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上也有些无奈,“这事怨不得母后,当年朕根基未稳,刚登上皇位自然要倚仗他们,若是立即翻脸,恐怕老百姓也会有所怨言,说朕冷血无情,残害忠良。”
“罢了罢了,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如今煌九正在收集扳倒钦国侯府和丞相府的证据,哀家想煌九很快就会帮皇帝除了这些个心腹大患。”想起煌九的能力,太后的面容上才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母后,我听您说秦家二女是殷将军的外孙女,如今年纪已到及笄,恐怕日后是非不断啊。”皇上眼底的深意也就只有太后能看懂。
太后轻叹,放下手中的棋子,“的确有些麻烦,云深这孩子哀家挺喜欢,可是她却生在钦国侯府,当年殷怀瑶自尽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没那么简单,可是一直查不出原因,倒是苦了殷凌峰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他就只剩下秦云深这么一个外孙女,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辙。”
皇上磕眸,思索半晌道:“不如这样,朕挑个时机,见到秦云深时就说母后您很喜欢她,要亲自为她指婚,如此一来秦云深的婚事钦国侯便再不能做主。”
太后点头,“如此也好,那就在哀家过寿的那一日提起吧,人多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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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向来不爱穿这么素净的衣服,没想到今日一穿竟然如此漂亮出尘,看着真像个仙子,等会去了学宫,定叫人眼前一亮,我觉得连三小姐都比不上小姐。”芷画为秦云深束着白锦珊瑚襄玉的腰带,嘴里朝着身旁的清音说道。
清音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小姐本就相貌出众。”
秦云深面色淡然,并没有因为穿着好看而高兴,其实他的内心是厌恶的,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喜欢穿上罗裙画上红妆,可是为了复仇他只能忍,不仅不能厌恶反而要精心打扮,他别无选择。
今日他之所以这么高调,全是因为秦楚楚,秦楚楚不是喜欢穿白衣扮可怜吗,那他就比秦楚楚还要无辜可怜,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之身,想来秦楚楚等会见到他这身打扮要起疯了吧,当有人与自己穿着相同,而且不分上下时,心底肯定不痛快极了,想到这秦云深唇角微翘。
上一世秦楚楚动谁都不该动芽儿,这一世他要让她失去一切受万人唾弃,这比杀了秦楚楚还要痛快。
刚走出梅园就见秦楚楚带着婢女琴心迎面走来,当她一眼瞧见秦云深的打扮时,心底泛起滔天怒火,她怎么与自己穿着一样?若是不好看也就罢了,可却如此让人惊艳,这就让秦楚楚无法忍受,一山不容二虎,这京城只能有她一个秦楚楚,想到再过一段时间秦云深就会被三大夫人收拾,时,心底才微微出了口恶气,闭了闭眼秦楚楚沉着的脸瞬间恢复温柔可人,笑颜如花的模样。
“今日是姐姐第一次去学宫的日子,妹妹我当然要陪同姐姐一起,也好做个伴。”秦楚楚笑容柔软,双眸恍如清泉,眉眼间溢出妹妹对姐姐的敬爱,一点都看不出哪里有不高兴的地方。
上一世秦云深就是败在秦楚楚的伪装之下,这一世就让自己也装一装人如白莲的姐姐,看谁比谁能忍。
“我本就是第一次去学宫,心里有些紧张,还好妹妹愿意与我一起,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楚楚一把抓住秦云深的手,暖声道:“有妹妹在姐姐不怕,其实学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肃,夫子很少体罚学生。”
秦云深面容稍缓,小声道:“谢谢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是定南王,其他都是配角,结局h,不要担心~
第二十四章
坐上府外翠盖珠璎的华车,行约两刻钟秦云深与秦楚楚便来到了大阎京都的学宫。
学宫并不是私塾,而是专为官家子女设置的学殿,虽然大阎风气开放女子也可读书,但科举考试仍女子然不能参加,所以男子与女子要分开教导,所学内容并不一样,男子学的是四书五经,史诗文赋,女子学的则是一些简浅的琴棋书画,至于精通不精通,那就要看个人的天分。
“姐姐,这里便是京都的学宫,我们是在渊学阁读书。”秦楚楚拉着秦云深的手为他亲切的介绍着。
人分三六九等,学宫里自然也是等级制度森严,九品至五品官员家的子女在一处阁楼中学习,而四品和三品家的则在一起,二品和一品官员子女所在之地也就是刚刚秦楚楚说的渊学阁。
“这里好热闹。”秦云深望着人头攒动的学子,脸上洋溢着喜悦。
秦楚楚的双眸中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鄙夷,果然是庄子里长大的小姐,这才多少人就说热闹,等到大比的时候那才是济济一堂,不仅朝廷百官要来,就连当今圣上和太后也会驾临学宫观赛。心底虽如此想但秦楚楚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嘴里附和着秦云深道:“是啊,朝廷文武百官的子女都在这儿学书,自然热闹极了。”
随后秦楚楚便带着秦云深朝渊学阁走去,一路上大家的眼神都望向秦楚楚和秦云深的身上,有惊叹有嫉妒还有丝丝疑惑,秦楚楚毕竟是学宫里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值得那些少女效仿,如若哪日秦楚楚换了妆容头饰,她们就会争先模仿,秦楚楚简直是学宫里的时新潮流,可见秦楚楚在这些学子们心中的地位,不过不管别人再怎么模仿也学不出秦楚楚的高贵典雅,谪仙风姿。
但今日秦楚楚身旁的这位却与秦楚楚打扮十分相像,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不仅容貌不逊色与秦楚楚,就连衣着穿戴也是伯仲之间,平分秋色,他们当然好奇,京中能与秦楚楚并肩的不过寥寥几人,他们都认得,可是今日这位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所以这些少爷和小姐们十分好奇秦云深的身份,不过他们却不敢上前询问,要么和秦楚楚不熟,要么就是家里官职低不敢和秦楚楚打交道。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水影红密枝金线合欢花长裙,后边跟着几位官家小姐的女子走到秦楚楚的身边,笑道:“哟,秦大美人,这就是你们家刚接回来的二小姐吧,果然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把你都比了下去,我一直觉得全京城哪家小姐都没有你穿白衣谪仙,可是现在你姐姐却要比你略胜几分啊。”
大家此时都聚在一次围观着她们窃窃私语,众人终于知道站在秦楚楚身旁的人是谁了,原来她就是前段时间被人闲茶饭后所谈论钦国侯府的二小姐。
秦楚楚柳眉微皱,唇角的弧度依然上扬,“原来是刑部尚书大人家的千金,你这句话可是说进我心里了,我也认为我姐姐比我穿衣好看。”
秦云深认得年幻雪,她爹是刑部尚书,由于上一世刑部尚书不愿意投靠端王,端王便暗地联合陈丞相把他给撤了职,家道中落,当日威风凛凛的刑部尚书一朝落败,人人可欺,连个庶民都不如。而年幻雪早些年因为儿时的一些事与秦楚楚结下梁子,因此每每见到秦楚楚都会嘲讽几句,可是秦楚楚从不还口,一直是笑脸相迎,所以众人更加认可秦楚楚的为人,觉得秦楚识大体不与刑部尚书家口无遮拦的年幻雪计较。
“啧,还是那副仙气飘飘的模样,也不觉得矫情。”年幻雪的脸上全是不屑,转身动作潇洒的率先向渊学阁走去。
秦云深微微勾唇,年幻雪的性格直率天真,毫无心机,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装也不愿装得亲近,比那些虚与委蛇见风使舵墙头草般的官家小姐强多了,就是太容易吃亏,如若她能嫁与良人,日子应该不错,但若所遇非君,恐怕就有的委屈受了,其实秦云深内心里还是挺喜欢这样的丫头,上一世若不是对端王动了心,恐怕他早已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用假死来恢复自己男儿之身,而后远离京城是非之地,娶一平凡女子男耕女织,过着他如今既向往又奢望的日子。
秦楚楚虽然怒极,但仍然隐忍不发,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在她还没有嫁给端王之前,她是不会破坏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形象。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快到夫子上课的时间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秦楚楚对着身旁的秦云深嫣然一笑,便挽着秦云深向渊学阁走去,剪水般的双瞳没有丝毫气愤。她这么做无形中给人一种年幻雪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的样子,所有人望着年幻雪的背影都不禁露出怪异的眼神,刑部尚书家的嫡女果然刁蛮泼辣。
年幻雪听着背后众人的议论声,懒得解释什么,反正这么多年秦楚楚没少阴她,自己每次见到秦楚楚都忍不住想要怼她,她尝试过克制,可是根本忍不了,也不想忍,别人怎么想她都行,她不在乎。
秦云深微微摇头,心道年幻雪心思直耿,不会拐弯抹角,如此一来,倒更是让秦楚楚得利。
不过一会,两人便来到渊学阁,里面几个与秦楚楚熟识的小姐顿时朝着秦楚楚围过来,毫不忌讳的问着秦云深是谁,她们都是朝廷里一品官阶大臣家的嫡女,和秦楚楚关系甚好,自然敢开这个口。
当得知秦云深是秦楚楚的姐姐时,几人便齐齐打了声招呼,虽然她们内心都有些嫉妒秦云深和秦楚楚的容貌,但是却不会因为妒忌而孤立和伤害她们,毕竟都是朝廷众臣家的嫡女,暂时没有利益之争自然大度超凡,不像普通豪宅内姑娘的小家子气,而一旁的年幻雪则是冷眼相看,离秦楚楚远远的。
秦云深唇角含笑言语温柔,不禁让人多有好感,所以大家都挺喜欢新来的秦云深。
两刻钟后,夫子便带着书籍赶到渊学阁为她们上课,今日是练字,大家都摆好纸笔准备习字。
待夫子说开始后,大家便动起了手,唯有秦云深端着不动。
夫子走到秦云深的面前,皱起长长的眉毛,道:“你为何不动笔墨。”
秦云深语气坦然道:“夫子莫要生气,云深从小在庄子里长大,从未认字习字,就连握笔都不会,何谈练字。”
夫子的眉头这才松开,秦云深的事情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他的确听说了一些,只是没有想到堂堂钦国侯嫡女连握笔都不曾学,可见其当时的处境。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便晚走半个时辰,我慢慢教你。”
秦云深站起身对着夫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夫子。”这名夫子秦云深上一世便见过,刚正不阿,风骨魁奇,自己内心对他还是比较尊敬的,至于认不认字这事秦云深的确没有说谎,上一世这个时候她的确不认字,还是后来被端王重用后他才日夜习字,只为能帮上端王。
秦楚楚目若秋波的双眸划过讶异,忽然想起什么,唇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她似乎找到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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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国侯府。
杨管家脚步匆忙的向着书房赶去,见到钦国侯行色匆匆道:“侯爷,凌峰大将军来访。”
钦国侯的目光一滞,手中的笔顿了顿,冷静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你把殷凌峰请进大厅,我换身衣服便去迎他。”
“是,侯爷。”
随后杨管家便将殷凌峰请进了侯府,来到大厅坐定。
“我不喝,你放下吧。”殷凌峰开口止住杨管家为他沏茶的动作,话语里丝毫客气都不带。
就在这时钦国侯走进大厅,脚步仓促面带笑容,“岳父大人来访怎么不提前让人通知一声,我也好去门外亲自接您。”
“从我女儿死在你侯府时我就已经不再是你岳父,若不是我还有个外孙女,这辈子我都不会踏进你们钦国侯府半步。”殷凌峰眼中寒光流过,嘴里说出的话一点面子都不给。
钦国侯眯起双目,面容微顿,随后脸上又重新带上笑容,“怀瑶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何时您都是我的岳父。”
第二十五章
殷凌峰双拳紧握,脸上带着愤怒,“你还有脸说,你心里若真有怀瑶,怎能与姚家的女儿暗度陈仓,珠胎暗结?”殷凌峰之所以如此不给钦国侯面子,不是因为他有勇无谋,而是因为两人早已撕破脸皮,没有什么好伪装的,如若可以,殷凌峰真想亲手杀了秦鼎钧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钦国侯就算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和殷凌峰一般见识,但殷凌峰说出的话对他来说却是入骨三分疼得紧,可他哑口无言,因为这的确是他的错,不过脸上不得不装作古井无波的样子。
“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怀瑶在先,但是我堂堂一个钦国侯怎能只有正妻一人,没个妾室像什么样子。”钦国侯此时便不再好言好语,殷凌峰往他心窝上扎他也要戳回去,谁也不叫谁好过。
殷凌峰的额头上顿时青筋直冒,真想甩袖走人,眼不见为净,可是想起他的目的,殷凌峰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往事不提也罢,反正我殷凌峰早已没有你这个女婿,但是外孙女的事我们要好好算一算,这段时间我没有来找你并不代表百花节钦国侯府门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奴仆弑主,这就是你们钦国侯府教出的好奴才,堂堂钦国侯府嫡女连个婢女活的都不如,你可真是冷血无情,就因为圆寂大师的话,你竟然一次都不愿去看云深,简直是丧尽天良,就算退一步来说,你不要可以不养,可以把云深交给我,但是你为什么骗我说云深病死了?让我伤心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度日如年...”
钦国侯早已猜到殷凌峰是为此事而来,便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脸上装作诚恳的模样,“其实我说云深病死并未说谎,当年怀瑶自尽后,深儿病重,一口气吊着,宫里的太医说这口气咽下便没气了,刚好那时殷黎叔父前来闹事,说了些难听的话,还要把云深带走,一怒之下我便说云深已经病死被我葬入族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