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古代架空]——BY:唐酒卿

作者:唐酒卿  录入: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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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宅烧成了灰烬,锦衣卫把奚宅残余的人都收入诏狱。沈泽川亲面李建恒,把奚鸿轩集聚人手,不肯就范的事情写成折子报了。
  李建恒大惊,可是奚鸿轩纠集人手证据确凿,锦衣卫正是通过刑部查到了这些人的案底。这件事办得滴水不漏、干净利落,就是言官也挑不出错。
  魏怀古最圆滑,见状立即暗示门生,先攻奚鸿轩是个奸佞小人,蛊惑圣听,又攻奚鸿轩携君涉险,藕花楼坍塌一事实为他自导自演。魏家为摆脱诸事责难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然而葛青青带人搜查了阒都大小街巷,盘查进出文书,却仍然没有找到齐惠连和纪纲。
  “人定然还在阒都,”沈泽川把桌上的公务合上,“他有心用先生威胁我,人若送出去了,反倒不好掌控。”
  “先生是个书生,可是师父却难逢敌手。”乔天涯说,“这几日已经派人四处暗查,一定会发现什么。”
  沈泽川没说话。
  乔天涯见沈泽川似在沉思,便欲退下,谁知沈泽川叫住他,说:“今夜无事,我要去趟梅宅,许多事情都得好好商议,你先行去那里等我,问问骨津,香芸坊卖给薛修卓的那批人,都是些什么人。”
  乔天涯应声退下,他出门时,见院里歇着几个人,都是锦衣卫的老人,四品往上,其中有几个也是祖上受过封赏,能穿蟒袍佩绣春刀的人。葛青青带着人歇在另一边,大伙儿都是锦衣卫,乔天涯却看出了微妙的阵营划分。
  沈泽川这半年升得太快,难免招人眼红。他又紧挨着各方势力,顶了北镇抚一职,算是真正跨入锦衣卫最顶层。这里头关系错综复杂,随意挑个人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新老交替势必要切磋一番,只是近来沈泽川公务缠身,还没有与他们凑得太近,但等春忙时间一过,后续任务大家少不了见面。
  乔天涯心微沉,放下帘子,先走了。
  萧驰野在枫山校场还没有回来,只有骨津还在梅宅。乔天涯与他吃了半盅酒,打听香芸坊的事情。
  “共计十六个人,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少男少女。”骨津跟乔天涯坐廊子下边的栏杆上,今日天气好,满目芽绿,他说,“具体来历我都叫桃子写了出来,交给了公子,晚些你主子便能看见了。不过这事儿不好查,这些人就像草似的杂乱无章,除了年龄,没有别的相似之处。”
  “这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么?”乔天涯拈起那半大的小瓷杯,把酒饮了,边皱眉边回味,“这批人越难查,越重要。这酒挺好喝的,但怎么配了这么个杯子?还没我手指头大。”
  “喝酒误事,晚些主子们回来了,带着酒气铁定要挨骂。”骨津上回被萧驰野训斥了,这几日一直没敢再放开喝。他就坐了一会儿,梅宅巡防归他管,少顷后便走了,让乔天涯自己玩。
  乔天涯独自坐在廊下吃酒观春,没人在,他也自得其乐,想起自己的琴还搁在这里,便动了拿出来玩的心思。他起身端了托盘绕路,穿过绿雾般的枝条,忽然听见了琴声。乔天涯寻声而走,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拨开绿雾,侧目窥探。
  长廊迎着日光,下边亮堂,盘腿坐了个人。这人一头乌发簪古木,没戴冠,身上穿着件天青大袖袍,腰间坠着个招文袋。
  乔天涯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闲拨琴弦,上了调又停下,边上摊着本琴谱,正琢磨着,背上忽然蹿出只灰白色的奶猫,钻在他颈边捞着发玩。
  这人把猫抱下来,揣袖里兜着,心思仍旧在琴上。乔天涯认出那琴是自己的,他缓步上前,随着角度的移动,逐渐看见了这人的脸。
  春四月的柳絮浮动,绿绒细芽都晾在璀璨的日光里。这人生得白,与沈泽川如浸冷冽的白不同,他像是置放在春光里的温润白玉,没有沈泽川那样出锋般的凌厉,也没有沈泽川那样浓烈的惊艳,但他与众不同,令人见之忘俗。
  乔天涯曾经也是官家公子,在这一刻想起了他长嫂背过的诗。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
  两个人还没有交谈,乔天涯便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好个闲情逸致,”乔天涯跨上栏杆,把托盘搁在地上,“这曲子不必再看,你想学,我教你。”
  这人抬眸看他,哈哈一笑,说:“想酒酒便到,求曲曲便来,兄台,福星啊。”
  “这宅子春色好,可惜无人赏。我访春遇见你,是缘分,又听着这曲,还是缘分。世间难得知心客,我别的不行,只有琴弹得好,你错过了我,便再也没有人教得起你。”乔天涯站着自斟自饮,喝完一杯,冲他仰了仰下巴,,“你学还是不学?”
  “事师之犹事父也[2],”这人放下琴,垂着玉佩逗猫,不慌不忙地说,“拜师可以,但为人师,必先得叫人服。”
  乔天涯摸了把略带青茬的下巴,说:“我乔天涯不说假话,你肯信就拜,不信就罢。”
  这人松了拿着玉佩的手指,又看着乔天涯,半晌一笑,说:“我信你了。”
  * * *
  萧驰野回到梅宅已经天黑了,他下马时,晨阳才记起来,边牵马边说:“主子,前几日说姚公子回来了,虽然避过了宴席,却会登门拜访。”
  “他踪影难寻,还不知哪日会有兴致。”萧驰野脱了沾灰染汗的外袍,跨门而入,“他若来了,你就叫厨房那边备些清淡的,他跟着海阁老待惯了,不怎么碰荤腥。”
  骨津迎面出来,再跟着萧驰野往里走。萧驰野摸了把肩头的猛,说:“拿些白肉和清水进来,今日也累着它了——我的人来了吗?”
  骨津颔首,说:“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了,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萧驰野说:“用过饭了吗?”
  骨津说:“没有,大人特地嘱咐了厨房,晚膳等公子回来了一道用。”
  萧驰野拨着骨扳指,看他一眼。骨津会意地移开目光,没敢再盯着萧驰野。但萧驰野心情确实好了,进屋前摘了狼戾刀,扔给骨津。
  “把鞘擦一擦,”萧驰野扯起前襟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一会儿送进来,鐾刀还是得我自己来。让人看着上菜,今晚事多,但水要烧足。乔天涯呢?让他把他主子的蟒袍也给净衣房,上朝前熏好香。暂且就这么多,去吧。”
  骨津应声退下,萧驰野推开门。
  沈泽川在里边听了半晌,当下蘸着墨没抬头,只说:“贤惠,二公子是个可心人。”
  作者有话要说:  [1]:源自《白石郎曲》·郭茂倩
  [2]:取自《吕氏春秋·劝学》


第84章 钱财
  萧驰野在校场里跑了一天, 自觉一身汗臭, 便没有绕到桌对面,而是在这边落座。桌案上堆积的都是卷宗, 有些封了刑部的条子, 看时间也很久了。
  “你查旧案, ”萧驰野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捡了沈泽川搁在桌上的小竹扇玩, “光是诏狱的案子就查了半月, 怎么连刑部的案子也看?”
  “先帝登基以前的四年时间里,诏狱是空档。”沈泽川看着卷宗, “纪雷那会儿有潘如贵做靠山, 不至于混到无差可办的地步, 但是诏狱没有留下任何案底,证明当时许多案子都还能够维持三司会审的正经流程,纪雷只能跟在刑部后边打杂。”
  “我的意思是,”萧驰野两指微用力, 用扇子挡了沈泽川看卷宗的视线, 抬起了他的下巴, “咱们查旧案干什么?”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我们谈到了中博兵败案,”沈泽川搁笔,“我说了‘远交近攻’这个词,你还记得吗?”
  萧驰野撤回扇子,起身绕开桌子, 走向书架内侧,须臾后抱出卷地图。沈泽川推开桌上的卷宗,萧驰野把这图抖铺在桌面上,竟是张非常详细的军事地形图。
  “我压箱底的宝贝。”萧驰野用扇子在中博六州的位置上画了个圈,“自然记得,你指的是有人借着边沙骑兵打掉了紧靠阒都的中博六州,这是‘近攻’,随后花家式微,太后被迫将花三嫁与启东,这是‘远交’。此两者合在一起看,就是架空离北,让离北近处无依靠,远处无支援。”
  “但是这样布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变数无数,对方想要确保每一步棋都没有差错,他必须待在一个可以纵观全局的位置,”沈泽川起身,手指沿着中博滑到阒都,“他在这里。先帝在位八年,对于设计中博兵败案而言太短了,必须往前推,光诚帝在位的永宜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影响了局势的走向,他得身在其中,我想借着旧案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萧驰野看着图,说:“光凭卷宗也难窥全景,你得找个参与过的人,或是知道详情的人。”
  沈泽川撑着身侧看他,说:“我没有这样的人。”
  萧驰野把扇子还给沈泽川,说:“我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但你拿什么贿赂我?”
  沈泽川莞尔,捏着扇子另一头,却并不拿走,而是这么瞧着他,说:“我猜猜看,你要给我引荐的人是姚温玉吧?”
  “他是姚家人,那段时间里的许多事情他确实要比别人更清楚,后来又拜在海良宜门下,海良宜先后在刑、吏两部办过差,也知道详情。”萧驰野拉近扇子,“怎么,不稀罕见?”
  “久闻大名,”沈泽川说,“真本事还是假把式,会一会就知道了。我是稀罕见他的,不过他何时会来?过了今日,我后半月还有差事要办。”
  “别人都是排着队去递呈名帖,哪个像沈大人这么有排面。”萧驰野笑说。
  “他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谪仙,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即便我费尽心思前去巴结,也是劳而无功。”沈泽川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对姚温玉早有耳闻,可若是把这个人和薛修卓放在一起,他宁可选择薛修卓,因为他们干的是俗差,下边龌龊的事情太多了,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就是夸得天花乱坠,他也没有拉拢的心思。
  百无一用是书生,做官的不比青楼卖笑的更自在,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笑脸挨打,桩桩件件都是学问。海良宜都没叫姚温玉下来,姚温玉是什么脾性,已经可以窥得些许。谁舍得把神仙摁在泥潭里?叫他仍旧逍遥快活就好了。
  萧驰野却想得不同,但他不着急讲出来,只说:“我与他仅仅算是泛泛之交,他朋友遍及天下,真能同他坐谈的却没几个,他那客气疏远的寒暄,与你同出一辙。你们打个照面就行,也算相互留个印象,来日如有需要,也能谈点交情。”
  沈泽川听他这样说,便不再推辞。萧驰野不会平白无故地引荐一个人,沈泽川留了心,准备回头让乔天涯腾一腾时间,先把人见了。
  萧驰野一进门就同沈泽川讲话,这会儿热得很,路上跑马的汗还没消。沈泽川看他鬓边还湿着,便说:“先去沐浴换衣吧,出来正好用晚膳,杂事稍后再谈。”
  “贤惠,”萧驰野抬腿抵开椅子,猛地弯下腰,把沈泽川又扛上肩头,“嘴上体贴只算一半,一道洗了,省时省力还省水。”
  沈泽川垂手想把碰歪的笔摆正,萧驰野已经迈步走了。后边热水备得快,帘子一拽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中途柴火没敢歇。晨阳最知趣,见萧驰野要沐浴,便吩咐厨房热菜先备料,不急着下锅。
  沈泽川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饿谁也不能饿萧驰野,他半点都不会忍,欠了多少日子,全要搁在里边,把着人讨要。他精力充沛,沈泽川的那点本事根本比不上他的勤奋好学。
  “我都知道了,”萧驰野伸手搓了沈泽川的右耳垂,“奚鸿轩的事情不急今晚谈,你最近叫葛青青四处打探,在找纪纲师父吗?禁军那头把着门,有出入异象我叫人通报你。”
  沈泽川被搓得泛红,后撑着萧驰野的手臂,闭眸缓气,白皙的颈露在他跟前,整个胸膛都在起伏。
  “今晚除了这个,”萧驰野给他扣上耳坠,“二公子什么都不谈。”
  沈泽川前倾,浪潮一层层地累积,在这饱腹的滋味里又尝着犹如抛高的快感,让他意识混乱,低声含糊地说着话,听得萧驰野哪儿都麻。
  他们之间没有浅尝即止,只有酣畅淋漓。
  不遮掩的欲望是对对方的索求,两个人需要交握时的驰骋,一切烦忧都能被这极度契合的痴缠冲散。在情|潮和爱|欲交织最猛烈的那一刻,他们从来都不讲情话,而是不约而同地用吻代替,越是激烈越要亲吻。
  浴室里的水溅了一地,潮热的水雾掩盖窗前的余光。夜如此深,又如此静,萧驰野除了沈泽川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他尽情投入在这里,没有半分懈怠。
  萧驰野终于饱了,他拨开沈泽川湿透的发,揉着沈泽川的湿颊。沈泽川仰高白颈,勾着他,把他的唇舔湿。
  萧驰野还没退出去,就着这个姿势吻了吻沈泽川,把人抱了起来。沈泽川由着他吻,探指摸到流出来的狼藉,都蹭在了萧驰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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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川用了点粥,又被萧驰野塞了几口花卷,换了干净的里衣,披着萧驰野的袍子,看着萧驰野吃饭。
  萧驰野最近饭量惊人,不知在枫山校场做什么,但沈泽川察觉他今日心情不佳。
  “去床上睡,”萧驰野说,“趴这儿着凉。”
  沈泽川拨了鱼过来,捏着筷子挑刺,确实累得打瞌睡,仍然不疾不徐地说:“校场修葺才结束,钱也够用,有人使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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