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浇灭了他的火暴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芥子醒

作者:芥子醒  录入:08-21

  阿格里皮娜的棕眼睛发出冷峻的光。她凝重地说:“别让他过来了,我允许他通过悲痛和死去的爱人再享受一天的二人世界。等到明天火葬之后,我会亲自从屋里把他拽出来。”
  家奴点了点头,将黑铁打造的葬鞋套在克劳狄乌斯脚上。
  ……
  入夜,化好妆的皇帝装殓完毕,摆在宴会厅的正中央。
  黑丧服的奴隶们往地上泼水,再扫净地面。女奴把白蜡烛插遍烛台,餐桌布和门帘都换成黑色。家奴指挥一帮年轻力壮的男奴,在庭院竖起石膏像和神龛。厨师们生起柴火,往烤乳猪的肚子里装藏红花和水果,用于供奉冥神。
  他们在为明日盛大的葬礼做准备。
  阿格里皮娜站在按照克劳狄乌斯面孔制作的石膏像前。她盯着石膏像,一脸沉思的表情。忽地,她抬手,用丝帕擦掉落在石膏上的灰尘。
  “石膏像和棺材上绝不能落一粒灰尘。”她出声训斥奴隶,“明天会有数不清的贵族在石膏像前悼念,他的棺材会一路接受跪拜,一直送到广场火葬。如果连这两样都脏兮兮,人们会嘲笑皇室的。”
  一名听话的女奴拿起丝布,走去宫殿擦棺材。两个奴隶用砂纸打磨石膏,再拿湿抹布擦净。
  阿格里皮娜叫来家奴:“司葬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包括演员和乐师,他们个个精通歌唱和七弦琴。”家奴说,“火葬之后,会在剧场举办角斗士竞技。胜出的角斗士会得到消除奴籍的待遇。但是……”
  阿格里皮娜斜去眼睛,“但是什么?”
  “用来陪葬的泪瓶还没准备好。”家奴小心翼翼地说,“但现在……公主还不知道主人去世的事实。”
  泪瓶是一种细颈玻璃瓶,是殉葬品。泪瓶要装逝者恋人或亲人的眼泪,并和逝者一起放进棺木。罗马人相信,有了泪瓶,就算逝者去了冥府,也会有亲爱的人陪着;等到亲爱的人百年之后,也会跟着泪瓶回到逝者身边。
  家奴埋着头,不敢看阿格里皮娜的眼睛,轻声问道:“除了公主,主人还需要您也为他流几滴眼泪……”
  阿格里皮娜斩钉截铁地说:“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它们都在我第一任丈夫的泪瓶里。等我死后,我要去他那边……”
  话音未落,一名女奴慌慌张张地飞奔过来。她跑得太急,跑掉的一只鞋趿拉在后面,鞋带还绑在她的脚踝上。
  这是刚才去宴会厅擦棺材的女奴。
  没等阿格里皮娜开口,家奴率先斥责道:“皇室的奴隶怎么能变得这样狼狈?”
  “主……主人……”她叫喊道,“棺材……棺材里有动静……”
  阿格里皮娜的面色骤然深沉,深陷的眼窝中一片黑翳。
  “一定是冥神显灵,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她一边有条不紊地朝宫殿走,一边对奴隶吩咐道,“替我把门窗关上,所有人都不准靠近。卑贱的奴隶不得触犯神明。”
  宫殿的门窗全部关阖。阿格里皮娜走到棺材前,四周尽是静止的白烛光,密集得象坐落海底的珊瑚绒毛,显得十分圣洁。
  棺材里传出咚咚声响,棺材盖随之一震一震,灰尘从缝隙间簌簌而落。这个声音仿佛反弹的皮球,在殿堂的墙壁和支柱间来回反弹,萦绕不断。
  阿格里皮娜盯着棺木,白皙的手指落在震动的棺盖上,轻抚浮雕上的小天神。
  “你为什么还不死呢?叔父。”她这么说着,用力推开木棺盖。
  克劳狄乌斯眼睛睁到最大,乌黑的嘴唇咕哝着,发出嘶嘶的气声,套着铁丧鞋的脚还在蹬踹棺材。因为窒息,他身体扭曲,脸皮呈现出一道道枝桠般的紫色。
  “阿格……阿……”克劳狄乌斯从喉咙里挤出侄女的名字,指甲疯狂地抓挠棺材。
  阿格里皮娜怕他的喊声引来奴隶,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口鼻。
  “为了我的丈夫,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用力她满脸涨红,“再也不会痛苦……叔父,再也不会痛苦了。受了这么多天的罪,您该解脱了……”
  克劳狄乌斯左右摇着脑袋,瞪大乌紫的眼睛死盯他的侄女,在她的指缝间喷出药草味的热气。他双手扒着棺材边,差点就要坐起来。
  他一直呜噜呜噜地说着什么,很难听清。
  阿格里皮娜差点按不住他,改用双手猛掐他的脖子,“不要再反抗死亡了……您活了六十四岁,当了十四年皇帝,应该知道知足。”
  “屋……我……”克劳狄乌斯被她掐得窒息。
  “不准出声!”阿格里皮娜象斥责奴隶一样斥责她的叔父,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掐他的喉咙,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我会给您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会让史官只记你的政绩,让罗马的后代都念你的好……”
  克劳狄乌斯挣扎得更厉害了。铁鞋踹得棺材噔噔作响。
  他那两片紫黑的嘴唇合成一个小圈,含糊不清,“屋……屋……”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纵使是阿格里皮娜也慌张起来。
  她变得歇斯底里,指甲掐进他的肉里,闭着眼睛低吼道:“我会给屋大维娅安排一个好归宿的!她很快就会结婚。这辈子我都会保全她、保全她未来的孩子,让她和她的后代都不失优越的皇室生活!”
  听到这话,克劳狄乌斯忽然消停许多,象一个终于满足心愿的怨灵,选择放弃反抗。
  阿格里皮娜大喜,象蛊惑似的说道:“你的女儿会幸福的。拜托你就乖乖死掉吧,我的叔父……”
  克劳狄乌斯宛如被施咒,果真渐渐沉寂下去。
  过了很久,阿格里皮娜松开手,全身都在发抖。她徒手杀死罗马的皇帝、自己的叔父,也是第二任丈夫,浑身大汗淋漓,慢慢瘫坐在地上。她满脸通红,四肢酸软,在地上喘了好一阵子。
  许久之后,调整好呼吸,她转而笑了起来,笑声穿过密集的白烛光,烛芯微微振动。
  她的叔父在棺材里眼睛半睁,彻底没了呼吸。
  

第64章 长大的尼禄
  正如阿格里皮娜承诺的那样,克劳狄乌斯以前所未有的规模、风风光光地下葬了。
  他去世得太突然,遗嘱都没来得及立,更没有时间宣布新的储君。
  因此,尼禄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皇帝。
  阿格里皮娜带着御用的裁缝来到儿子的家宅。尼禄即将登基,需要合身的礼服和桂冠,以及一柄象征权力的权杖。
  他躺在罗德经常躺的那颗榕树上,穿着罗德跳崖那天穿的白袍,姿势一动不动,就象结出一层茧子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坚硬。
  尼禄消瘦很多,下颌瘦到显出骨形,很是刚毅。他的手腕骨突出,一只手戴着旧的黑皮革手套,绑带交叉缠绕结实的小臂。
  在看到他时,阿格里皮娜吃了一惊。她本以为向来感性的儿子会一蹶不振,但尼禄实际比想象中坚强许多。
  她从树下仰望他,不知怎的鼻子发酸,眼里涨起一层白雾,唤道:“尼禄……我的儿子。”
  尼禄的睫毛往下阖,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阿格里皮娜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白雾驱走,恢复一贯的镇定。她环视庭院,几排铜箱银箱码垛在廊柱后,由丝绸捆扎着,箱面的浮雕很是精美。
  “这几天收到不少礼物吧。”阿格里皮娜看着箱子说,“听说你回绝了很多贵族元老上门拜访的请求。”
  尼禄瞟一眼脚下不远处的箱子,脸色冷漠,没搭理她。
  阿格里皮娜叹口气说:“我理解你,尼禄。十三年前,我经历过跟你相同的遭遇。你的父亲死了,死在我的怀里。我当时哭晕了过去,醒来后真想和他一同死去,但他的遗言硬是让我多活了十三年。”
  她默默看向尼禄,问道:“你的亲卫留下遗言没有?只有把爱人的心愿当成自己的心愿,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们不一样。”尼禄忽然出声,“罗德没有死。”
  阿格里皮娜轻轻一笑:“当年我也这么欺骗自己。可湍急的洪水、结冰的冬天……你觉得,他能支撑多久呢?”
  尼禄沉默不语,眉头倒挂着不住颤抖。他强行将悲痛压制下去,眼睛充血,坚毅地说:
  “除非我亲眼见到他失去心跳、失去呼吸,否则我就不会放弃寻找他。我这一生都悲观对待所有事;但唯有这件事,我一定要乐观。现在全世界都在放弃他、以死亡为借口渐渐遗忘他。但我不能这样,因为我是他的男人,不是一个只会哭的懦夫!”
  “噢……我可怜的孩子……”阿格里皮娜摇了摇头。
  尼禄继续说道:“罗德说过,永远不会把后背留给我。我同样也是,无论他是生是死。”
  “你不能这样。”阿格里皮娜满脸的复杂神情,“你得学会接受这一切,我的儿子……”
  “我不接受!”尼禄打断她说,“我不要对命运逆来顺受,不要在大悲之后自我疗愈,不要在没有罗德的时间里展开什么新的人生!”
  阿格里皮娜皱起眉,严厉地训责道:“难道你偏要和命运的力量抗衡吗?!你太不自量力……”
  “对。”尼禄猛然攥紧戴着黑手套的手,“我偏要让寒冰有温度,要让残酷生出浪漫,要让悲剧迸发出笑声。”
  “荒唐……”阿格里皮娜还保持着严肃的神情,但声音却变得虚弱。
  “你做不到的,尼禄。或许你该少看些热血上脑的英雄事迹。就算是‘我来,我见,我征服’的恺撒,结局也是被一众元老捅死在台阶上……”她语气沉重地说。
  尼禄斜母亲一眼,松开攥紧的拳头,淡淡地说:“做不到也无所谓。命运怎么安排是他的事,我要在他的压制下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阿格里皮娜睁大双眼。这些话语象打铁一样一下下击打她。她瞬间想到当年元老院里意气风发的丈夫。
  那时,年轻的多米提乌斯用希腊语做演讲,元老们质疑他的措辞不尊重神明。
  “为何非要和神明平起平坐?”白袍的多米提乌斯神色冷峻,气质是浑然天成的霸气,“看看神话里讲的吧,朱庇特充满色│欲和贪念,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随着父亲和哥哥来元老院旁听的阿格里皮娜,对这个霸气又帅气的青年一见钟情。
  阿格里皮娜在泪眼婆娑中冲白袍的儿子说:“你真的长大了,尼禄……”
  这时,家奴从门口走来,对母子俩禀报说:“主人,有位燃料商想拜访您,他就站在门口,不停地摇铃铛。”
  阿格里皮娜悄然抹去眼角的泪花,板起脸说:“商人?想在新帝面前推销自己吗?直接赶走他……”
  尼禄躺在树上自言自语道:“燃料商……”
  他一阵思索,猛地从树干上弹坐起来,高声问道:“他叫什么?”
  “好像叫维吉尔。”家奴说,“但他的姓氏并非贵族。”
  尼禄从树上跳下来,命令道:“让他进来。”
  阿格里皮娜疑道:“你怎么能让一个连骑士都不是的商人进入家宅?”
  “我认得这个人。”尼禄经过她时说,“他是罗德的朋友。”
  ……
  一身肥肉的维吉尔见到尼禄时,没有再谄媚地巴结了。他风尘仆仆,满脸严肃的神情,安安分分地为尼禄下跪行礼。
  “我昨天才回到罗马,之前一直在高卢进货。”维吉尔说,“一进罗马城我就听说……”
  他静悄悄瞄尼禄一眼,又低下头去,“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尼禄冷着脸说:“如果你是来给罗德悼念的,那大可不必。他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死。”
  “不是。”维吉尔认真地说,“和你一样,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这么多年,我和他同吃同住,深知他的强大。他是掉进蛇窟、都能一边吃着烤蛇肉一边悠闲走出来的人。”
  尼禄想象着罗德黑衣黑发、行事利落的样子,心里一阵钝痛。他咽一下涨得酸痛的喉咙,克制着情绪说道:“看在你和罗德交情的份上,我可以购买你的燃料,用在典礼上。”
  “哦不……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推销燃料的。”维吉尔想了想说,“虽然和燃料的确有那么一点关系。”
  尼禄抬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维吉尔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
  “这是购买燃料的合同,是我一个月前和维斯塔神庙的大贞女签订的。她一次性购买三个月的量,当时还是我和几个奴隶一起把货搬卸到仓库的。”
  尼禄接过合同,仔细研究合同的章印。章印的材料是朱砂,图案是一炬圣火。整个罗马只有官方的神庙能蘸朱砂作章印,图案也是唯一的。
  维吉尔又掏出另一张合同。这张合同更新更平整。
  “就在昨天晚上,大贞女又给我捎来紧急口信,说是燃料短缺,让我尽快送货。”维吉尔凝重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神庙的燃料耗得比浴场的橄榄油还要快,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拉丁姆那场原因未知的大火。”
  尼禄忽然觉得一阵窒息。
  “罗德就是因为那场火,而被皇帝治罪的吧。哦……”维吉尔畏畏缩缩地看他一眼,补充道,“应当是上一任皇帝了。”
  尼禄捏着合同,前额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有没有问大贞女,库存充足的燃料为什么会短缺?”
  “没问。”维吉尔缩了缩脖子,“我不敢问。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祭祀、圣火这样圣洁的事务,是容不得受人鄙夷的商人插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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