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
就连气在心头的禾雀也是一阵哭笑不得,他道:“你为什么要把它放走?”
季秉烛:“啊?”
禾雀:“我们此行就是过来抓它的啊。”
季秉烛顿时一脸震惊:“啊!”
符紫苏扶了扶额头,低声骂道:“蠢货!”
这一天众人再次无功而返,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四人依然同一辆马车,季夜行原本上了车之后打算闭目休息,但是余光无意中瞥见季秉烛脸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脸上顿时一寒。
禾雀从箱子里拿出点药来给季秉烛涂,边涂边小声道:“还疼吗?”
季秉烛轻轻摇头。
虽然他说不疼,但是禾雀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等到他擦好了药,季夜行的眼神几乎愤怒得要喷火了,他直接一个传音符打过去,怒气冲冲道:“他的脸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禾雀冷淡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但是季夜行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再次捏了个符打了过去。
“回答我!谁打的?”
“符禾雀!说话!是不是你?或者是你那个哥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季夜行似乎不会觉得惹人烦一样,接连一堆传音符打了过去,把禾雀吵得脑袋疼,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
“别吵了,既然这么担心,早做什么去了?他今天孤身一人遇到了九尾狐,你知道吗?”
“什么!?”季夜行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不过强行按捺住了自己,阴沉着脸打符,咬牙切齿道,“他怎么能遇上九尾狐?我们不是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吗?”
禾雀道:“是啊,就这么巧,我到的时候他整个手臂都险些断了,我真是……”
禾雀没说完就掐断了传音符。
季夜行冷冷瞪着季秉烛那张肿了半边的脸,许久才沉声道:“明天不要让他来了。”
禾雀一愣:“可是,季伯父不是……”
“不用管他,我说不来了就不来,”季夜行眼神沉沉地看着外面飞驰而去的景色,压低声音道,“他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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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大点声我有点聋!啊
第二天清晨时,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再次去落墨山,马上出发的时候季敛才发现不见了季秉烛。
“他人呢?”
禾雀和不远处的季夜行对视了一眼,才答道:“阿殃他身体不太好,早上起不来床,刚吃了药躺下,今天就不去了。”
季敛皱了皱眉,一旁的符紫苏道:“他跟着去纯属是添乱的,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让他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敛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有所察觉地偏头看了一眼季夜行,但是季夜行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撩开帘子进去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
季秉烛是在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的,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他来回找了好多遍才无功而返,小声道:“他们自己出去玩儿了吗?”
阿鸦坐在窗棂旁,看着不远处乌泱泱一片的天空,漫不经心道:“这天,终于要变了。”
季秉烛在厨房里偷了一堆东西跑回来,趴在阿鸦身边边吃边道:“什么天变了?”
阿鸦道:“我前几天应该和你说过,天有异象,不祥之兆,看来季敛这回是铁了心要将聻境结界打破了。”
季秉烛叼着一个甜饼,含糊道:“结界破了之后会如何?”
“自然是聻境中所有魔修入世,肆意屠杀生灵涂炭咯,你还指望那些被古荆大能关了几千多年的凶兽出来之后只是来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吗?”阿鸦弹了弹季秉烛的眉心,笑骂道,“不过别担心,有我在,没有凶兽会不长眼来找你麻烦的,到时候咱们就一路东去,渡过室海去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那里也是很好玩的。”
此时,一道惊雷轰然落下,将两人的脸映得一片雪白。
季秉烛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那不断落下的惊雷,喃喃道:“肆意屠杀,生灵涂炭?”
他本能地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对于他来说,那针眼大小的心里只装得下他在乎的几个人,除此之外,黎明苍生对于他来说,不过云烟。
阿鸦从他手里捏过来一个糕点,也不嫌弃地塞到嘴里,含糊道:“就是会死很多人,不过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好了。”
季秉烛疑惑地眨眨眼睛:“啊,会死人啊。”
阿鸦“嗯”了一声:“哎这个糕点还挺好吃的,再去拿一点。”
季秉烛又爬起来,噔噔噔跑下楼抱了一堆过来,两人坐在窗户旁,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完了。
“我本来就是属于魔修的兵器,我的前主人……唔,你听说过楚空吗?啧,废物,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阿鸦用脏兮兮地爪子弹了季秉烛眉心一下,才继续道,“他就是个几千年为祸四方的大魔头,不过最后就被一个天选修道之体的道修给弄死了,我也被他封印在了一块巨石中,流转千年落到了重烟的废剑冢里。”
季秉烛听的似懂非懂,只觉得“为祸四方”这个词很厉害,配合地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哇——”
“而那个施怨,虽说灵力不怎么样,但是他背后定然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在聻境,他们一旦出世,后果不堪设想。”阿鸦耸了耸肩,“不过这个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用瞎操心。”
偌大个古荆中,放眼望去竟然连一个破世还神的大能都没有,而那些有天赋的人不是被逼迫着扩张势力肆意争权夺利,就是被无知小人暗害陨落,若是聻境中的凶兽一旦入世,一个破世的凶兽不到三天就能将整个古荆毁灭。
季秉烛边吃边听阿鸦讲,听的不亦乐乎,直到乌云压顶,倾盆大雨落下,他们才关了窗户。
季秉烛不知道是不是反应迟钝,突然道:“那禾雀他们会死吗?”
阿鸦不明所以:“当然会了,就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够那些凶兽加个餐的……季殃?你去哪里?季殃!”
季秉烛连鞋子都不穿,直接冲进了雨中,不过他跑出了门之后,看着面前好几条路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找禾雀,只好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阿鸦撑着伞跟了过来,雨下的太大,说话声音小一点都能被雨声掩盖,阿鸦只好引颈咆哮:“你又发什么疯?!”
季秉烛身上已经淋湿了,他满脸茫然地看着阿鸦:“我……我想去找禾雀,可是……认不得路了……”
阿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一道雷再次劈了下来,震耳欲聋。
阿鸦:“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回去说?!”
季秉烛摇摇头,凑到阿鸦耳朵面前,提高声音道:“我说——我要去找禾雀!”
阿鸦一巴掌甩在他头上,怒道:“废物!我能听见!那么大声做什么?震得我耳朵疼!”
季秉烛:“……”
“去找禾雀做什么?看这种天色,聻境指不定已经入世了,你去也没有用。”
季秉烛:“禾雀不会死的。”
他说着有些可怜兮兮地扯了扯阿鸦的袖子,怯怯道:“阿鸦,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会护全自己不会置身危险中,呐?好不好?”
他羽睫上满是水珠,这样可怜巴巴看着人的时候着实无辜,阿鸦对着他又是极其心软的,顿时有些遭不住了。
季秉烛:“呐?阿鸦,好不好?你就应了我吧。”
阿鸦坚持了半晌还是没坚持住,怒气冲冲地骂道:“我看符紫苏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也就只会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了,我真是欠了你的。”
季秉烛听到阿鸦答应了,立刻喜出望外地扑上去,在阿鸦脖子上蹭了蹭:“阿鸦阿鸦!你对我最好了。”
阿鸦小声嘀咕:“我才对你不好,我只想有一天把你给弄死。”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季秉烛护着一路送去了落墨山,而越接近落墨山,雨下得就越大,到了山脚下时,那雨就已经像是从天上灌下来的水一样,打在人脸上生疼。
这种雨势之下伞也几乎成了无用的东西,阿鸦将伞扔开,用灵力给季秉烛身上幻化了一件宽大的衣袍,头上戴了个挡雨的斗笠,大声道:“聻境还未入世,不过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这落墨山结界没加一层都是被人献祭而成,而那所谓的结界灵……名唤落墨,被献祭的人每过百年都会轮回接管结界一次,若是想要打开,只能找去资质特殊的人前来索换,也就是说……”
阿鸦还没说完,远处陡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惨叫,声音太过凄厉,竟然压过了连天的雨声。
季秉烛一愣,立刻拔腿往声源跑去。
阿鸦跟在他身边,说完最后几句话:“也就是说,季敛若是想要打开结界,比如要利用一个人来去给结界灵落墨换灵魂!季殃,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季秉烛不回答,只管闷头跑。
阿鸦:“他们因为献祭而被千百年困死在这结界中,若是想要解脱只能拉一个代替他们的人过来,季殃!无论是你的天选之体,还是禾雀的天资根骨,亦或是燕无归的魔道混血,也就是说,今日前来的那些人,每个人都是结界的目标!”
季秉烛哑声朝着阿鸦吼:“你别说话!你别说话好不好?”
他一时心慌,脚下不稳直接从那陡峭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身上的衣服粘了一身的泥,季秉烛刚刚稳住身形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定睛看,耳畔就传来了禾雀的一声哭喊。
季秉烛茫然地抬起头,面前是一处宽阔的空地,一个半透明的结界在中央出现,还有一团黑雾飘在半空中。
而禾雀他们所有人都在那里,面前一堆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渗入地底。
燕无归站在那团黑雾中间,手臂无力的下垂,瞳孔涣散,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一旁的禾雀拼命挣扎着想要扑向燕无归身边,但是却被符紫苏死死拉着,只能从喉中发出一声声哭喊。
“无归!无归!”
到现在禾雀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们只不过像前几天那样前来找九尾狐,但是才刚刚下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个结界出现,将他们悉数拢在了一起,接着那团黑雾便挨个的穿透他们的身体,似乎是在探查根骨,最后覆在了燕无归身上。
季秉烛看到这一幕,再结合方才阿鸦说的那番话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稚嫩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浮现一抹沉稳之色,就像是他还没疯之前那样,面如沉水。
他微微一伸手,手中鸦羽剑瞬间出现,接着他连招呼都不打,直直地冲向了那团黑雾前,一刀劈了下去,眼睛眨都不眨。
落墨正在将燕无归的魂魄从身体中分离出来,此时正是不能收打扰的时候,季秉烛从一旁冲出来,当头给了他一刀,他顿时一惊,一把将燕无归拢在了黑雾中,侧身避了过去。
季秉烛一刀不中之后,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疑惑,他将剑尖点地,偏着头看着那团黑雾,声音软糯:“把她放下。”
落墨又惊又怒。
这一变故如同兔起鹘落,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禾雀都呆在原地忘记了挣扎。
季敛率先反应了过来,厉声道:“季夜行!拦住他!”
傀儡咒瞬间应效,季夜行面色冷淡,拎着曲容剑迅速冲了过来。
季秉烛看都不看他,直直朝着落墨再次一剑劈了下去,完全不留一丝手,而随后而来的季夜行曲容剑直直刺在季秉烛的后背,血直接涌了出来。
季夜行没想到他会挡都不挡,一击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季秉烛似乎没把背后的伤口放在心上,依然朝着落墨袭去,脸色如旧,天真无邪,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剑上却满是杀意。
他看着面前一团黑雾,轻飘飘开口:“谁说非得要献祭才能打开聻境入口了?”
季敛眸子一沉。
鸦羽剑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直直地戳在了黑雾中心,那黑雾似乎被戳中了死穴,登时惨叫一声,雾气迅速逃窜,燕无归也被他直接扔了出来,跌落在了水坑中。
季秉烛将剑轻轻收了回来,垂着眸接着说完后面那句话。
“杀了结界灵,这结界不是照样能打开吗?”他微微抬起头,将斗笠摘下,朝着季敛露出了一抹稚嫩的笑容,仿佛没有半分阴霾,“父亲,您说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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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回忆杀告一段落啦,嘻
季敛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落墨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有男有女,似乎都在争先恐后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季秉烛却不为所动,将鸦羽剑轻轻上移,嘴中喃喃自语:“一二……五……七……”
禾雀一把推开了符紫苏,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燕无归抱在了怀里。
“无归?无归!”
他的灵力不太娴熟,试了好多次才将灵力探入了燕无归的经脉中探查,片刻之后他陡然发出一声哽咽的哭喊,死死抱住了燕无归。
季秉烛听到禾雀的哭声,头也没回,只是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他心想:“我要杀了他。”
这股情感来的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近乎疯狂的杀意,只知道内心一腔不知名的情感无处宣泄,涨得他胸口痛。
他正想要再往前几步将落墨斩于剑下,季夜行猛然上前,曲容剑和鸦羽剑相撞,发出了刺耳的金戈声,让季秉烛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