。
  儿时一起玩闹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当初他与阿树如何学着古人,在桃园中结拜成兄弟。
  后来两人分散,他因缘际会,去了玉泽宫,阿树却不知所踪。
  他以为阿树早已死去,直到见到了子母刀陆离。然后短暂的相遇之后,又是分开,再次见面,当年的挚友已经面目全非,窝在这样的地方,只为了守护那样一个凶残伪善之人。
  这是为了什么?
  墨鹰看着陆离把木清川护在怀中的身影,有些懂,却不愿意懂。
  有些感情太过沉重,他只想守护该守护之人,不愿多想,去深思这其中的代表的意义。
  守护,是现在他与阿树唯一的共同点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粗枝大叶,永远沉不住气的孩子,而阿树,也不是那个细心善良的朋友。
  事实如此,无可奈何。
  “阿树,木清川杀了那么多人,你还要护着他吗?”墨鹰忍不住问道。
  陆离侧过脸,没有吭声,但是滴水不漏地把木清川护在怀中的模样,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
  “你这位故友说得对。”白朗等了半天,不见两人说到重点,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就算木清川以往有恩与你,你也不必如此。他毕竟是杀人犯,不,是杀人狂。”白朗摸摸鼻子,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你知道他杀了多少县民吗?”白朗诚恳地问。他等了等,见陆离还是不见动静,就指着了因继续道,“加上他们家父辈泄洪杀人,死在木家手中的无辜县民,数以千计。”白朗挑眉,对陆离道,“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数量吗?在边境,这样的死亡数量,无异于屠城。”
  边境环境险恶,生活不易,一个城只有几千人也不足为奇。
  木府这样一个小小的 ,只为皇宫进献鲜花的小户人家,就能杀掉这么多人,而不被人发现,不得不说,也是令人称奇了。
  但他们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残忍,也着实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白朗眼神渐冷。
  陆离肩膀剧烈颤抖,喉中痛苦地呜咽一声。抱着木清川的胳膊,紧了松,松了紧,挣扎不已。
  “阿树。”墨鹰轻声唤了一声。
  陆离抬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明亮的眸子,一如往昔的干净澄澈。
  墨鹰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过来。
  然而陆离微微侧身,躲开了。
  “放开我。”一个虚弱阴狠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陆离一怔,低头看怀中的人。
  木清川与他对视,眼中显出疯狂来,恶狠狠地推开陆离,咬牙道,“让你放开我,你聋了吗?”
  “不识好歹。”白朗点评。
  陆离极慢地眨眨眼,松开了他。
  “不就是想要杀我?费这么多话做什么?”木清川不屑地道。
  白朗看看白月,再看看墨鹰,无辜地摊手,“我可不想杀你。我只想听故事。”他对看了看木清川身边的陆离。
  “不过是救了你一条命。你不必如此。假惺惺的看着恶心。”木清川一脚踹开陆离,居高临下地道。
  陆离双手刹地握紧,青筋隐忍地暴涨。
  “忍什么?”木清川冷笑道,“你对我,不也是只存了那么点心思吗?”他陡然拉开衣襟,露出布满血痕,苍白瘦弱的胸脯,挑衅地道,“来啊。”
  陆离猛然抬头,急促地喘气,大步上前,一把把木清川的衣服拢好,珍重地帮他系好衣服。
  木清川冷冷地看着他动作,不为所动,等到陆离把衣服系好,他才冰冷地道,“滚。”
  陆离松开手,稳住身形,依然站在木清川身边,并不离开。
  木清川不再看他,先看了看躺在密室中央的木夫人,再看看只剩了一滩血迹,尸首不见踪迹的木老爷,忽然大笑起来,“终于死了!哥哥,你看见了吗?”
  白朗见他如此癫狂的模样,不由摇头道,“他们终究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大可不必如此。”
  “父母?”木清川停住笑,恨恨道,“我恨不得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白朗来了兴趣,“是因为他们把你哥哥木清和给炼了丹了么?”
  听到木清和的名字,木清川有一丝茫然,他晃晃头,很快清醒过来,眼中孕育着堆积如云的阴狠,“贪婪之人,虚伪之人,肮脏之人,这些人,留着有何用?我既然活着,就要杀尽这些肮脏小人,让他们不必苟活于世,污染世间!”
  “呃,你这个想法……”白朗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做花肥。”木清川接着说,“最肮脏的血肉,却能滋养出最鲜活美丽的花朵,多么神奇。”
  “你就是泼一瓢大粪,它也能茁壮成长。”白朗不禁道,“跟人的血肉没关系,血肉哪看脏不脏,人心才脏。”
  木清川皱眉,“你闭嘴!肮脏之物。”
  “……”白朗识趣地闭嘴。
  “肃清他们,是我的使命。”木清川为自己的行为,做出总结。
  “……谁给你的使命?”白朗嘴快地问道。
  木清川傲然地瞟了他一眼,崇敬地道,“哥哥。”
  “疯得不轻。”白朗咂舌。
  “杀人偿命。”白月冷不丁地道。
  陆离闻言,立时挡在了前面。
  白朗见状,摇头道,“真佩服你的痴情。”
  陆离摇摇头,以全然的守护的姿态守着木清川。
  “你下去吧,”木清川推开陆离,“我既然已经完成使命,就该去见哥哥了。”
  见木清和?白朗诧异道,“你哥哥不是不让你死吗?”
  木清川愣住,眉头皱起,恍然之后,便是苦恼,“是啊,怎么办呢?”他陷入了沉思。
  “不如我们杀了你,”白朗建议道,“这样你就不算违背诺言。”
  “好。”木清川抬头,欣然答应。
  “呜。”陆离一把抱住木清川,慌张地摇头。
  木清川冷淡地推他,怒道,“割掉你的舌头,你还是不听话,我早已说过,我的事情不容你插手。”
  墨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陆离会变成了哑巴,他眼中浮上怒色,蓄势待发。
  陆离却仍然不舍得放开木清川,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使劲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
  “你放开我!”木清川大吼,手拉扯着陆离,不让他抱自己。
  “你不过是我救得一条狗,因为像哥哥才会让你苟活于世,你有何资格来抱我、阻拦我?”木清川疯狂地大喊,伸手向密室之外,“哥哥,哥哥拉我一把。”
  陆离浑身颤抖,发丝凌乱,但依然不放开他。第一次见到木清川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秀的少年,干净,纤弱,花间一笑,空灵俊雅。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木清川变成了什么模样,他仍是只记住了他最初的样子。
  “呜。”陆离如泣地呜咽,像被抛弃的小狗在眷恋主人的温暖,久久不忍离去。
  “哥哥,拉我……”就在这时,木清川呼喊的话像是被掐断一般停住了,鲜血从他口中溢出,瞬间沾染了衣服。
  墨鹰抽出剑,看着陆离,伸出手,“阿树,跟我走。”
  陆离不敢置信地看着木清川缓缓地倒地,两手慌乱地擦着他不断溢出的血液,呜咽不止。
  “你走。”木清川的手仍然推拒着他,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伸向远方,嘴角缓缓地露出微笑,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撒娇,“哥哥,你来啦?”
  就如在幼时在花间看着哥哥缓缓走来的时候,甜糯绵软,心满意足。


第58章 木府结案(九)
  人来世上,磕磕绊绊走过的路, 其实是绕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人降生于世, 是从无到有;寿命终结时, 是从有到无。不同的是,来时干净无垢, 无牵无挂,去时却欠债连连,污秽不堪。看不见的枷锁, 摸不着的罪孽, 刻入骨髓, 吹响了最后的送葬曲。
  木清川双眼圆睁,眼中还停留着死亡之前的哀求。他直直地看着密室之外, 眼睛渐渐失去焦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世上真的有冤魂的话, 那每日里如此多的含冤抱屈、枉死之人, 怎么没有找仇人报仇呢?照木清川一家的做法, 那些妻离子散,无辜死去的人, 早就应该啖其肉、食其骨才对。
  可是并没有。
  世上无鬼。
  所以, 活着的人, 才承担起报仇、灭恨的责任。
  白朗看了看陆离,他正死死地抱着木清川尸体,脸完全埋在木清川的胸前, 有血渗出,沾湿了他的发丝, 他恍若未觉,动也不动。
  墨鹰持剑而立,整个人如冬日里风口上的冰凌,凛然而锐利。
  “人死了,这下怎么交差呢?”白朗摸了摸下巴,碰碰白月,“喂,你看好了因,别让他也死了。”
  白月口中不答,人却走向了因,伸手捏住他的下颌,一扣一放,了因只来得及哼一声,就闭不上嘴了,不一会儿,口水就顺着歪着的下巴流了一地。
  “真够腌臜的。”白朗不忍看地抓过头。
  白月微微皱眉,抬手又把他的下巴给拧上了。
  “你这是在动刑?”白朗看着了因痛苦的脸,戏谑地问。
  白月冷然地看着白朗,面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白朗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支持不住,只好摆手认输,“我错了,不该惹你,好阿月,你还是看别人吧。”
  白月淡然地转过视线,带着常胜将军般的矜持和宠辱不惊。
  那边白朗逗着白月,这边,墨鹰看着陆离,半晌,道,“阿树,跟我走吧。”
  陆离死死地抱住木清川,并不回话。
  墨鹰又站了半晌,还是不见他抬头,不禁有些奇怪。
  “咦?莫不是死了?”白朗奇怪道,弯下腰,想要探一探陆离的气息。
  墨鹰如被针扎了般动了起来,方才还凛然的气势,此刻瞬间瓦解。
  “阿树!”他伸出手去,急忙去拉陆离。
  哪知手刚碰到陆离的衣角,就有凌厉的杀气铺面而来。
  墨鹰遽然后退,依然被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衣襟,腰腹上有血丝慢慢渗出。
  “阿树,你没事。”墨鹰无视伤口,欣慰地道。
  陆离举刀的手缓缓收起,慢慢地抬起头,他双眼通红,蓄满泪水,然而更让墨鹰心惊的是,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此时蕴含的全是悲切和愤恨。
  “阿树……”墨鹰忽地有些说不出话。
  这样的陆离让他陌生,时光倏然而过,曾经的好友,敌不过岁月长河的冲击。他不知道陆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见他为这样的一个人付尽真心,却得不到回报,就忍不住想要割断这段感情,让它就此消失。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时之痛,陆离仍是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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