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九进了悦来客栈那天,他只穿着一只鞋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都臭酸了,左脚差点冻废了。但他一直没松开刀,虽然那刀破破烂烂的,并不是什么好兵器。
悦来客栈的陈掌柜有个怪名,他姓陈,名城,连着叫肉麻的厉害,所以别人都叫他陈掌柜。
悦来客栈除了陈掌柜,还有一个帮忙的伙计叫方海,听说是以前柳荫巷的刀客。孟元九不怎么喜欢陈掌柜,但老缠着方海,说有一天自己也想当刀客,求他教他两招。
店里有只黑猫,猫脖子上挂着一串铃铛手链。这猫不亲人,看着有点凶,孟元九一碰它就呲牙咧嘴。黑猫只跟陈掌柜好,两人经常坐在门口晒太阳,黑猫就眯着眼趴他膝盖上。后来黑猫在外面弄大了肚子,下了三个小崽子。小崽子喜欢黏着陈掌柜,陈掌柜走到哪儿,后面就跟着一串小黑猫。
孟元九看过大黑猫上的铃铛,是一串女孩子的手链,做的精巧,上头还画着小猫脸。孟元九想入非非,以为这猫是陈掌柜相好留下来的。
陈掌柜酿的一手好酒,做的一手烂菜。他看着脾气挺好,但对谁都有点爱答不理的,好像是谁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孟元九一直不喜欢陈掌柜,陈掌柜天天懒懒散散,没客人也不着急,来客人也不优待,炒个菜那么难吃还得逼他吃。
第一次孟元九察觉出陈掌柜不寻常,是因为那天有人在客栈里闹事儿。三个江湖人,说了没两句,就要打起来了。孟元九特激动,这是最好的景,也是他离江湖最近的一次。旁边人都在起哄,看热闹的向来不怕事儿大。
“要打出去打。”陈掌柜冷不丁道。
没人把他一个小客栈的掌柜放在眼里,那人道:“打坏多少,爷赔!”
陈掌柜打了个哈欠,道:“桌椅板凳碗筷盘子,一个一两。”
那人脸瞪得通红,道:“你这是黑店!”
陈掌柜还在嚼着草,道:“我就是黑店啊。”
那人是个急性子,道:“那老子就替天行道,砸了你这黑店!”
结果他连根筷子都没折断,直接被陈掌柜拎着领子扔出去了,外头冰天雪地的,大侠摔了个屁股墩。
本来想动手的另一个人也愣了,主要是也没看清怎么动手的,竟然一股脑的又往上冲。
下一刻,砰的一声,这位大侠又被扔到屋外树干上了。
第一次没看清,第二次稍微看清了一点,这一招就能看出来不是对手。第三个人咽了口水,看了前两人的下场,一点不想出去跟他们当个难兄难弟,于是乖乖落座,陈掌柜看他的时候他还特腼腆的笑了笑,端着水杯的手一直在抖。
陈掌柜掀开帘子,进后厨之前,跟孟元九说了句:“看好了,谁要打架直接扔出去。”
孟元九张着嘴,一愣一愣的,还没回过神来,心想着你让我扔我也没本事扔啊。
陈掌柜这人身上有很多秘密,那天之后孟元九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看他,观察着他,像是个捕快一样想挖出点蛛丝马迹,然后发现陈掌柜浑身都是谜。比如孟元九从来没见过陈掌柜脑门,冬天戴毛帽,夏天戴高顶帽,有时候太热了也在脑门儿上捆个布巾。
还有,每年十二月刚过腊八,掌柜的会去京都,自己去,过了年再回来。
掌柜的说是去看新菜,但每年回来做饭还是难吃,孟元九心想着掌柜的没救了,京都的好厨子都帮不了他。
孟元九当然不知道陈掌柜大费周章的是去过生日,又想了想掌柜的那么神秘,是不是去京都杀人的?
孟元九在悦来客栈住了六年,那年他十八了,正是泰安十年十一月。
孟元九生在好时代了,他家是漠北人,听说大周富庶才跑到大周来,听说京都很繁华,但一直没去过。人人都说这个皇上好,本来十年应该举国大庆,但转眼间却传来了噩耗,皇上驾崩了,听说是身负顽疾,病逝的。
举国哀悼了三天之后,根据遗诏,新帝周瑾即位。
皇上驾崩的那天,陈掌柜按照每年的计划本来收拾好行囊准备上京都去。那件事一出,陈掌柜京都也不去了。
孟元九问:“今年不去看新菜啊?”
陈掌柜让他滚,孟元九就滚了。
从那之后,陈掌柜特别消沉,他那天晚上在屋顶上喝了一夜的酒。
有天晚上孟元九路过陈掌柜房间,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在哭,模模糊糊听到一句:说好等你,你不来。
然后又听到一句:说好要给我过一辈子生儿,说话不算话。
孟元九诧异,掌柜那样一个男人竟然会哭。但他又纳闷儿,哪有皇上死了,老百姓哭成这样的,孟元九问方海:“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方海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憋出来一句:“掌柜的爱国。”
孟元九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心想陈掌柜看上去这样漫不经心的一个人,原来还有这样的家国情怀。
举国哀悼别人哀悼三天,陈掌柜太爱国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店关门七八天也不见开。幸亏本来生意也不怎么好,在陈掌柜眼里不算亏本。但在孟元九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他一个小伙计操着掌柜的心,这客栈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倒,客栈倒了他可怎么办?
又过了两天,天大早就有人来敲门,孟元九不耐烦的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啊?”
孟元九开门之后就愣了,门外站了一个顶好看的人,孟元九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长得高又贵气,穿着狐皮裘,一圈毛领衬得他那张脸,真是绝了。
孟元九支支吾吾的,道:“你是不是找错了?”
男人断然道:“没找错。”
孟元九心想着这男人声音好听,就是无形之间有股威压,让人不自觉的想低头,孟元九猜测这大概是哪家的家主,怎么跑到白麓城去了?这小地方有什么好的?
男人好像是知道他,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招账房先生?”
孟元九魂都飞了,现在好不容易回过神了,听了这句话,他心想这一定就是找错人了,道:“不招啊……”
孟元九又问道:“你是谁啊?”
男人在外面站着,那天风雪还挺大的,他说话时微微挑眉,又是个不好惹的长相,瞧着薄情寡义的,男人冷声道:“在下姓周名周。”
孟元九被他盯着不舒服,道:“叫周周?这名儿也太难听了,不过跟我们掌柜的挺像,我们掌柜还叫城城呢……哎哎哎,你干什么?”
孟元九还在那儿嘀咕,男人已经绕过他,直接走进去。孟元九心想你长得好你也不能擅闯啊,你闯进去等会儿被我们掌柜的揍出去,我可保不住你,我们掌柜的最近脾气不好。孟元九刚想拦他,又看到那个周周已经停了,抬头仰望着。
孟元九抬起头,看到陈掌柜站在二楼,八成是听到动静来看看。掌柜的看着有点潦倒,昨天估计又喝了一夜的酒。他脑袋上歪歪扭扭的戴着一个毛乎乎的帽子,就算这样孟元九都没看到他脑门儿。
孟元九道:“我这就把人赶出去……”
那周周倒是不把自己当个外人了,他一直瞧着掌柜的眼睛,明明是冷冰冰的一个人,面对陈掌柜却笑了,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宠,道:“这辈子没见过你哭。”
掌柜的昨儿偷偷哭过,眼睛还红着,就是配着他那张脸显得杀气腾腾的。
陈掌柜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周周已经快步走上楼,就这样当着孟元九的面一把抱住了陈掌柜。
给你的承诺,要说话算话。
“我来找你了。”
周衡话音刚落,就被伏城推了一把,下一刻自己已经在一间房里。伏城顺手把门给关了,周衡的背抵住门,眼角瞥了一眼,这大概是伏城的房间。伏城是徐云起的徒弟,他爱洁,以前破庙的房间也算是干净整洁。周衡第一次看到他住的地方是这样的狼狈样,地上散布着酒坛子,周衡数了一下,十二坛酒。
周衡皱了皱眉,轻轻揽住他肩膀,把人抱住了之后,又瞧了瞧对方的眼睛,布满血丝,真哭过。周衡心想,自己是不是把人骗惨了,但看他这样,又起了别的心思,他轻轻蹭着伏城的耳朵尖,“你这样吧……我真想狠狠欺负你。”
他话刚说完,伏城的吻已经落下来,他一手撑着后面的门,一手捧起周衡的脸。刚开始的吻像是试探,后来就变了味儿,两人舌勾着舌,不知道是谁想吞了谁,渴望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们都迫切的想要干点什么。
啪的一声包袱掉在地上,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
周衡反客为主捞住伏城的腰,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伏城的背抵在门上,他似乎是真的喝多了酒,周衡想要探进舌尖他就张开唇,周衡的膝盖刚顶过来,他就分开腿,下头被膝盖碾过的时候会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有点过火了,像是扔了个火把在酒窖,情欲腾地一下升起。
周衡抵着伏城的额头,两人都止不住的喘,他想着久别重逢要温柔克制些,用自己还未坍塌的理智问伏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伏城的声音有点哑,他的回答带着一点鼻音,跟撒娇没什么两样:“知道。”
伏城在勾他,真要人命。
他伸手去拽伏城的腰带,伏城就算是寒冬腊月天穿的衣服也少,腰带拽开之后,衣服松松垮垮的挂着,周衡伸手进去玩着伏城的腰,伏城就哆嗦着哼了一声。
“你怎么还这么不经碰?”周衡磨着他的耳朵说,他跟伏城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什么该玩的花样都玩过,但伏城每次都敏感的不行,稍微一碰就有反应。
伏城喘着气,问:“你是想让我去哪儿学学?”
周衡掐了一把他的腰,“不该学的别学。”
周衡笑着去吻他,两人就着接吻的动作一路往床那边走,边走边脱伏城的衣裳,等到了床边,伏城已经一丝不挂了,露出蜜色的肌肤和两条健硕的长腿。伏城应该是瘦了,看着比去年瘦了一圈。
“怎么瘦了?”周衡有点心疼,以前腰没这么窄。
这话又该怎么接?以为你死了,伤心欲绝吗?说出来丢人,所以伏城就挑着眉头,用那种有点慵懒的眼神瞧他:“想你想的。”
操了……伏城是不是被狐狸精上身了?
周衡一把把他推到在床上,倾身压过去,伏城皱了皱眉,床上有一张羊皮毯子,平时盖在棉被上头的,人真躺上去有点扎得慌,现在这张毯子却有了催情的效果,让人浑身都痒。
周衡扣着他的手去吻胸前的突起,伏城不喜欢太温和的,周衡就用牙关轻轻咬着他,乳尖在他口中胀大了一圈儿,果然听到伏城的一声呻吟。
周衡的吻一路向下,伏城的阳物已经硬了,但他故意略过一样不去碰,反而沿着会阴舔上了他的大腿根。这处皮薄又嫩,留下的牙印上带着血丝,伏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不知道是想让这种磨人的事儿更长些还是早点过去。
周衡一边咬着他,一手摸向伏城的股间,入穴时穴口收缩了一下,然后就老老实实的接纳了他。
而此时伏城皱了皱眉,他不是没被上过,却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周衡的指尖顶着个东西,他刚开始没觉出来,后来是因为那东西在他后头动了一下。
“唔……”
他刚开始以为是周衡的手指在拨动,后来手指撤了之后,那小球动的更欢,活了一样往里钻。
伏城全身发烫,咬着被子不想让自己呻吟出声,“什、什么东西?
两人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周衡还是穿戴整齐,顶多就是一点褶皱,他观察着伏城的反应,伏城的小腹紧紧绷着,他下意识的夹紧自己的腿,不知道是想夹的紧一点还是让他出去。
真诱人,伏城是个非常克制的人,在床上的时候很坦然,但周衡偏偏喜欢看他失控。他一手揉搓着伏城的左胸,那里早就变得敏感不堪,碰一下就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周衡抽空回他:“缅铃。”
伏城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不知道是真难受还是舒服的过了,“唔……一大把年纪了……你……唔……啊……还玩花样?”
伏城到最后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球碾过他后头敏感的一点,让他全身都颤。碰一下前头就硬一分,柱体前端渗出水来,而后头就像是点了火一样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烧,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怎么?你老了?”周衡凑过去吻了吻伏城的嘴角,压低声音戏弄他,“你自己老着吧,我还年轻着,你看看。”
说着伏城被引着摸上了周衡的阳物,确实“年轻”,一直昂扬着,像是一把凶器,跟周衡精致的长相一点都不相称。伏城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块硬铁,烫的他有点难耐。
伏城想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自己,周衡哪儿给他这个机会抚慰,捉住他的手把他扣在床上。嘴里的玩笑没
停,“让你碰我没让你碰自己,真那么忍不住?”
这话说的,说的好像伏城多淫荡一样。
事实上也差不多,伏城咬着被子,双眼迷离,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化了一样,有点不自知的勾人。
伏城伸出腿去碰周衡的腰,“你能不能来点真的?”
周衡捉住他脚踝,觉得伏城在床事上大胆的有点过分,他把那条长腿一点点的下压,反折过去。他附在伏城的耳边,顶弄着他的耳道,“你自己说的,等会儿可别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