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古代架空]——BY:不见子都

作者:不见子都  录入:07-15

  这人话里有话,谢临眉头一皱,他去拿了那小瓶子,还没琢磨完全,便听得一阵脚步声。
  上官非、他爹上官宁以及梨花带雨的新娘子并满脸铁青的新郎本人气势汹汹地携着一干人,将不算大的客房院落站得满满当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宁目光锐利地扫过秦惜,“毒药在哪里?你是什么人要加害我儿?”
  “上官前辈,”谢临笑道,“他是我师弟,许是有些误会……”
  秦惜意外。
  “我儿品行端正,怎会欺辱于林家姑娘?”上官宁咄咄逼人,“昨晚你并没有与他一直在一起,对也不对?又怎知不是他趁机作恶,我听沐雪说过,此人有诸多恶行……”
  秦惜听得索然无味,冷眼打量了下那新娘子。
  林楹不愧是出身世家,此时泫然欲泣,却仍然保持着气度,她垂着眼睛,全然是受了欺负后的委屈与难过。但秦惜分明看见,她“不经意”地掠了谢临好几眼。
  ……秦惜一刹那间脑中有了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新婚之夜与旧情人见了一面,也许是想诀别,但没想到见了之后情丝难断,最终铤而走险对新郎下了点无伤大雅的毒,然后哭诉未婚夫对自己种种行径,愤而退婚……
  秦惜的脑海中闪过昨夜朱樱的回答,“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赚钱啊。”
  新娘子的毒药八成是朱樱给的了……事已至此,秦惜尽管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觉得有些操`蛋。
  一旁众人见他没有辩解,更是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他。至于秦惜如何去给上官云下毒,下毒让林大小姐退婚又是为了什么,仿佛是不值得众人推理的——坏人为了做坏事当然会不择手段,既然都不择手段了,那么一定不是常人可以猜到的。
  “……听我一句好么,”谢临却不知怎么看起来无比烦躁,他可能是毛病又犯了,拈着那个小瓶子,大义凛然地道,“请诸位不要随意污蔑我师弟……”
  秦惜一口气没吸上来,险些岔了气。
  接着他就看着谢临拔开瓶塞,一仰头把那瓶子里的液体倒进了口里,对着霎时噤若寒蝉的众人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谢临难道也中了什么破坏神志的毒药?朱樱留下的东西也敢乱喝!要不然,他是与朱樱串通好的……但秦惜一时也犯了混,他尚且未想清楚两人会怎么串通到谢临乱喝药,就已经在心里掀了一阵山呼海啸。然而他表面仍冷若冰霜,并且维持着这个表情,劈手夺了谢临手里的小瓶子,狠狠摔到了地上,而后一把揪住了谢临的衣领:“你疯了?”
  谢临当然没疯。他在液体入口的那一刹那就尝出来了这是什么……微微地涩,入口甜腻,不知道叫什么,但一定不是叫上官云失态的毒……
  谢公子巧舌如簧,风姿俊雅,未尝有过狼狈之时,更兼少有对头。但唯独与五毒仙子朱樱八字不合,每每要着了那女人的下流道。
  究竟是怎样的色中饿鬼,才会随身带着春药啊……


第23章
  心中如何一言难尽,谢临仍然八风不动地慢慢拿开了秦惜的手,他不着一字地站了片刻以证明那确实不是什么毒药,而后拂袖而去,看起来是被气狠了。
  上官宁的脸色几变,最后成了猪肝色,疾转身要大步而去。
  “上官前辈!”林楹唤了一声,她拢着袖子,声音还有些哭泣过后的沙哑,平静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知书达礼,“我与上官公子无缘,就当是误会一场,不必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此前种种,皆没发生过,也请上官前辈宽心。”
  上官宁瞪了长子一眼,面对着林楹,脸色又缓和下来:“犬子无状,老夫会叫他去林家登门赔罪……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自当查清楚。”
  “大哥,”上官非扯了扯上官云的衣袖,小声道,“你到底对林姑娘做了什么……”
  “非儿!”上官宁眉角又蹦出了青筋,“长幼有序,这话是你该问的吗!今晚不准休息,抄家规!”
  上官非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是”。
  秦惜再没兴趣看下去,到底有些疑惑,便进屋去寻谢临。
  屋内空荡不见人影,秦惜没来得及再看第二眼,便听到了身后的气息声。他心下一沉,回身便见谢临靠在墙壁上,微仰着头,半张着嘴,几乎是在喘息了。
  秦惜感觉十分不好,眼睛瞥见桌上的半杯冷茶,抄手捞起来就要照着谢临的脸泼过去。
  哪知谢临此时竟然十分敏捷,身影丝毫不受影响地闪到跟前,准确地钳制住了秦惜的手腕。茶杯“啪”地碎在地上。秦惜只当他受药性影响,全没料到这一下,情急之际侧身要躲,反被谢临寻了个刁钻的角度,将手臂一折按在了桌子上。
  脖颈后面温热的气息羽毛似地扫过来,秦惜又被温暖的身躯压制着,陡然颤栗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难受……”谢临的声音诱哄似的,听起来竟是温柔的,“你别动……”
  可秦惜刹那间脸色便白了。在院落中他原本因为谢临的“回护”生出了一些触动,眼下像被劈头浇了一碰冷水,猛然清醒过来,谢临此时只把他当做个能泄欲的人罢了,与藏锋山庄那次,并无不同。
  可第一次算他自己慌了心神,事后也只能当是在偿还少时的救命之恩。这次又算怎么回事,难道还要听那人说自己不知廉耻么?
  秦惜僵硬着身体,眼眸中却慢慢冷下来,大雪封疆似的,铸出了冰寒的壁垒。
  谢临摸索着他的肩膀,然后滑进衣领里,绕到颈下就要去扯他的衣裳。
  “谢临,”秦惜一动不动,低声道,“你若再辱我……”
  “怎么,”谢临的声音几不可闻,如同耳语。他的手仍然停留在秦惜颈边,却没有再作乱了。
  秦惜什么都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一丝裂缝也没有,眼神凶狠暴戾如同翻涌的血海,然而语调却是冷静淡漠的:“杀了你。“
  “听起来挺可怕的,”谢临笑了起来,他一揽秦惜的肩膀把他转过身来,扯下来白绫,露出一双清清明明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原来也不是没办法吓唬你。”
  秦惜没有反应,青筋暴起的手抓着桌沿,神色木然。
  谢临道:“上官云必定是中了林楹的路子,林家大小姐既然并没有与他成亲的心思,何苦还要搭上自己的清誉来试这一遭呢?她想在上官云身上找到什么,还是想在上官家找到什么?”
  秦惜默如磐石,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与思索。
  “……上次去杏岭,我曾经蒙药王相赠一颗百毒丸,”谢临察觉到不对劲,这才解释道,“服下后百毒不侵……”
  “我不想知道,”秦惜并不动容。
  “哦,”谢临竟然没作妖,应了一声,而后道,“你没休息好,去睡会儿吧。”
  “……”秦惜原本脚踏恶海似地在积着恨,这几个字却好像一阵轻飘飘的和风,把他从滔天浪头吹了下去。恨海失力,乍然摔在礁石上,破碎成了不堪拾的泡沫。
  秦惜惯会用刀锋与血腥来表达愤怒,因此口舌功夫不怎么厉害,便也不太会骂人。他想不出除了“有病”之外还能怎么骂谢临,只能没有新意地削过去一个包含血腥的眼神。
  “我可能认识林楹,”谢临拎着白绫,慢条斯理地系在眼睛上,说了一句在秦惜听来不可理喻的话。
  不是旧情人吗,秦惜冷漠地想。
  “昨夜上官云几个好友在闹洞房,上官非叫我去寻个借口把那群没眼色的东西叫出来。我能感觉到,林楹很想看见我长什么样,她甚至还想‘不小心’地把它拽下来……”谢临把白绫在脑后挽了个结,顿了顿奇怪地看向秦惜,“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昨晚跟踪我?”
  “没有,”秦惜矢口否认,还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装瞎是为了躲避仇家?”
  “不,”谢临摇头,正色道,“是为了享受有人给你让路的优越感。”
  秦惜:“……”
  不知事情到底查出来没有,但毕竟是人家家里事,又不是特别好看,再留着多有不便。因此过了晌午,谢临便向上官宁请了辞,带着秦惜与卢沐雪往青峰山武林盟返去。


第24章
  渐入秋日,长安道旁枫林半染,反而更显萧瑟。
  秦惜等三人并不怎么着急回去,因此慢悠悠地纵着马。客栈老板娘远远地一扬袖子,一手垫在腰间,站在了秦惜的马前。
  “有人在前面等着你,”她拖长了语调,顺便打量了卢沐雪与谢临一眼。
  “谁?”谢临好奇地道。
  老板娘明显笑得更开了:“想取他性命的人,多了去了,我怎知晓?”
  秦惜也不惊讶,微微冲那老板娘颔首,而后对谢临道:“你们换条路吧。”这是要分道独自前去的意思。
  “谢哥哥,我们走,”卢沐雪立即调转马头。
  “走什么,”谢临反而勒住缰绳让马走了几步,停在秦惜身旁,“一万两千两银子呢,抢到我头上了,岂有白给出去的道理……”
  “不知死活,”秦惜面无表情,而后径直纵马前去。
  谢临正要扬鞭,卢沐雪便探身过来扯过了缰绳:“你不能去,他自作自受……”
  “万一他是要逃呢,”谢临淡淡地道。
  卢沐雪一愣,手不自觉松了,便见谢临的马转眼已奔出去丈远,连忙甩了马鞭跟上去。
  不算茂密的树林中有一块空地,谢临赶到的时候便见到对面三个黑衣人,皆蒙着脸。秦惜背对着他,赤霄已经出了鞘,绯红的剑刃因为持剑的姿势,斜成了一锋线。
  而后那道剑刃流虹似地劈了出去。
  谢临不是头一次看秦惜出手,因此深知他占的便是一个“快”字,简洁直白,直奔要害。没有套路用尽后的杀招,因为每一招都是杀招。
  飞鸟惊起,周遭时不时遭受牵连而倒下一两棵尚且没长成的小树。
  秦惜回身挥剑,接着上身向后折下去避开了身后挥来的刀——他这一剑是该划过对面那人的咽喉的,对方必然避无可避。可那人身形连停都没停,好像预料到了一样,尽最大可能地歪了歪脖子。
  一串血花顺着剑尖飞出去,竟然让人有赤霄化血的错觉。
  那人保住一命,蒙面的布巾被划破落了地,下半张脸上翻出了狰狞的血口。
  秦惜反而意外了一瞬,险险躲过一刀,仍然是被紧随其后的另一刀划过了肩膀。他疾转身后撤,后腿蹬在树干上,拿剑当刀自上而下劈了下去。
  紧追着上去的黑衣人反应又是超乎寻常地快,横肘拿刀便格挡。谁知秦惜已经变了招,右手半个圆抡下去,毫无顾忌地自中间横劈过去。血光四溅,那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上半身与下半身分了家。
  清风送来了血腥味,卢沐雪不自觉地抓紧了谢临的衣袖,既恶心又有些畏惧:“谢哥哥……”
  “果然不会使剑,难看极了,”谢临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同伴死了一个,剩下两人有所顾忌,提防着稍稍退了退。
  “成无云叫你们来杀我?”秦惜轻轻甩了下赤霄,细碎黏糊的血肉滑到了地上。这三个人这样熟悉他的招数,何况有一个还露出了脸。尽管现在毁了容,秦惜也认得,那是他在楼外楼时的同屋,夜里偶尔会问一声,为什么还不睡。
  “小惜……”突然传出个孩子的声音。
  接着成无云牵着小楼,乍然走了出来,也不知是在哪藏着的。
  “楼主,”谢临轻笑着开了口,“人都是我的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言而无信么。”
  成无云仍然十分坦荡:“对不住,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
  谢临忍不住去看秦惜,没看出一点情绪波动。他只觉得秦惜的心想必是石头做的,背弃他欺辱他也好,连一丝应该有的愤怒失态都不表现出来,反倒叫对付他的人更加心安理得。
  “见识了,”谢临冷笑了一声,卢沐雪却急急地扯着他后退,进了林中。
  小楼巴巴地望着秦惜,不敢上前一步,嘴里又嗫嚅了一声:“小惜……”
  话音未落,秦惜提剑便冲着小楼而来。他不再因为这个称呼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眉眼间是与方才相差无几的杀意。
  秦惜是真的要杀他,小楼嘴巴一瘪,泪珠子就滚了下来。他还记得那时候秦惜为了救他自伤了两刀,血流得满身都是。更久以前,秦惜还会在月夜里给他吹笛子。如今,月夜笛声,统统都在剑意下碎成了粉末。
  剑没递到跟前,成无云把小楼往后一推,两个手下瞬间暴起,一道缠住了秦惜。
  “小楼平常对你不差,他还是个孩子,你竟然也敢杀他?”成无云不知练得是什么功夫,招数奇形怪状,却狠辣无比,每一刀所至,必要在秦惜身上留下一道或深或浅的伤口。
  秦惜不接话,招式已经慢慢有凝滞。
  “只这点本事?”成无云把刀耍出了花,形成密不透风的扇面招呼过去,“不必藏什么,待会死了别后悔。”
  然而秦惜并没使出什么叫人惊恐的后招来,只是规规矩矩地把剑使得像刀一样。成无云开始有些怀疑,跟他做生意的人在哄骗他。那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秦惜的心法,莫不是消息错误或者是认错了人罢。
  既然没了顾忌,成无云便放开了许多,他不再使那些奇怪的招数,使个眼色,两个手下刹那变化身形,一前一后对准了秦惜的前后心。
推书 20234-07-15 :朱衣侯[古代架空]》:晋江2019.07.14完结左临心说,以后我陪你去看这大山大河,这春柳红花,陪你游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