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浇灭了他的火暴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芥子醒

作者:芥子醒  录入:08-21

  此刻的罗德其实看见了无数个尼禄。
  爱情面前,时间是假的。
  “噢!老天爷!看到那条又金又紫的丝绸了嘛?!”韦尔巴激动得拍打窗框,“我敢保证,皇帝手里的那条丝绸能买下我们这样的十艘船!”
  罗德望着花车上的尼禄,脸色怔怔的,对身边胡乱叫唤的韦尔巴充耳不闻。
  花车慢慢消失在视野尽头,象一枚悠悠滑出去的彩玻璃珠。
  罗德还保持着望远的姿势,直到很久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沉默着躺回到床上。
  一回头他就对上韦尔巴贱兮兮的笑脸。
  “怎么样?”他怪声怪气地说,“离得这么远,看清楚主人的样子没?”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他长什么样子。”罗德清冷地说,指肚来回轻抚圆润的棱镜面。
  韦尔巴坏笑着,一脸的意味深长。
  罗德把望远镜放回桌子,阖上长期被海水冲刷得变形的玻璃窗,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酒丢进口中。
  “你的主人变样了。上次劫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容易受惊的小树芽。”韦尔巴也捏起一颗葡萄,“仅仅一年多,他就象迅速开花结果一样,成长为一个仪态沉稳的大人。”
  罗德回想着方才的尼禄,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睛已经失神,轻柔地说:“他变了。”
  “你也变了。”韦尔巴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认真地审视着罗德。
  罗德靠着枕头,半仰着脸,从锋利的眼梢下瞥他,“我怎么变了?”
  “你比过去好说话了,或者说……你变温柔了。”韦尔巴说,“之前在海盗船上,你一个人面对近百名海盗,还要保护奥古斯都的后人。那时的你,好象是烈火或者铁石做成的,一看就很凶,一点都不好欺负。”
  罗德没搭理他,从根茎上拔下一颗青绿色的葡萄,叼在明红的唇间。
  韦尔巴补上一句:“总之,你和你的主人都变了。”
  ……
  巡城之后,尼禄没有让自己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神庙。
  他再次站上为洪水而架起的木板桥,望向桥尽头的山路。
  就是这座山,建着他的庄园,举办过洪水祭祀,掩埋着泰勒斯的骨灰,罗德的母亲曾在这里做贞女;山脚的洪水淹没街道,他曾为此背负巨额的修理费。
  以及,罗德曾为了他从山顶跳下去。
  尼禄哆嗦一下,由两名举火把的近卫拥护着,沿着山路来到位于半山腰的神庙。
  自从洪水祭祀,这座没落的神庙就再没启用过了。
  尼禄带着盔甲加身的近卫走过沾灰的大理石地板时,看守圣火的贞女还在打瞌睡。
  皇帝突然造访,让负责神庙日常的祭司措手不及。
  “噢……真没想到您继任后来的第一座神庙是这里。”祭司满脸惊吓,赔着笑脸,“所有人都以为您会去城中心的维斯塔神庙。”
  尼禄看到他前额逼出的汗珠,问道:“你在这里当祭司多久了?”
  “从洪水祭祀一直到现在,不到半年时间。”祭司说,“祭祀前,这座神庙一直荒废着。因为洪水而重新启用后,我就从最大的维斯塔神庙调到这里。之前在维斯塔神庙,我只是一个负责点烛的小司烛。”
  尼禄开口问道:“这里有地穴吗?”
  “当然。”祭司语气肯定地说,“每个神庙都有地穴,葬着那些极恶之人的骸骨。只有在神庙的圣光下,罪恶的灵魂才能得以净化。”
  尼禄点一下头,“带我去。我要看看那里关押着什么样的灵魂。”
  ……
  地穴很寒冷,挂在墙柱的烛台早就生锈。贞女们动作极快地扫出一条窄窄的小路,在锈得摇摇欲坠的烛台里放上烛火。
  镶着祖母绿的绑带靴踩在窄路间,尼禄最终停在一片骨灰盒前。
  骨灰盒约莫五十多个,满覆灰尘,一小格一小格排列在地上,乍一看象一颗颗竖立的头颅。
  每个骨灰盒上,都贴着一块锈迹斑驳的铁片,上面刻着逝者的姓名。
  “泰勒斯·法恩。”尼禄眼神晦暗,“找出这个名字。”
  一名贞女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小格找到了泰勒斯的骨灰。很明显,泰勒斯是最后一个葬进这个地穴的人。
  两名近卫举着火把走过去,照亮骨灰盒边上的一处空地。
  尼禄弯腰端详,火把的红光照亮锈蚀了一半的铁片,依稀有“泰勒斯·法恩”。
  端起骨灰盒,无意间瞥了眼地面。他忽然皱起眉,黯淡的目光紧紧锁在地面上。
  泰勒斯的骨灰盒下面,是一片平整的水泥地,好象专门用水泥浇铸过;而其他骨灰盒下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灰土。
  尼禄勾起指头,指关节与那一小片水泥扣出闷响。
  “这片水泥很奇怪。”他说,“把它凿开,我要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
  尼禄知道罗德的母亲死状会很惨,但真正面对她的遗骸时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奴隶们凿了整整一个白天,夜深时才清理出一具白骨。他们还在水泥里发现了丝质的白圣袍,以及几枚贞女专用的珍珠发饰。
  黛妮是被水泥浇灌而死的。
  奴隶们将剥落掉水泥的白骨摆到丝绸上,一具轮廓娇小的骷髅赫然显现在火光里。白骨在水泥里保存得相当完整,头盖骨没有一丝裂痕,乳白色的牙齿颗颗分明。
  年轻的祭司站在白骨旁,惊骇得说不出话。他压根不知道这具白骨的来历。
  “我……我在神庙里服役这么多年,只是听说,从没遇见过这种事……”祭司面色吓得惨白,“这是……犯下大罪的贞女才会被水泥活埋……”
  尼禄脸色不善地瞪他一眼。祭司赶紧闭嘴,双膝还在不停打颤。
  “如果你不想被剜去眼珠和割掉舌头,就把今天看到的烂在肚子里。”尼禄说着,用那双继承自母亲的天生阴冷的目光,缓慢扫过地穴里的所有人,“这句话,适用于你们所有人。”
  所有的贞女和奴隶通通下跪,噤声一片。
  尼禄面色冷静,走到白骨前,将歪向一边的头骨摆正。就在转动头骨时,乳白色的牙齿间,从嘴里伸出一只羊皮纸的尖角。
  他拿来粗铁钉,撬掉一颗牙齿,捏住尖角,将白骨含在嘴里的羊皮纸抽了出来。
  打开层层叠起的羊皮纸,纸张已经变得橘黄,血红的字迹歪扭,似乎被水渍泡得晕开:
  『我亲爱的罗德,我的儿子:
  我现在困在这地穴的深坑,用讨来的一张纸和刻笔,蘸着指尖血,写下这封信。
  你随我姓法恩,这是跟你大度且视我为明珠的父亲提前商量好的。那天夜里,近卫军闯进家宅、用长剑处死你的祖父母,把院子泼满油脂,放了一把火。你的父亲为了保护我,被掉下来的石梁砸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叫我活下去。
  我就这样趁乱逃了出来。以绝望而灰暗的心情,服从一个老朋友的建议,换了姓名,给检查身体的祭司一些好处费,混进永远不会被法院和军队搜查的神庙。
  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那就是你。
  我很恐慌,拼命节食,从早到晚用束带缠绕腰间。七个月时,趁着一次独自外出采购的机会,我在一家小医馆里,喝下催产的药水提前生出了你。
  我的孩子,规定采购的时间太短,那个时候筋疲力竭的我只顾着踏上回庙的路,没能好好看你一眼,这是每当想起就会鼻头发酸的遗憾!
  把你交给你的舅舅后,这么多年在神明前耳濡目染,每当看守圣火、擦拭神明像时,身体不洁的我都会产生几近灭顶的愧疚感。我是个虚假的贞女。当身份终于暴露,即将迎来水泥浇灌的惩罚时,我居然感到囚鸟飞出牢笼般的解脱。
  我的罗德啊,生下你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现在你十二岁了,我多想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说话是什么样的音色,注定体弱的你是否容易生病,性格会不会象你父亲那样活泼外向,走路姿势是什么样的,交了多少个朋友,会射箭拉弓和游泳吗,学过修辞和辩论的技巧吗,身上的钱够不够花,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整天都在幻想你的模样。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却操心得象是一百个孩子的母亲。
  亲爱的儿子,明天我将随神明而去。我把十二年来服侍神明的功绩,全部祝福给你。我愿以形销骨蚀的代价,为你挡下一切厄运;愿以封闭泥潭为代价,为你延长寿命的长度。
  希望你能推翻一切苦难,希望你能主掌自己的幸福。
  还自私地希望你记住,我永远爱你。』
  尼禄将这封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信读完,身体一晃,跪坐在白骨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罗德是个早产儿【抠鼻.jpg.】
话说为什么后台一排待高审,很惊吓


第70章 重逢
  从神庙回来后没过几天,皇帝就以施恩为名,拟了特赦罪犯的命令。
  特赦令不仅免去小偷小盗类的刑罚,甚至涉及到死者,以“用生命赎了罪”的名义,安置死刑犯的尸骨。
  除了这些,这次特赦重整株连和连坐的规则,释放那些因配偶、父母以外的亲人犯罪而贬入奴籍的人。
  犯人被处死后,尸体大多草草焚烧,有的甚至烧到一半就装进草席,丢到郊野的乱葬岗。因此能确定身份的很少。
  凡是还能确定身份的死刑犯,都被列在一张名单上。政府宣告将在圆形剧场举办一场赦免盛会,同时也是这些犯人的集体葬礼。
  盛会上,凡在名单上的犯人会装入独立的棺椁,在角斗和狂欢之中,一齐由披裹着黑纱的马车拉走,葬到郊外不同的坟堡里。
  而剩下那些没有姓名的尸骨,也会统一葬入一个公用的大墓穴。
  在奴隶远远多于公民的罗马,这一特赦撼动整个底层。
  ……
  平静的海上,戴头巾的水手捞上来一筐鱼虾,一艘翻新的白船驶在海面。在暖日的烘烤下,挂着黄帆的白船象一枚煎在海面上的煎蛋。
  韦尔巴端一盆撒满蒜蓉的煮海虾,掀开草帘,犹如细缝的眼睛往里一瞄。
  罗德背对着他,站在舷窗前,朝向蓝白水彩般的海景。长及肩胛的黑发乱飞,落回到笔直的肩膀。黑色的剪影以某种艺术的形式,嵌入蓝白的远景里。
  韦尔巴忍不住多看一会,把海虾送到跟前,随着他一起望向窗外。
  “你的骨头全好了?”韦尔巴斜过眼睛偷瞄他,探问道,“你站着的样子,让我想起广场廊柱上的天神的浮雕。”
  罗德侧过脸,韦尔巴赶紧把目光移走。
  “我们离开岸边多远了?”罗德坐到床边,拿起一只虾,掰掉虾头。
  “不到两个罗里。”韦尔巴说,“不过我们今天早晨才启程。新船的船桨和风帆堪比角斗士手里的盾牌,划起船来,速度快得好象有神对着船的屁股吹气!”
  罗德剥开虾壳,语气冷清地问:“那批瓷器,我们赚了多少钱?”
  “差不多十万个赛斯特斯。不过我又花了三四万翻新我们的船。”韦尔巴看着他,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剥起虾。
  “要成为贵族阶层里的骑士,需要四十万赛斯特斯的财产。也就是说,我只要再来回鼓捣个四五趟,就能成为一名带金戒指的贵族。”
  韦尔巴动作熟稔地剥掉虾壳,抽出虾肉递给罗德,“不过……这些都需要你的帮助。”
  罗德看一眼递到手边的虾肉,没接,“这倒不一定。”
  他捏着虾尾,眼睛瞄向窗外,说道:“以我对皇室的理解,他们会很快垄断丝绸和瓷器的买卖。即使尼禄不想这么做,他身边的顾问也会让他这么做。”
  韦尔巴吃掉手里的虾肉,“我就说嘛……你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什么皇宫和主人的,一有机会就提起他……”
  他晃了晃扎满小辫子的脑袋,“你的主人,最近总被平民们挂在嘴边,尤其是那些长久受屈辱的奴隶。当然,是夸奖。”
  罗德递到嘴边的虾肉又放下来,“怎么了?”
  “他发布了特赦令,不仅释放株连入籍的奴隶,还准许安葬犯人的尸体。”韦尔巴说,“说真的,每个新皇帝都会特赦,但都是释放一些犯了小罪的富人,没一个象他这样照顾到奴隶和死人。我手下的水手,绝大多数都是逃跑的共用奴隶,这两天他们撺掇着要回城。”
  罗德冷淡一笑:“怪不得最近甲板的灯彻夜长明,原来他们商量着回去领特赦的资格。”
  韦尔巴笑道:“他们可不止想领资格。特赦那天,据说要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狂欢。”
  他咂着沾了酱汁的指头,“也可以理解为,死刑犯的集体葬礼,据说有戏剧、斗兽和赛马,不过这些是看腻了的老项目,最令人期待的是新发明的海战表演。”
  “海战表演?”罗德转过脸来。
  “没错。剧场的舞台灌上水,注成一个人工湖,几艘船上的角斗士们假扮海盗,举着三叉戟和锁链做打斗表演。”韦尔巴说,“听上去挺有意思,你想去吗?”
  “不去。”罗德果断地说。
  韦尔巴摸出拴在腰间的皮袋,松开草绳系带,从中拿出一张质地平整的羊皮纸。
  “这是盛会的宣传函,每天都有小官员在街角分发,上面列着确定了身份的犯人。比起只能挤在一个墓穴的无名尸,他们更加幸运。”
推书 20234-08-21 :长相辞 完结+番外》:简介:(入库时间2019-08-20)CP2018-01-16完结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这是一对比惨CP的故事。叶小二和灵妹妹的坎坷情路。外文内武攻和外武内文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