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设坛的事宜便定了下来,曹操当真不想让张让在此地多留片刻,便带着张让走人,都不给张超与臧洪过来攀谈的机会。
众人一行急匆匆回了曹营,准备收拾行装与物资,搬入会盟大营的事情。
他们一进营门,便看到吕布脸色很差的走了过来。
曹操言简意赅的说:“何事?”
吕布也不废话,说:“家臣来报,董卓的军队已经压境酸枣,在酸枣安排了一支伏兵,领兵之人尚不能明,兴许便是胡轸本人,意图等会盟遴选盟主之时,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一听,眯起眼目,说:“伏兵几许,兵力何处,可有眉目?”
吕布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张让一听,淡淡的说:“若问伏兵几许,看来只有文和先生一人知晓了。”
贾诩……
夏侯惇一听,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句话不说。
曹操当即也冷下脸来,大步往牢房而去。
要知道会盟遴选盟主,那便是天大的事情,无论盟主是谁,一旦当日被董卓突袭成功,那么酸枣大军定然溃败不成,想要重新聚头便太难了。
因此就算盟主不是曹操,曹操也决不允许董卓在此时偷袭。
曹操一脸冷漠暴怒的走进了牢房,“哐!!!”一声,将大门踢开。
张让紧跟在后面,进入牢房之时,便听到贾诩的抽气声,似乎十分隐忍,看来曹操已经令人对贾诩动刑了。
张让连忙快走几步,说:“且慢!”
张让虽是个文人,但在军中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士兵一听,当即缓慢了动刑,看向曹操。
曹操挥了挥手,那士兵便放下鞭子,退到一面去。
张让走入牢房,只见贾诩挣扎的半跪在地上,他鬓发散乱,长发已然披散而下,脸颊之上一道血痕,横在白皙单薄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嘴角却挂着狂人一般的笑意,似乎因着曹操发怒,十分的欢心,竟取悦与他。
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贾诩说:“不必多费口舌了,文和的确知道董公伏兵几许,但你们除非刨开文和的胸腔子,否则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文和的心窍!”
张让淡淡的看着这般的贾诩,不见一丝气恼,开口说:“文和先生既然如此硬骨头,无所畏惧,那遴选盟主当日……便令夏侯将军带兵戍守会盟祭坛,文和先生想必没有异议罢?”
张让的话音一落,只见满脸狞笑的文和先生突然一愣,脸上的笑容混合着鲜血,慢慢的坠落而下,“滴答”一声,掉落在牢房的土地上,缓缓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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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降!
贾诩的吃惊纳罕表情, 只维持了转瞬, 很快消失了踪影。
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漠然的表情,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半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 长发遮挡住他受伤的面颊,与其冷漠的面容, 只剩下一声轻微的冷笑。
贾诩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曹操等了一阵,终究是不耐烦, 便等不住了, 很快脸色阴沉的离开了牢房,大步走出去。
曹操走出去,张让也跟着走了出来。
曹操便说:“这个贾诩,果然是冥顽不灵, 不若等到祭坛之时,将他推出去, 用他的热血祭典了酸枣盟军, 倒也是好的!”
他正说着, 谁知道这么巧, 便看到那边夏侯惇正好儿走过来, 以夏侯惇距离他们的远近, 并着曹操说话的声响来说,夏侯惇决计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板着脸走过来,拱手抱拳说:“主公!广陵太守张公营中/功曹史,臧洪派人来核对主公日后欲往会盟大营的人数、兵马几许,想要做设坛准备。”
臧洪因为被推举成为此次盟会设坛之人,说白了就是筑造一个木高台,等到时候诸位郡守将均上台盟誓,一起沥酒设誓。
不止如此,还要围绕着祭坛,设立盟会行辕。
如今大家虽然齐聚酸枣,但是行辕并不统一,各自拥有自己的行辕,各自整顿兵马,开始盟会之后则不然,大家都要住在一起,因此郡守将军们就会调配一些亲信,与自己一同住进会盟大营之中。
这个会盟大营便有设坛之人一起督办,自然落在了臧洪头上。
张超想让臧洪作为此次的设坛人,也是因着想要抻头督办会盟大营。
要知道督办会盟大营,不只是长脸面儿的事情,还可以熟悉大营环境,对各个郡守将军了如指掌,知己知彼,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曹操见到了夏侯惇,咳嗽一声,让夏侯惇去与吕布一起合计一下带兵的人马等等。
夏侯惇很快便转身离去。
曹操眼看着夏侯惇离去的背影,不由蹙了蹙眉,说:“那个贾诩,果然是个猘儿,根本便没将元让放在眼中过,岂有此理!”
张让淡淡的说:“让觉着未必。”
曹操狐疑的说:“你到现在,还觉着贾诩那个猘儿对元让有意?”
张让点点头,说:“主公,让以为,是时候让文和先生,见一面儿夏侯将军了。”
曹操有些不解,说:“见面?贾诩执意不降,就连你说让元让去戍守会盟大营,他都连眉头亦不皱一下子,这摆明了眼看着元让去送死,他未有半点动心,为何让他与元让见面?”
张让淡淡的说:“一个人饿得眼红了,无论是给他水米,还是不给他水米,只有一条出路,主公可知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说:“是什么?”
张让依旧用平静的口气说:“死。不是饿死,便是撑死……主公以为,文和先生是会饿死,还是会撑死?”
曹操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因着曹营众人都在忙碌搬到会盟大营的事情,到了晚间,来来回回的士兵还是很多,等入了三更,渐渐的人声才安息下来,整个大营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剩下料峭的冬风,不停的吹拂着营帐的旗帜。
“沙沙……”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轻微的响动,一个黑影突然越过牢房大门,竟然轻巧的躲过了门外守卫,瞬间闪身入了牢房。
“踏……踏……踏……”
随着黑影的脚步声,安睡在牢房中的贾诩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假寐。
那黑影进了牢房,便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朝着贾诩而去。
他来到牢房的栅栏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在牢中的贾诩,便这般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正是夏侯惇!
夏侯惇静静的站在牢门外,目光平静,却又略带阴沉复杂的盯着一脸安逸的贾诩,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睫,盯着他面颊上已经结痂的鞭痕……
夏侯惇没有说话,更没有叫醒贾诩,而是慢慢矮下身来,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贾诩的面颊。
滚烫的大掌抚摸过来,一瞬间贾诩“唰!”的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住触碰着自己的夏侯惇。
贾诩在看清出来人之后,似是惊讶,又似是不惊讶,眼中露出精锐的光芒,笑了一声,语气颇为阴阳怪气的说:“终于轮到夏侯将军来劝降了?”
夏侯惇听着他的语气,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过还是克制着说:“元让是来向文和先生辞行的。”
辞行?
贾诩看向夏侯惇,但是并未说话。
夏侯惇一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明日天亮之后,元让便要率先带兵前往会盟大营驻军,此去一别,恐不相见,因此特来与文和先生辞行。”
夏侯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磁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憨厚老实,反而看起来阴沉古板,说出来的话也平平淡淡。
贾诩眯着眼睛,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夏侯惇半跪在牢房外面,静静的看着贾诩,仍然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文和先生或许并不在意这些,但元让还是想来辞行,毕竟恐怕没有再相见的机会,若有些话不说,一直放在心中,元让会后悔一辈子……”
贾诩听到在此处,似乎再也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说:“夏侯将军无需多言了,你想必也听你们主公说过了,文和与你不过是利用罢了,夏侯将军不也很舒坦?既如此,便罢了,各为其主,只恨造化弄人。”
夏侯惇听到他这般说,突然伸手,“啪!!”一声握住了贾诩的胳膊。
夏侯的双手与脖颈都被枷锁困着,突然被他握住胳膊,一下拉近牢房栅栏,吓了贾诩一跳,连忙挣扎,但他的手劲儿与夏侯惇完全没有办法抗衡,一把就被拉了过去。
夏侯惇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贾诩,透过栅栏,仿佛自己的目光要扎进贾诩的腠理。
夏侯惇嗓音沙哑,似乎完全被激怒了,说:“为何?为何要帮助董卓?为何要助纣为虐!文和先生当年是如何教导元让的?如何教导元让,要心系天下苍生,才不辜负这一身碧血青骨!”
贾诩的目光十分坦然,冷笑了一声,说:“夏侯将军当真是一个好学徒,师傅讲的话,竟记了这么多年,比师傅记得还要清楚?”
夏侯惇见他不回答自己,又说:“文和先生,我们知道你的苦衷,元让知道,但董卓并非真正欣赏先生的才华,董卓并不是先生的伯乐!先生若投诚在主公营下,会背更多的人欣赏!我们大家都会欣赏敬佩先生,何必跟着董卓一起被俘这万世的骂名呢!?”
贾诩听到夏侯惇这般说,眼珠子突然充血赤红,根本不见往日里的温柔与顺从,果然像是一只浑身炸着刺儿的猘儿,声音沙哑的说:“欣赏?敬佩!?好一句敬佩,你说的轻巧?!可知我这些年半死不活,你又在何处!?你的主公又在何处?!夏侯将军可知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好端端一个人活的倒不如畜生!是董公给了文和在世为人的机会,若董公想要这天下,我文和便给他奉上这天下,不惜……一切。这有什么不对?!”
夏侯惇听到贾诩嘶哑的声音,一时间似乎有些怔了,他的手劲儿一点点松懈,最后抓不住贾诩的胳膊,慢慢的放下手来。
夏侯惇慢慢的放下手来,慢慢地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过身去,最后慢慢的抬步往外走。
突然顿了顿,站在原地,并未回头,低声说:“文和先生可知……若你真的为了一己恩怨,助纣为虐,帮董卓残害朝廷,屠戮百姓,将有多少人会像先生您一样,步了先生的后尘,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贾诩眯着眼睛,眼睛里充斥血丝,死死盯着夏侯惇的背影。
夏侯惇仍然没有回头,只是沙哑的说:“倘或这般,元让也会看先生不起。”
他撂下这句话,当即抬步,跫音发出“踏踏踏”之声,竟比来时要稳健得多,似乎带着说不尽的坚定。
贾诩盯着夏侯惇离去的背影,嗓子有些发紧,但说不出一个字儿来,仿佛嗓子里塞了什么,不能出声,甚至无法呼吸,憋得他十分痛苦。
“哗啦”一声,随着枷锁的轻响,贾诩突然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天色灰蒙蒙的发亮,张让还卧在榻上熟睡,此时就听到“哗啦!”一声,有人掀开了帐帘子走进来。
并未有通报,张让却并不在意,毕竟在这个营地中,能如此“猖狂”,直接进出旁人营帐的人,还能有谁?
自然是主公曹操了。
曹操走进来,见张让还在睡,便笑眯眯的凑过来,直接坐在榻牙子上,低头在张让的唇角快速的亲了一记。
张让被亲了一下,登时睁开眼睛,睡意全无,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曹操笑的一脸风流,说:“一大清早,便能得到本将军的亲热,是否感觉自己幸甚?”
张让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脸冷漠的说:“主公,让还未洗漱。”
曹操:“……”
曹操“啧”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说:“元让已经准备出发去筑坛,我是来通晓你的,你的计策落空了,贾诩既没有饿死,也没有撑死,元让并没能说服他。”
张让翻身起来,好像没有一丁点子的惊讶,淡淡的说:“主公如此下结论,为时尚早。”
张让洗漱穿戴整齐,曹操并着张让二人便出了营帐,准备为夏侯惇送行。
夏侯惇一身黑甲,手持长/枪,已经准备妥当,就差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