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便是釜底抽薪的妙计。
而袁绍呢?
则是那个……全程陪跑的。
“快跑!快跑!”
“主公!这边走!”
“快,曹贼的军队没有追上来!”
牛辅扶着董卓,马匹也丢失了,带着大军一路快跑撤退,一口气跑出老远,这才回头去看,曹操的军队好像并没有追过来。
董卓撞伤了后背,疼痛难忍,又因着心中窝火儿,气的不轻,“啪!!”一个耳刮子,又扇在牛辅脸上。
牛辅本就被打掉了一颗牙,如今又是气,又是愤,但是竟然不敢开口吱声。
董卓吃了一个大亏,心中愤毒难当,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宝藏没有抓到,还撞了一鼻子灰,精锐损失元气大伤,只得带兵往雒阳撤回。
便在董卓带兵撤回雒阳的路上,突听“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众人一惊,还以为曹操在他们的后路上也设置了伏兵。
只见远远一队铁骑飞奔而来,距离近了,这才看清楚,并非是曹操的兵马,而是董卓自己的铁骑。
铁骑快速来到跟前,当首之人翻身下马,赶紧给董卓作礼,抱拳说:“主公,大事不好了!”
董卓一听到这言辞,还未听是什么事情,但觉心中的火气冲天,怎么也安耐不住,说:“什么事情?!”
那士兵跪在地上,回禀说:“回……回主公,主公带兵出雒阳的这段时日,那……那叛贼吕布,带着幽州牧刘虞的兵马,冲……冲进雒阳城来了,将人质刘和……带走了。”
士兵说的断断续续,毕竟害怕,最后一咬牙,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废物!!”
董卓大吼一声,那士兵吓得赶紧扣头。
董卓大吼说:“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相要你何用?!”
士兵哀声求饶,说:“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只是那叛贼吕布,实在太过神勇,而且还熟悉雒阳皇宫的地形,所以卑将也……啊!!”
士兵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惨叫一声,众人听到“嗤——!!”一声响动,随即是鲜血狂喷的“呲呲——”之声,众人溅了一脸的鲜血。
“咕咚!”一声,那士兵张着大嘴,眼目尽裂,话还没说完,脑袋已然搬家,直接从脖颈上滚了出来,撞在牛辅脚边……
“和儿!和儿!”
吕布带着幽州牧刘和,趁着董卓不在雒阳禁庭,连夜闯进宫中,因着董卓不在,爪牙牛辅也一并离开,所以禁庭之中守卫难免松懈了一些。
刘虞直接冲入关押着刘和的偏殿,大门撞开,只闻到一股剧烈的血腥之气。
黑暗的偏殿中,入目全是斑驳的血迹,有的已经陈旧发黑,有的还是新鲜艳红。
刘虞心头猛颤,大步冲进殿中,只见一个年轻人满身是血的倒在偏殿的角落,他身上挂着枷锁,脖颈上都是血痕,还有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面颊淌下。
不止如此,旁边还堆着烧炭的炭盆子,火焰已经熄灭了,冰冷的炭盆子都是灰烬……
刘虞惊心动魄,只觉手脚冰凉,赶紧冲过去,眼看着额满身是血的儿子,竟然都不敢碰他,不知如何下手,只能赶紧劈开刘和身上的枷锁与锁链。
“和儿!和儿……”
刘和静静的躺在地上,一点子生息也没有,刘虞赶紧将人抱起来,紧紧搂在怀中,颤抖的拨开他带血的鬓发,低声说:“和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是爹,是爹来了……”
“爹……”
“醒了!”
吕布眼看着刘和突然动了一下,赶紧出声,众人全都聚拢过去。
浑身是血的刘和慢慢睁开眼睛,只是睁开了一个缝隙,似乎已经用尽他的全力,因为用刑的缘故,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仿佛是被蛀虫腐蚀的老树皮,粗糙砂砾。
刘虞一听,登时脑袋里“轰隆!!”一声,几乎爆炸,眼目赤红,眼眶尽裂,额头上青筋暴突。
他本是个儒雅风度之人,如今却已经难以维持那种虚伪的假象,一把握住腰间佩剑,嘶哑着声音说:“董卓狗贼!”
吕布赶紧阻拦住刘虞,说:“刘公,贵公子重伤在身,还是先将公子带出医治才是正经,勿要因为一时怒气,坏了大事。”
刘虞现在仿佛见了血腥的野兽一般,根本难以控制,吕布阻拦他,刘虞“嗤——”一声拔出佩剑。
就在此时,刘虞听到刘和又低低的唤了一声“爹……”,那嗓音里似乎带着一丝颤抖,就算是受刑吞碳,刘和也没有多吭一声,如今见到了父亲,那嗓音里竟然有些许的委屈。
刘和尾音颤抖了一下,登时手一滑,没有再多的话,“啪!”一声,手臂直接滑下来,跌在大殿冰冷的石板上。
眼目也慢慢合了起来……
第205章 不言而喻
奸臣套路深-第205章 不言而喻
“列侯!列侯!”
“快来人!”
“刘公子受伤了!列侯!”
一辆辎车在酸枣营地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吕布第一个从辎车上跳了下来, 赶紧大喊着:“快,去请列侯!就说刘公子重伤在身!”
士兵得令, 一阵快跑,赶紧向盟主营帐冲过去。
曹操与张让听说偷袭雒阳的军队回来了,赶紧全都走出盟主营帐,便看到辎车的帘子被“哗啦!”一声打了起来, 幽州牧刘虞臂弯中打横抱着一个单薄的年轻人,快速从车中走了下来。
那年轻人脸色苍白, 可以说是灰败,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 不着一点子风寒, 但露出的面容上几乎全是伤痕。
刘虞与吕布将刘和从雒阳禁庭救了出来, 刘虞带了军医,也寻了大夫,但是谁也无法治好刘和, 最多只是用一些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而已。
于是众人赶紧快马加鞭,一路风驰电掣的往酸枣而来。
所幸雒阳距离酸枣并不遥远, 刘和虽然奄奄一息, 不过刘虞用尽了所有名贵的药材, 这最后一口气尚存。
张让一看这情况, 面容虽十分冰冷, 却果断的说:“送进营帐, 需要立刻抢救。”
刘虞脸色着急,已经不见往日里儒雅的模样,赶紧抱着刘和一路飞奔进营帐,将人轻轻放在榻上。
张让跟进来,解开刘和的披风,拨开他的衣领子。
众人登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曹操只看了一眼,他是见过大世面儿的人,还有什么没见过能令他吃惊的,但眼下当真有些不忍再看。
曹操声音沙哑的说:“董贼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刘和身上几乎没有好的皮肤,被鞭挞的鲜血淋漓,斑斑驳驳,张让还注意到他的唇边和下巴上有些烧伤的痕迹,立刻伸手掰开刘和的口腔,眯眼看了看。
张让冷漠的嗓音平淡的说:“外伤很多,虽然处理过,但是有一些已经感染了,身上有烧伤,食道也烧伤……”
张让每说一句话,刘虞的脸色便难看一分,那面容几乎要杀人,赤红着眼睛,双手攥拳,不停的哆嗦着。
张让轻轻拨了一下刘和的脖颈,让他侧过头去,又说:“若让没有看错,刘公子还曾经自尽过,而且……不止一次。”
“董卓!!!”
刘虞气愤的大吼了一声,“嘭!!”一声巨响,直接抽剑将案几一劈为二。
“啪嚓——”一声巨响,案几的碎片纷飞,溅的满处都是。
曹操赶紧组拦住刘虞,说:“刘公,莫要如此,先救治令公子才是正经!”
张让则是异常冷漠的说:“全都出去,让要开始医治了,若不想让他死,都退出去。”
刘虞听到转让冷漠的嗓音,这才冷静下来,赶紧说:“列侯,让我在这里陪着我儿……”
他的话还未说完,张让已然摆手说:“出去。”
曹操一看,赶紧拉住刘虞,说:“刘公请放心,列侯医术高超,令公子绝不会有事儿的,咱们还是先退出去,不要妨碍列侯医治才是。”
刘虞心急如焚,自从那日见到了儿子刘和之后,刘和只唤了两声“爹”,便昏厥了过去,后来一路上请了无数医师大夫来看,但无济于事,这一路竟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刘和乃是刘虞的独子,虽平日里管教很严,又忙于公事,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儿子几面,但刘虞又怎么忍心见儿子如此呢?
曹操赶紧拉着刘虞退出了营帐,众人也全都退出来等候,唯独张让与张奉二人在里面儿抢救。
刘虞犹如一只困兽一般,在营帐外面走来走去,声音沙哑又自责的说:“都怪我,怪我,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叫他进京去做什么侍中,也不会……不会……”
刘虞乃系宗亲之后,但是家门单薄,刘虞的父亲对他便很严苛,到了自己这里,对儿子刘和同样十分严苛,如法炮制一般。
刘虞希望儿子成才,从小便请最好的师傅教导他,刘和也很争气,长大一些之后,便是文武双全,虽刘和身子弱了一些,并不如何强健,但兵法出众,瑕不掩瑜,照样是青年才俊。
刘虞常年忙于公务,一年也见不到儿子几面,又希望儿子能够更加争气,正巧禁庭之中缺少一个侍中,刘虞便用自己的关系,将刘和送进了禁庭。
哪知道这一送,竟然是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鬼门关。
刘虞在原地转磨,捂着自己的眼睛,喃喃的说:“是我……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虚伪,我害了和儿,若和儿没有入禁庭……”
曹操眼看着刘虞这般激动,其实心中还有些羡慕。
曹操虽是家中嫡长子,但父亲从小便偏爱庶弟,毕竟庶弟“老实听话”,十分会巴结父亲,而曹操这个长子,则是整日没个正形,对于父亲来说,曹操更像是一个中看的脸面儿罢了。
如今看到刘虞这般担心自己的儿子,心底还真的有些羡慕起来。
曹操本就想要拉拢刘虞,此时正好出声安慰,说:“刘公安心,列侯医术如此高明,应该一会子便能带来喜讯了。”
曹操这般说着,哪知道却是一个漫长的打脸过程。
辎车从早上到了营地,众人便这般一直等,一直等,等过了晌午,仍旧一直等,一直等,又等到了黄昏,夕阳拉着长长的斜晖,挣扎着今日的落幕,很快消失不见。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终于……
“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先是张奉走了出来。
张奉脸色苍白,还喘着粗气儿,毕竟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天,谁也没用午膳,眼下都过了晚膳时辰了。
他一走出来,刘虞第一个冲过去,说:“张太医!如何,我儿如何了?!”
张奉还没有回话,张让已经从内里走了出来,淡淡的说:“伤口全都处理好了,奉儿你现在便去熬药,饮了药,这两日退了热,再观察一阵,若是醒来了便好办。”
张让这话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若是没醒呢?
大家不言而喻。
其实刘和伤口都是外伤,就是在雒阳禁庭一直受刑,所以身子骨太弱,抵抗力也太差,怕是伤口感染,如今便有些低烧。
还有就是,刘和嗓子烫伤,饮食本就困难,若是一直不醒,这里又不似现代,可以输液吊着,人一旦不饮食,也就快了……
因此张让说,只要醒来什么都好办,其余便是养着的问题,没有大碍。
刘虞听了只觉心口剧痛,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赶紧冲进营帐去看刘和。
曹操没有进入营帐,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对张让低声说:“还能救过来么?”
张让淡淡的说:“让方才无有谎言,的确如此,只要刘公子退了热,能醒过来饮食,便无大碍,但刘公子被折磨许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曹操心想,若是刘和真的这般死了,自己拉拢刘虞的计划,岂不是要失败?
于情于理都应该助力一些,便转头对张奉说:“张奉,咱们营中有什么名贵药材,你现在去清点一下子,全都拿出来用。”
“是,主公。”
张奉点点头,说:“奉这便去。”
张奉应声之后,赶紧提步往药房去,准备清点名贵药材。
他进了药房,打开柜子,刚要去清点,结果突然后背一热,被人直接从后方搂在怀中。
张奉吃了一惊,屈肘想要反抗,却被人一把桎梏住,那人嗓音低哑的说:“奉儿,可想我了?”
张奉一听那嗓音,登时便知来人是谁,转头一看,果然是吕布。
吕布搂着他,说:“布走了这么几日,可曾想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