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到刘岱,哪里能如了他的意思,当即便上去打招呼,笑着说:“刘公!”
刘岱见到曹操走过来,登时一脸菜色,对曹操干笑说:“曹盟主。”
曹操说:“刘公,您这脸色,仿佛有些许的憔悴?”
能不憔悴么?
刘岱身为兖州刺史,东郡、陈留这些富裕的郡都是他的管辖范围,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的刺史,平日里便是养尊处优,能有什么事情劳心劳力?
如今一言不合,被罚去了庖厨做伙夫,君子远庖厨,刘岱根本没做过这些事情,还被曹操吩咐过好生“照顾”。
便找成了这番模样。
刘岱何止是憔悴,头上还都是油烟。
这年代可没有抽烟机,油烟全都堆积着,刘岱每日里被油烟浸着,感觉自己都要变成油的了。
不止如此,每日里累死累活,回去之后也懒得沐浴,直接倒头便睡,因此两日变成了这幅狼狈模样,头发直打缕儿,要是放在难民堆儿里,绝对认不出来,特别接地气。
曹操摆明了是要揶揄他,便又说:“不知每日里,刘公所做的菜色是哪个?哎呦,看到刘公如此辛苦,本盟主真的于心不忍,也便只能……多尝尝刘公烧制的菜色,来报答刘公了,您说是罢?”
刘岱脸色更是难看,曹操这时候见到张让醒了,已经掀开了帘子走出来,便不想跟刘岱臭贫了,笑说:“刘公,本盟主就不耽误您出去采买粮肉了,那就请便罢。”
刘岱脸上的青筋直蹦,皮肉直抽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手攥拳,却不能发作,只好灰溜溜的跟着伙夫们出了军营,往酸枣的市集而去。
刘岱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一出了营地,立刻嚣张起来,什么也不做,便懒在车上不走,进了市集之后,旁的伙夫都去采购,他也不去。
因着刘岱本是兖州刺史,官级很高,在地方那可是三公的级别,所以那些伙夫们也不敢招惹刘岱,并不敢“用强”。
所以刘岱不干活儿,他们便自己去干活儿了。
伙夫们离开之后,刘岱就卧在辎车上睡觉。
刚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就听到“哗啦!”一声,有人突然打起了辎车的帘子。
刘岱一惊,立刻睁开眼睛,便看到是个蒙面的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刘岱刚要戒备,那人沙哑着嗓音说:“刘公不必戒备,小人只是奉命来请刘公一叙。”
刘岱狐疑的盯着那个人,说:“什么人要见我?”
蒙面的男子却说:“刘公不必介怀,是对刘公百利而无害之人,还请刘公移步。”
刘岱奇怪的看着那男子,自己“形单影只”,男子却看起来武功高强,因此刘岱也不敢说不,便跳下车来,跟着男子离开了集市。
七拐八拐之下,刘公被带进了一片废弃的茅舍,这地方因为常年交战,百姓已经跑光了,只剩下一片荒凉的茅舍。
其中一个人影端坐在茅舍的帘子之后。
刘岱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隐约能看到曼妙婀娜的身形,竟是个美人儿。
那声音很快开口了,果然是个女子,嗓音婉转温柔,带着一丝丝娇俏,笑问:“刘公,曹操身为晚辈,如此辱没刘公,刘公可想……报仇?”
第281章 日久生情
奸臣套路深-第281章 日久生情
时辰过了正午, 都说春困秋乏,此话不假。
张让明明起得不早,用过了午食,却困乏的厉害,头一点一点的, 鬓发全都散了下来,似乎在打瞌睡。
张让手里捏着水丸, 正在搓水丸,因着他困乏, 水丸在手里来回捏,愣是捏不圆, 手一松头一点,就要把水丸脱手扔出去。
曹操坐在一边, 一直在观察张让,张让这打瞌睡的模样,实在太是可人疼了,打瞌睡的小动作怎么也叫曹操看不够。
张让手一松, 曹操便立刻反应,突然伸手过来, 稳稳接住水丸, 放在一面。
还伸手托住张让的脑袋,以免他撞在案几上。
曹操这么伸手托着, 动作十分难拿, 却不觉得一点子的疲累, 只觉甘之如饴,心里甘甜得很。
曹操正在兀自享受,便听到“哗啦!”一声,有人掀开了帐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是吕布。
吕布是来回禀何氏动静的,一进来便看到曹操一脸痴汉的“丑陋”模样,不由撇了撇嘴。
张让听到了动静,立刻便醒了,他本睡得不熟,张开了眼睛,还有些迷茫,眼睛里氤氲着水雾,伸手揉了揉。
曹操一看,更是觉得欢喜。
吕布鄙夷的看着主公,随即禀报说:“回主公,何氏的确有所动静。”
张让立刻说:“何氏下一步要做什么?”
吕布眯了眯眼睛,说:“何氏今日离开了使团营地,曾去过酸枣附近的集市。”
曹操一听,眯了眯眼睛,一大早上的,曹操便看到兖州刺史刘岱,随着伙夫们一并去了集市采买粮肉。
难道……
果不其然,吕布说:“兖州刺史刘公,与何氏私下见了面。”
张让一听,反而眼目中露出精光,口吻倒是淡淡的,说:“越来越有趣儿了。”
他这般一说,曹操与吕布不由对视一眼,只觉张让说出这话之时,眼神中寒光闪闪,根本不像是说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吕布回禀之后,便退了出去,正巧遇到了太医令张奉。
张奉没想到他竟然回了军营,看到吕布眼神凉凉的,表情也淡淡的,说:“怎么,吕将军看完何氏沐浴,这才回来的么?昨日里怕不是歇在何氏的幕内罢?”
吕布一听,登时笑了起来,稍微靠过去一些,说:“奉儿,你可知你这口气有多酸?”
张奉听他唤自己“奉儿”,只觉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平时旁人唤自己,也没觉得如何,偏偏吕布唤起来阴阳怪气的。
吕布低声说:“好奉儿,你可万勿吃味儿,今日夜里头,布准去看你沐浴,可好?”
张奉当时面红耳赤,哪有这般说话之人?
气的张奉当时便不理会吕布了,转头便走。
张奉气愤离开的背影,耳尖却是红红的,吕布看在眼里,一张冷酷的面容不由绽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只觉十分有意思。
吕布离开没多久,典韦便过来禀报,说:“主公,那卞姑娘,整日里大喊着,一直要求见主公,说是有话与主公说,主公……您看,这要不要去见一面儿?”
曹操本不想去见面儿的,但因着日前一提起卞氏,张让便有些异常,不是寒光凛凛,便是不理会自己。
所以曹操久而久之,觉得张让“有问题”!
怕不是真的因为卞氏,跟自己吃味儿,耍小性子呢罢?
曹操这么一想,只觉心中麻痒难耐,难道张让这个铁石心肠,要开窍了?
曹操越想越觉自己想的精准,这烈女怕缠郎,曹操天生最会的便是轻佻纨绔,而且面容长得也不差劲,对于旁人来说,曹操不敢肯定,但是对于张让来说,曹操的面容必然是“天仙级别”的。
两个人又一起出生入死,相交甚深,如此一来,难道还不允许日久生情么?
张让再铁石的心肠,也要被自己捂热了。
曹操这么想着,便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说:“唉……这卞氏也是个可怜儿的,她虽不是凶手,却要关在咱们这里。虽咱们也是出自好心,保她安全,但卞氏并不知情,当真是可怜儿啊。”
曹操一说,张让眼中果然绽放出手术刀一般的锐利光芒。
不,不是手术刀。
而是骨锯、肠刀、肋骨刀、颅骨凿一类的锋利光芒,让人不由背后一凛……
曹操感受着凉丝丝的光芒,更是兴奋不已,心跳飙升,自己这是要苦尽甘来?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
曹操于是再接再厉的说:“即使如此,那本盟主不如……还是去安抚安抚卞氏罢。”
他说着站起来要走,作势要去“安抚”卞氏。
哪知道他还没离开,张让已然冷着面容站了起来,“哐当!”一声,把药箱子狠狠一合,然后提着药箱子便走。
声音也冷冷的说:“让去药房了。”
张让说罢了,直接留给曹操一个冷漠的背影。
典韦愣在原地,听到“哐当!”的声音,差点吓得一个激灵,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
而主公呢?
典韦看向曹操,主公大人为何一脸兴奋喜悦之情?
难道列侯方才那表情,是正常的么?
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列侯是生气了么?
典韦纳罕着,便听曹操说:“你先回去罢。”
曹操说着就要离开,典韦追在后面,赶紧说:“主公,您不是要去安抚卞氏么?牢房在那边啊,主公您走反了!”
曹操却不理会典韦,只是摆摆手,示意典韦可以退下了,然后毫不停留,追着张让往药房去。
曹操心里美滋滋,心想着,我今日便是要看看,张让这个铁石心肠,到底是不是吃味儿了!
张让提着药箱子进了药房,药房里面儿有人,不过并非是张奉,而是文和先生。
文和先生正在自己配药,他也懂得一些医理,因此有些时候会自行配药。
张让走过去,稍微看了一眼,便发现文和先生配的其实并非是“药”,而是一些不可名状的——“保健品”。
张让坐下来,自行打开药箱子,继续揉搓水丸,不过十分用力,恨不能把水丸捏成“片汤儿”!
文和先生一看张让那脸色,只觉有些不对劲儿。
虽平日里张让也是冷冷冰冰,但“戾气”绝不会这么重。
今日仿佛谁招惹了一向不会生气的列侯一般,列侯的戾气爆表,如果戾气是有温度的,此时药房已然给他点着了。
文和先生眯了眯眼睛,只觉有些门道儿,又看到药房营帐门口有人鬼鬼祟祟,原是曹操。
曹操并不进来,而是趴在帐帘子外面往里看,偷偷的看,是在观察什么。
文和先生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一看到张让与曹操的模样,便知道这二人必然打架了。
若是文和先生能化解二人的尴尬,必能巴结曹操,继续向上爬。
要知道文和先生这辈子最喜欢两样东西,高官厚禄,还有美人儿,如今文和先生栽在了夏侯惇这个大坑里,美人儿是不可能了,但高官厚禄还是要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名士,而是毒士,自然不在乎具体手段,只要能讨好曹操,怎么样都是法子。
文和先生便试探的对张让说:“列侯似有什么心事儿?”
张让听闻,便想起来了,文和先生也会医术,不若让文和先生帮自己医看医看。
张让撩起自己的袖袍,对文和先生说:“让心口有些不舒坦,劳烦文和先生帮让医看医看。”
文和先生便说:“列侯具体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张让把之前的心悸、早搏之感说了一遍,但凡卞氏何氏靠近曹操,张让都会有这种感觉。
曹操在营帐外面一听,心中大喜,简直大喜过望。
还说张让不爱慕自己。
这分明爱慕自己爱慕的都癫狂了!
曹操不由沾沾自喜起来,自己的魅力果然是无边的,今日可是叫自己给逮住了罢?
文和先生一听,心中也是了然,把手伸过去,并没有给张让把脉,而是将他的袖子放下来,笑说:“请列侯放心,这不是心疾,而是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
张让奇怪的说。
文和先生简直是一刀致命,说:“列侯怕是因着爱慕主公,因此不想看到卞氏何氏亲近主公,此乃人之常情,何病之有?若说真的是病,恐怕也是不治之症,常人十之八九,都患有此不治之症,而且往往深入腠理,无药可医啊。”
张让狐疑的说:“让……爱慕于主公?”
文和先生点点头。
张让还是不解,说:“让从未爱慕于人,实在是不懂。”
张让如此虚心请教,文和先生又想要巴结曹操,若是能成就二人之好,岂不是大功一件?
而且张让本就欢喜曹操,只是他还不知情,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罢了,对于文和先生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文和先生便信誓旦旦的说:“文和打三个比方,若是答案笃定,那就说明列侯爱慕主公无疑了。”
张让点点头,诚心实意的说:“文和先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