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古代架空]——BY:五色龙章

作者:五色龙章  录入:08-04

  金氏苦笑道:“岂止是听,便是舍人要妾去瓦子唱曲儿妾也肯唱。这些年我与人做妾,什么没做过?这白毛仙姑传里的喜儿真个和唱我自己一样……那白毛仙姑传结局里,喜儿是个什么结果?”
  是……是不是跟大春哥在一起了?
  可惜他占了大春哥的戏份,大春不能娶喜儿,也没大锁、大桓什么事……得换个人设好的男主。他用心回忆了一下,说道:“由宋大人做主,嫁给一个又会种田又爱读书,勤快肯干,人人都夸赞的好男子了。”
  就《刘巧儿》里,赵柱儿那样的先进模范。
  虽然这本《白毛女》已经给他改得乱七八糟,可也得保住最后的底线,不能把喜儿嫁给一个封建地主阶级的书生,还是得嫁一个勤劳、朴实、上进的农户青年。
  金氏也十分满意,低着头想象着那画面,有些哽咽地说:“还是嫁庄家汉好,自做自吃,不受大宗欺凌,就辛苦些也是好的。”
  嗯,不会受大宗欺凌的。
  以后王家,或者武平大部分人家,都不用分大宗小宗、主支庶支了。这回清隐田隐户之后,按着鱼鳞册收粮税,按着花名册服徭役,那些大族主支担负不起那么多税赋,自然要分宗。
  来日县里都是几人、十几人的小户人家,县里政令传到哪里就执行到哪里,再不会有族规大于律法,政令传达不下去的问题了。
  他心满意足,用心听着堂上传出的诉冤声、申辩声、审判声,不时拿纸笔记下触动他的句子,准备拿去给孟三郎改戏词。
  王家这些人是从宋时清完了田亩就开始查的,直查到如今,满衙上下连轴转的看卷宗、提审原告和证人,甚至挖出摔伤、殴伤至死的受害人尸体蒸骨验伤……这几个生员犯下的案子早已是证据确凿,只差剥除功名,当庭问罪。
  堂下只听红头签落地的清响,竹板入肉的闷响,惊堂木敲击长案的脆响,一声声连绵不绝。伴着宋县令详细的举证,伴着黄大人利落的宣判,伴着犯人凄厉的辩解和惨叫……
  流水般带走了这个下午,更冲散了王家。
  这一场审判后,王家嫡支父子皆投入狱,父亲犯了真犯死罪,儿子判了杂犯死罪,倒还有机会赎刑。嫡支摧折严重,庶支也有不少因犯罪被抓被抄的。更可怕是《白毛仙姑传》传唱遍了全县,黄钦差与宋青天审判王家家主的故事飞快地被改编成了小说、唱赚、诸宫调,甚至已有班子排起了南戏。
  那些没被抓的庶支也人心惶惶,一力地要和嫡宗分家。而他们与主支共同的长辈早已过世,嫡系无可阻拦,只能看着这个饱经风浪的大族倒在了新泰二十年秋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雨中。
  王家倒下后,便是全家被扣拿,背着意图囚禁巡按御史罪名的林家。而后则是同往省城诬告武平知县,与林家合谋蒙蔽御史的陈家、徐家。他们之下又有替他们写文章诬陷宋县令的许多生员和监生,再之后是放高利贷的银柜、钱桌,受大户雇佣逼勒百姓的无赖、打手……一层层地往下抓查。
  武平县大户倒下一片,生员也剥了不少,监狱里却挤得满满腾腾,只得临时加盖。
  黄大人断案时只顾要做青天,回过神来才发现黜落的生员太多,定罪的大户太多,年底将这些填到考绩表上,却是要影响宋县令考核成绩的。
  他看着县衙里工匠们和着水泥、砂石,一层层往上砌砖,带着几分歉意对宋县令说:“大令不必担心明年的吏部大计。本院过后便会写一篇奏书递上中疏,说明这桩大案内部实情,不教影响你明年的考评结果。”
  宋县令感动地说:“大人为下官的用心,下官实无以为报!武平治下出了那些不遵律法、不恤百姓的豪强,原就该有下官一力担责。如今得老大人替下官与百姓做主,当堂判了他们的罪,已是我武平上下之福,新民又何敢叫大人为了下官担这些责任?”
  黄大人就喜欢他这样勤恳又老实的官员,闻言含笑摇头:“本官巡按福建,无论军民大事,自然都是本官分内职责。宋令不必总是这样谨慎,我看你令郎好聪明一个学生,都叫你言传身教,教得迂腐了。”
  对了,他现在去哪儿了?
  宋时是比他父亲强得多的,他父亲一味的老实谨慎,这个儿子虽然叫父亲教得有些拘礼,但看他布置出的屋舍、车子,平常吃用的小东西,皆可看出这学生是个不俗的人物。
  还有那《白毛仙姑传》。依他的推断,那诸宫调唱本的词句或许不是宋学生写的,却一定是他主编出来叫人传唱的。
  那日他审完王家不久,市面上便有人传唱《白》传的新词,其中就有个黄钦差到县里巡按,又有个府里来的都捕桓通判。这还不算什么,那些小民在向黄青天、不,黄钦差告状时,唱词分明就是堂上状词改写的!
  不是宋时,又有谁能看到状词?若说是在堂下听说的,除了他,又还有哪个苦主或受审的书生在那时候还有心记词编曲?
  他早疑心是这学生!
  这个宋学生排出的《白毛仙姑》传直开阔了诸宫调的气象,道尽了百姓疾苦,官员职责,一洗那些只唱私情密爱的颓靡。别人若排一出能叫人传唱的好戏,都恨不能将名字传得天下皆知;《白》传作得连他这惯见佳作的天子近臣、都察御史都爱听,他倒还遮遮掩掩,不肯亮明身份,也不知在害羞什么。
  黄大人轻哼了一声,问宋县令:“令郎何在?今日县里又不放告,也无甚卷宗要看,何不将子期叫来陪咱们说说话?”
  “这,”宋县令有些意外,歉然道:“下官今日不知老大人要见他,便放劣子出城去了。”
  出城?这武平县冬日里阴冷寒湿,也没什么好花木景致,有什么可出城的?
  “今日桓世侄到城西丈量土地,重理鱼鳞册,小犬也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人跟着过去了,说是要搞什么‘三下乡’。”


第38章
  什么叫“三下乡”?难道前头还有一下乡、二下乡?是从填河堤、打救灾民那次算起么?
  宋县令也说不大清楚,只说:“唉, 劣子其实带了些西瓦子说话、唱曲儿的人, 找下官借了县里的医官, 又自去寻了几个郎中,听说还要带上驿站养马的兽医……下官亦不知他弄什么, 只知道是跟着桓通判一道去的。”
  好在他还知道带上足够的民壮。
  只要儿子安全无虞,宋县令素来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支持的。而且这回他是跟着桓凌的丈田队伍出城去,队伍里有府县两级的快手, 护住他这宝贝幺儿不成问题。
  黄大人听了宋县令的解释, 倒越发有兴致, 负手笑道:“左右今日衙门也无大事,索性本院也做一回亲民官, 去看看那‘三下乡’。”
  正好还有微服私访用的黑篷车在县里, 比从官车低调、方便。黄巡按便叫人套上马, 车窗内加装上不挡视线的黑色细纱帘, 搁上罩着铜丝罩的炭盆,又带着田师爷微服出城去了。
  出城西十里, 便有灵洞山、双豸山。一处是道教洞天, 一处双峰并立, 直插天际, 又有宋时遗下的书院旧址, 都是值得赏游的名胜。虽然现今已入冬,山里的天气定是阴寒刺骨,不适合亲自攀山赏景, 但福建这边四时长青,山上又有经霜的红叶,衬着灵洞山峻挺的红色岩壁,只坐在车里远望也是一番好景致。
  哪怕“三下乡”没什么出奇的可看,出城游玩一趟也算值得。
  宋县令约略知道今日该量到灵洞山下的洞元观附近,宋时跟着桓凌,应该也是在那里。黄巡按一行便按着他说法,沿官道赶往灵洞山麓。走到洞元观山门前不远处,便听有细细弦板声随风飘来,隐约夹着清越的歌声,正合仙吕调。
  两旁夹道榆树掩着视线,车子转过去些,恰便从枝叶间见着重檐斗拱、青瓦粉墙,山门前挂着一个描金木匾,看其上题字,正是他们要找的洞元观。
  那弦歌声便是从观前一座高台上传出。台下叫穿着棉布短衣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远远看着台上坐着一男一女,男抱琵琶、女执牙板,一句赶一句地对唱,唱的正是那天他在堂上审问时的情境。
  又是唱他这个青天的啊……
  黄大人微微皱眉,叹道:“怎地又唱这段?百姓们自己爱唱这曲子是好,可咱们做官的逼着人唱逼着听,岂不成了自卖自夸?容易叫人笑话。”
  田师爷体贴地开解他:“大人过虑了,宋公子是什么脾气大人还不知道么?他绝不会逼着人唱,断然是那唱曲儿的人自己喜欢了才唱的。大人一向住在宾馆里,还不知道,学生与宋大人那个钱粮师爷喝酒时却听说,县里上下几个官人、书吏、衙差……连后衙女眷们都会唱两句,尤其爱这段王家受审,喜儿再世为人的段子。”
  哦,竟真是如此么?
  黄大人心里其实是信的,但名士讲究养气,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异,不能听见别人唱自己是个青天就露出喜色。
  他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田师爷便十分捧场地答道:“咱们不妨叫车子赶近些,看看百姓们是否真爱听这曲子。宋公子便是能逼着这些唱曲儿的唱它,难道还能逼人都爱听么?”
  黄御史宽容地说:“便依子远所言。”
  他们的车子再往前驶了不远,就被山门前拥挤的人群堵住了,两人只好下得车来。到了车外,能看见正面景致了,黄大人才发现这里不光建了个戏台,山门两侧空地上还搭了长桌,几个年长的道士和穿着儒袍的郎中坐在桌后,替人摸脉看诊开方子。
  武平县医官就坐在最上首,背后两颗大树间拉着一条红布横幅,上写着“武平县医官、郎中下乡送医施药”。几个民壮敲锣打鼓,在桌前排得长长的队伍旁高喊:“按顺序看,不许争抢、不许打架!看完的拿着药方到后头观里等道长们抓药,咱们宋青天舍钱,每人赠三副药!”
  好!好个为民自掏银钱的宋县令,好个代父施善政的宋舍人!
  原来如此,三下乡是这个意思!
  医官下乡看诊是一下乡;官伎下乡唱曲是二下乡;那第三下是什么?是教谕下乡讲学么?
  似乎不对,这里也没看见教谕、训导们……他回头问田师爷,田师爷思忖了一会儿,不大肯定地说:“难道是通判下乡?”
  因桓凌这个通判下乡丈量土地,他那娇儿怕师兄自己做事闷得慌,便又凑了些官人陪他一起下乡干活?
  黄巡按胸中豁然开朗,抚须笑道:“子远猜得一定准,咱们回头便去问他们一声!”
  田师爷立刻答应了:“正是,见着通判一行定能见着小宋舍人。这两个师兄弟情分倒深,桓通判好好的御史京官不当,跑到这僻远地方作个六品通判,十有八、九便是为了宋家。那天赍诏官来诏告周王立妃一事时,见着桓通判,还惊讶了好一阵子。”
  黄大人笑道:“那时桓通判险些越过宋县令接了旨,可不叫人惊讶。我看他也是关心则乱,周王选妃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宋大人父子该知道的也早知道了,哪有什么受不住的?”
  真为退亲的事藏了怨,能叫一个心头肉似的宝贝儿子跟着他出城?
  不过话说回来,虽是桓通判极力弥补,也亏得宋时父子宽宏大量,不然他妹子无故退婚高嫁,哪有不结仇的。
  黄大人一面想着,一面与田师爷在衙役保护下慢慢挤到台前。虽然唱到这里正是最激动人心的地方,台下有哭的、有骂的、有叫青天的,可那台上清婉的声音竟没叫台下众人的呼声压住,仍然能清晰地传到人耳中。
  却是那女子独唱的一曲【醉落魄缠令】。
  “衙前听审,正遇钦差来巡,高堂坐威仪凛凛。老幼相扶,频把官箴品。王家旧日多权势,佃租钱谷逼凌甚。幸青天为咱将公道伸,喜儿从今,又由鬼变人——”
  轰的一声叫好声,险些震破了黄大人的耳朵。他往前赶了几步,凑到台下,才见着台前半埋着几只水缸,缸中盛满了水。
  难怪台上唱的声音能传这么远,没叫台下的呼声压住,倒不光是唱的好,还弄了水缸传声。不愧是宋子期弄的,果然比别人用心。
  他正想着,那对唱曲的夫妇唱完一场,起身谢了众人,从容下场,台后又上来了一名妆容如同那天的祝姑姑一般冶艳的女子,朗声道:“感谢杨娇娇小姐与元琴师的《白毛仙姑》传。这一场暂唱到这里,下面有请县驿站卢医官为大家传授养猪要诀。”
  台下众人还没从《白毛仙姑传》带给人的激动中平复下来,一名矮小干瘦、肤色窈黑,穿着新绸衣的老人便踏上高台,颤微微地讲道:“养猪、秋天、秋天是长膘最快的时候,一定要勤扫猪圈,多铺干草,不可使它捱冻生病……”
  台下有些人还在议论着方才的曲子,也有些人趁这工夫看病,但家里养了猪的都用心听卢兽医讲课。
  黄大人与田师爷对望了眼,同时说道:“猜错了,第三下竟是兽医下乡。”
  他们笑了几声,忍着卢兽医口音浓重的西南官话听完了这段养猪知识,非要看看这台上还能演什么。这一场讲完,刚才那艳妆女子又上台,朗声说道:“感谢卢医官为百姓们讲解养猪秘要,下一场由城北宋氏制肥厂李师傅讲解施底肥、种肥、追肥的最佳时机。”
  诶,竟不只是兽医下乡,还有制肥的老师父下乡……可这就不只是三下乡了。
  甚至四下乡都不是,因为台上又说了一段黄青天微服私访的“说话”后,又上来一个教人种树的老园丁,中气十足地喊着“要致富,种榆树,二十株树足嫁娶……”
推书 20234-08-02 :将进酒[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19-08-02)晋江VIP2019.08.01完结总书评数:100336 当前被收藏数:107867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