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辞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樱三

作者:樱三  录入:08-21

  “公子!”
  “你进去,叫杂的人都退出来,就留军医,”叶绍卿随意将唇边血迹揩去,强力振作精神,面向校尉,“本官奉旨监军,所有士官大帐议事。”
  “我倒要弄清楚,三封之战到今日,到底前因后果是如何。”
  叶绍卿面色铁青,气息紊乱,但言语铿锵,眼中若火暗燃,饶是这些刀剑舔血的兵士,都不禁心中一震,无人有议。
  阿柒见他如此,乖乖点头,往宋景仪帐中而去。
  宋景仪已被安置在床上,只有一个侍官和军医一同解他盔甲。
  阿柒上前帮忙,很快宋景仪便只剩内衫。
  宋景仪左手断骨,后肩中刀,两处大伤军医都仔细处理。
  不知是汗水抑或是雨水,宋景仪内衫皆是湿透,他眉头紧蹙,弓着身子,微微痉挛,不知是昏是醒。
  “宋将军如何还不醒?”阿柒见军医止血包扎完,刚问了一句,却嗅到帐中越发浓郁的血腥气。
  军医也是眉头一皱,往宋景仪身下看去,却见血水已然染红床帐。
  他覆腕搭脉,低头沉吟,忽而讶异惊叫,“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柒也瞧见宋景仪身下血迹,男女有别她不便上去检查,忙问,“如何?宋将军还有别处受伤?”
  军医松手,闭目再诊,看向宋景仪,眼里震惊越发,喃喃道,“这……这分明是妇人怀胎之象……”
  阿柒听到此处,也是一惊,赶紧按住军医,将那侍官差出去,“你说什么?”
  这军医是随叶绍卿同行的,叶绍卿身子毛病多,皇帝便多派了个医官跟在他身边。太医院出身,此人必不会信口雌黄,诊出如此荒唐的结果来。
  “此脉分明七月有余,且有小产之状……”
  阿柒立刻回头再瞧宋景仪,他双手环腹,面露痛楚。阿柒目光在他腹上停留片刻,如有所感,上前在宋景仪腰腹摸索,果然察觉猫腻,便将手探入他衣中作动几下,再收回手,掌中多了一白锻腰封。
  宋景仪低低呻吟,挺弄了一下腰身。
  剩下二人望着那处膨隆,皆是呆愣片刻,继而面面相觑。
  阿柒咬咬下唇,伸手覆到宋景仪腹上,惊叫一声,倏地又收回来,盯着手掌说不出话来。她方才分明感到活物撞了一下她的手心,继而那处地方就坚硬起来。
  “嗯……”宋景仪按住肚腹,拧眉痛吟。
  “救人!”阿柒先反应过来,推搡军医。
  军医跌撞几步跪到床边,解开宋景仪的衣物。
  隆起的腹部一览无余,宋景仪皮肤白皙,腰封束缚留下清晰的红紫痕迹,很是触目惊心。
  军医这时也不再犹疑,镇定精神,探手去查。
  “摁住宋将军。”
  阿柒照做,宋景仪一手无力,阿柒避开他伤口,轻易就制住了他的动作。
  军医一面拿出针袋,一面去褪宋景仪的裤子,阿柒面上一红,转开头去。
  长针入肤,仿佛是刺激了孩子,可以清晰看见胎儿蠕动,宋景仪闷哼出声,额头瞬时就渗出汗水来。阿柒差点摁不住他,便见宋景仪肩上绷带又透出暗红来。
  “宋将军,莫挣,当心伤了孩子。”军医也是满头大汗,高声提醒。
  宋景仪似是听了进去,动作便没那么激烈了,只是狠狠拧着身下被褥,骨节泛白。
  他面上仍带泥泞血污,却掩不住那份玉砌琼刻的秀美,阿柒盯着他不住颤动的浓密眼睫,回想那日送走沈寄望时,马车坐垫上那零星血迹,不由心中惶惶,忧思纷至沓来。
  “如何?”军医在盆中洗手,阿柒凑过去低声询问。
  军医摇摇头,半是犹疑道,“胞衣有损,需卧床静养,随时有早产之虞啊。”他咳嗽一声,看向阿柒,试探道,“不知柒姑娘你意下……”
  未等他说完,脑后就是一阵寒意,阿柒手快,将他一把拉过去,险险避开了那一剑。只见宋景仪不知何时已经醒转,正单手持剑,冷目而视。一剑未中,宋景仪竟不迟疑,起手又是一式,阿柒将军医往后一推,反逼上前,往宋景仪腕上精准一敲,将剑生生夺了下来。
  宋景仪身上正虚,被她得手,咬牙道,“你果然会武。”
  阿柒将他扶住,便察觉宋景仪手臂颤得厉害,“宋将军别冲动,这事我们断不会泄露。”
  “哎呀将军你千万不能起身!”军医惊魂未定,看宋景仪勉力支撑,连忙也去扶。
  宋景仪失了剑,方觉腹中疼痛难忍起来,他虚按下腹,察觉孩子沉坠异常,脚下一动,腹中竟然猛地收紧,“呃……”宋景仪深深弯下腰去,脸色煞白。
  两人慌忙将宋景仪安顿回床上,军医苦口婆心将厉害讲明,宋景仪喘息忍痛,只是不语。
  阿柒将军医支开写方子,对着宋景仪轻声道,“宋将军,你不信我,我便也无法。只是为了我家公子……这事我也万万不会说出去。”她说到这,神情十分尴尬。
  “如今这情形,”她看向宋景仪的肚子,“瞒不住他的。”
  宋景仪按在腹上的手指微微收拢,他看了阿柒一眼,仿佛妥协般疲惫地合上眼睛。


第十六章 惊变
  叶绍卿高坐军帐主位,将那经过细细捋了一遍,心中直觉有异,便取过茶盏饮水,好将那喉头腥味压下。
  他眉宇间再无平日嬉笑轻浮,嘴角压下,便与叶铭修七分相像,他喝茶沉思之际,帐中一片沉寂,无人敢私语嘈杂。
  直至阿柒从外奔进来,附在他耳边轻语,叶绍卿手一颤,茶盏哐当砸在桌上,茶水四溅。
  众人不明所以之际,叶绍卿已经奔出帐外。
  刚下过雨,地上崎岖泥泞,叶绍卿心中大乱,跑得毫无章法,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阿柒连忙将他扶起来,叶绍卿站起来后却不跑了,望着十几步外那宋景仪的营帐,恍惚道,“他……他如何了?”
  阿柒拿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泥点,顿了顿,只好道,“徐先生说最坏怕是撑不过今夜。”
  叶绍卿瞪大眼睛。
  “不不,是说孩……孩子。”阿柒见他会错意,连忙解释。
  叶绍卿听见这两个字眉心一跳,还是一点也回不过神来。
  “……孩子……”叶绍卿喃喃道,后退几步,竟是惊惶不敢上前。
  “公子……”
  叶绍卿松开她的手,低头理了理衣袍,独自往那军帐而去。
  帐内并无他人,想是阿柒置办好的,只听见有人粗重呼吸。
  叶绍卿一步步挪到床边,便见宋景仪半坐半躺,似是在闭目养神,只不过他眉头紧蹙,黑发湿散,显得痛楚憔悴。
  宋景仪察觉他进来,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合上。
  叶绍卿在那站了半晌,只憋出一句话来,“为何……瞒我?”他盯着薄被下那处圆隆,那画面仿佛烧灼他眼睛似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宋景仪痛得无力,稳了稳气息,回道,“我又如何说与你?”
  秦淮夜雨,衔杯低笑;珠帘脆响,玉肌暖香;万梅竞艳,情难自持;桃花映水,春风朱颜。如今再见,是穷山恶水,寒甲铁蹄。
  宋景仪面无血色,伤痕累累,腹中怀的,是自己的骨肉。而前一刻,他塞入自己手中的,是大哥尸身上取下的扳指。
  明明数月,恍若隔世,全部都变了。
  “我大哥一直知道。”叶绍卿想起宋景仪晕倒那日种种。
  叶绍卿脑中疾思,忽而一个念头闪过,惊得他浑身震悚,脱口而出,“你不该留它!”
  宋景仪一僵,看向叶绍卿,眼中黑沉无比,如同北境最浓稠的夜色,吞咽了所有光亮,死寂得找不出一点生机。
  “……这便是你想说的?”宋景仪撑起身体,表情有一瞬的盛怒,继而便是空漠与疲惫,“也是,我本不该的……”
  “我也……留不住了……”宋景仪深吸一口气,扬起头,脖子里的青筋都隐隐凸出,他紧紧压着侧腹,浑身颤抖起来。
  “徐先生!”叶绍卿骇了一跳,忙叫军医。
  军医一直在帐外等候,捧着药冲进来,把药壶往叶绍卿手里一塞,去掀宋景仪的被子。
  没了遮盖,宋景仪浑圆的肚腹显露无遗,沉沉压在他腿间。叶绍卿抱着药壶又是后退一步,呆站在那说不出话来。
  “叶大人,药!”
  叶绍卿被军医喊回神,手忙脚乱取了桌上的碗,倒药递过去。
  “不成了,喝了药凝点精神,”军医叹了口气,“胎儿才七个多月,胎头未转过来,好在身量小,正了胎位就不难生。”
  “……我,我来吧,你继续。”叶绍卿见军医忙着检查,自己将碗送了过去。
  宋景仪咬牙屏息半晌,低弱道,“七个月……如何能活……”
  叶绍卿手一滞,明白过来宋景仪那句“留不住”是何意。
  想起宋景仪频频告假,面色时常不好,想来也是这个孩子的原因。那夜潜沈家,连夜驾车,他都是怀着这个孩子在做的?叶绍卿默然不语。
  “我想你断了对那人的念想,我想你身边再无玉龄之流,我想你抛却新仇旧怨,我想你与我长相厮守。”
  那日宋景仪如此说的时候,到底是抱了怎样的心境?
  叶绍卿盯着宋景仪越发苍白的面颊,心中猛然酸疼,他腾手将宋景仪眼角的发丝捏去,“……说不准呢,”他见宋景仪睁眼望来,低头给他擦了擦汗,“……喝药吧,不能自己伤身。”
  宋景仪似笑非笑,神色仍旧冰冷,偏头躲过了他的手,只是低头将他递来的药慢慢喝了。
  腹中剧痛,宋景仪吞咽艰难,喝得很慢,时而不得不停下将那痛吟忍回去。
  叶绍卿便想起飞觞那日他给宋景仪喂酒。红唇玉杯,惊艳异常。而后他们饮了皮杯,那是他与宋景仪第一吻。他总记得宋景仪的唇,丰满润泽。此时宋景仪的唇苍白干裂,印了星点齿痕。
  “……你出去。”喝完药,宋景仪躺回去,转头不再看他。
  “我……”叶绍卿端着空碗,想了片刻,梗着脖子道,“我不出去。”
  宋景仪微微蜷起身体,似是痛的越发厉害,听得叶绍卿这句,提高声音嘶哑道,“你出……呃……”他话未完,痛不成声。
  军医连忙摁住他,“将军你别动气!”他转头朝叶绍卿使眼色,“叶大人,你就出去吧!”
  阿柒听到动静进来拉叶绍卿,“军中再无人主事,外面你得稳着!”
  叶绍卿恍惚着被她拉至帐外。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暮色漠漠,烟云如织,黑云远远而来,似是又一场大雨在即。
  叶绍卿手里还拿着那只碗,苦笑一声,送入阿柒手中。“进去,好生照顾。”
  阿柒见他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忧心道,“公子,你也服点药吧。”
  叶绍卿摇摇头,“无事。”
  待阿柒进了帐中,叶绍卿抬头看那灰黑的天空,几句话间,橘色的夕阳被暮云吞了去,只余黯沉一片。
  叶绍卿忽觉茫茫天地间,自己茕茕孑立,身畔再无一人了。
  大哥去了,宋景仪离了,还有一个稚嫩孩儿,一个留着他血脉的孩子,或许在今夜,也活不成了。
  他来北境,是想挽回所有的。而他踏入这军营的刹那,竟是全部都失去了。
  叶绍卿捂住胸口,压抑着低低咳嗽,靠着柱子,缓缓滑坐下去。
  大哥,我该如何是好?
  “将军,千万不要用力。”军医满头大汗,将手从宋景仪腹上移下来擦汗。
  阵痛开始,而胎儿还未转身,军医顺了会胎位,见宋景仪面色青白,便停了停好让他歇息。
  宋景仪断骨那只手十分酸疼,半边身体虚软无力,是以挣扎都万分艰难,唯有用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攥住身下被褥,生生忍住用力的欲望。腹内的绞缩缓缓袭来,紧随着剧烈的疼痛,在顶峰处收住,久久不停,好似剜肉蚀骨,胎儿沉坠着一点点向下磨去,宋景仪偏偏不能顺着它的坠势推挤,咬牙屏住。
  一旦收缩稍停,军医便将手压上来,更让这痛楚变本加厉,孩子硬生生被移转,手脚踢打,叫宋景仪眼前都有些昏黑。
  “嗯……”又是一阵绵长痛楚,宋景仪望着帐顶,无神低吟。
  阿柒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早已骇得心口发闷,见宋景仪分明疼得神志不清了,忙弯腰用湿巾替他擦汗,在他耳边唤道,“宋将军,可不能昏过去!”
  宋景仪眨了眨眼,将手盖到腹上,孩子偏转了些许,宋景仪抚了抚,能分明感知孩子的手脚,许是被军医折腾得疲乏,孩子的动作弱了许多。
  阿柒见他的动作,心中忽地升起不忍,出声宽慰道,“宋将军,您再忍忍,就快好了。”
  宋景仪微微摇头,合上眼睛,只是沉默着将手轻覆在腹上。
  这个孩子,只有在自己腹中,才能是活的。待到它落生的一刻,他怕是再无法感受这种手脚的动静了。如同他与叶绍卿的情分,深藏若虚,不见天日,一厢情愿,难觅回音。直到最后,终是死去,自己形单影只,空无一物。
  他睁开眼,哑声道,“快些吧。”
  军医连声诺诺,卷起袖子继续。手压入柔软肚腹,能把胎儿的轮廓都看得清晰,几次下来淤痕浓重,阿柒不敢多看,只是抿着唇给宋景仪擦汗。
  等到胎儿调转,宋景仪如同水里打捞上来的,张口喘息,几近晕厥。他肩上的伤口全然裂开,血染红了枕褥,阿柒替他更衣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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