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垂着头,说:“是,但凭盟主发落。”
曹操眯起眼睛,冷声说:“暂收破虏将军印信,令其闭门思过。”
收回印信!
孙策一听,当下脑子里“轰隆!!!”一阵巨响。
收回印信,岂不是夺走了孙坚的兵权?
如此一来,孙坚便不能带兵戍守阳人城。
他们阳人城中猛将本就少之又少,曹操这个时候罢免了孙坚的兵权,日后还有谁能去作战?
这不是正中了董卓的下怀么?
孙策急得不行,又看向周瑜,周瑜如冠玉的脸面儿上一点子表情也没有,竟十分冷漠无情。
孙坚听到曹操的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曹操,随即将自己的印信放在地上,恭敬的磕头说:“谢盟主轻罚。”
曹操似乎很是头疼,摆了摆手,说:“下去罢。”
孙坚离开之后,曹操便说:“偷盗兵防图一事,必要找出罪魁祸首,从今日开始,府署之中,包括阳人城之内,每一个角落都要给我搜查清楚,就算是搅个底朝天,亦要把这个贼子给我找出来!”
“是!”
众人齐声山呼。
曹操便说:“典韦,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又是列侯举荐,因此我十分信任与你,寻找兵防图的事情,便交由你来处理,可知道了?”
典韦目光阴沉,黝黑的脸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站起来拱手说:“卑将……敬诺!”
南阳太守张咨一听,要把整个阳人城翻个底朝天?
虽他没有什么兵防图,但张咨有与董卓通信的移书,张咨本应该立刻烧掉,以免被人发现的。
但张咨这个人,别看他胆量小,但是野心却是极大的,他怕烧了书信,等会子董卓灭掉了曹操,却出尔反尔忘了自己的功劳。
张咨恐怕董卓不认账,便想用这些书信作为邀功的凭证,便留了下来,就藏在自己的房舍之内。
如今这么一看,这些书信怕是不能留下来了,否则被典韦查出来,让曹操知道了自己出卖粮草的事情,岂不是要砍自己脑袋?
于是府署议会之后,张咨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大堂,赶往自己的房舍,取了书信之后,悄无声息的一个人来到了偏僻的地方,点上火盆,一张一张的将书信往火里扔。
张咨一边烧毁书信,一面子又心疼不已,若是日后董卓不认账,这可如何是好?
可万一被曹操发现了,更是九死一生,还不如若保险起见。
张咨一面烧着书信,一面用宽袍山扇呼着风,让烧焦的味道赶紧散开。
很快手中的书信就只剩下最后一封,张咨突然有些犹豫,要不然还是留下来?只留一封……
就在此时,“啪!”一声,突然有人一把拍在了张咨的肩膀上。
张咨“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典韦!
“典典典……典校尉?!”
张咨还在犹豫,眼看到典韦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吓得他手一松,立刻将书信扔进了火盆里。
“呼——!”一声,大火燃烧,正好一阵风吹过,便把书信烧成了灰烬,瞬间吞没的一干二净。
典韦冷着脸,冷漠的注视着张咨,说:“张公一个人蹲在这里,是做什么?”
张咨瞬间出了一头冷汗,磕磕巴巴的时候:“我……我我我……我是在这里祭奠,对对,祭奠……祭奠粮草队的兄弟们。”
张咨找到了借口,赶紧说:“这……这运送粮草的兄弟们,遭受了董卓的毒手,实在……实在可惜,也不知他们的父母妻儿,该当如何伤心,我……我这身为一方太守,却没有什么办法,因此只好……只好、给、给兄弟们祭奠祭奠,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典韦眯着眼睛,声音沙哑冷漠的说:“是么?”
张咨连忙点头,说:“正是!正是……”
他说着,又说:“那个……我还有些急事,就先告辞了,典校尉请便。”
典韦对张咨拱了拱手,盯着他惊慌逃窜的背影看了良久。
地上的火盆还在“呼呼”的燃烧着,典韦冷冷的看了一眼火盆,转身便离开了偏僻之所。
典韦离开之后,便准备往其他地方去,结果就在此时,“嘭!”一声,竟有人迎面过来,撞在了典韦肩膀上。
典韦一看,原是南阳太守张身边的谋士。
那谋士撞到了典韦,赶紧说:“对不住对不住,小人方没看清楚,冲撞了典校尉,还请典校尉开恩,开恩啊!”
典韦冷冷的看了那谋士一眼,说:“无妨。”
他说着,便拔步离开。走了没多远,典韦半突然一个闪身,躲藏在府署的假山之后,展开手心,手心里竟握着一张小条子。
是刚才个谋士撞上来之后,消无声息塞给典韦的。
典韦展开条子,上面是董卓的笔迹,说他已经接到了兵防图,典韦做得很好,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典韦帮忙,若是典韦能做到,便信了典韦的忠心,将来委以重任。
典韦眼神阴沉的盯着那张条子。
条子上分明写着,董卓让他,查清楚张让的宝藏地点在何处……
孙坚卸去了印信兵符,一句话没说,离开了府署大堂,回到了自己房舍,不一会子,便有两个曹营士兵来到了孙坚的房舍门前,戍守起来,像是看贼一般。
孙策正巧路过,就看到了这一幕,何止是闭门思过,简直就是软禁!
孙策脑袋一热,便冲过去说:“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父亲不是董贼的细作,用得着这般看守?!”
那两个士兵说:“孙少将军,咱们也是奉命行事,您便不要难为卑将们了。”
孙策冷笑一声,说:“奉命?!”
孙策气不过,就在此时,房舍内突然传出孙坚的声音,说:“竖子,不要胡闹!”
孙策一听,父亲竟然呵斥自己,登时只觉又是不忿,还有些委屈,曹操明摆着怀疑孙坚通敌勾结董卓,这罪名大了去,也十分侮辱人。
而孙坚不但不反驳,还忍辱起来,让孙策这个暴脾气根本无法接受。
孙策刚要说话,孙坚便呵斥说:“还不快滚?!”
孙策当真气不过,一咬牙,便转身大步离开。
他低头猛走,险些与人撞在一起,抬头一看,原是周瑜。
周瑜面色如常,十分淡然的看着孙策,孙策一看到他,就想到了方才周瑜决然的模样,心中十分不舒服。
想自己父亲,也是把周瑜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平日里从不亏欠什么,而如今遇到了难事儿,周瑜竟然事不关己。
孙策冷冰冰的瞪了一眼周瑜,冷哼一声,便抽身而去,还故意撞了周瑜肩膀一下。
“嘭!”一声,周瑜可没他牛犊子一般身量,被撞的一个踉跄。
孙策听到“嗬……”的一声,本想回去扶他,哪知道就在此时,一双纤细的手掌突然伸过来,将周瑜扶住,拦在怀中。
孙策回头一看,是张让。
张让搂着周瑜,说:“周公子,无事罢?”
孙策登时更是气愤,冷笑一声,一句话不说,回头便走,真的给气走了。
生气的何止是孙策一个人,曹操看到张让“殷勤”的搂住周瑜,也给气炸了。
曹操:“……”不,本盟主不生气。
第306章 挽留我!
第306章 挽留我!
曹操极力安慰着自己, 他不生气,却十足的吃味儿!
曹操眼看着周瑜对张让道谢之后,转身离开, 便幽幽的说:“今天晚上, 看来该食鱼了。”
张让奇怪的看着曹操,说:“主公不是最不喜食鱼?”
曹操阴测测的说:“不, 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往后,我要顿顿食鱼。”
张让说:“这似乎并不好办, 毕竟阳人城没有什么水产。”
曹操:“……”
孙策生气的扬长而去,临走的时候还转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周瑜, 发现周瑜与奸臣张让正在相谈甚欢,根本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
孙策越想越觉得生气,只觉周瑜这做法太不讲义气, 而且是不仁不义的类型。
自己父亲待周瑜犹如己出,而周瑜在关键时刻, 竟然十分没有骨气,还与那个奸臣张让亲近。
孙策冷笑一声,今日总算看清了周瑜的真面目了, 这样儿也好。
孙策这么想着,便埋头苦走,险些与旁人撞在一起, 抬头一看, 原是广陵太守张超。
张超方才在府署大堂, 已经知晓了孙策的情况,他的父亲孙坚因为丢失兵防图,被曹操降罪革职,没收了兵马印信,可谓是大势已去。
张超眼看到孙策,便想与他一处想想对策,或许曹操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气愤,求两句情,估摸着也就好了。
要知道,如果孙坚被撸了职位,那么阳人城便没有人冲锋陷阵了,张超虽并不是胆小之辈,也想冲锋陷阵,但他的兵马实在太少,对比起孙坚来说,根本不够看。
因此这般,若是让张超冲锋陷阵,岂不是带着兄弟们赴死?
而且曹操撸掉的兵马又不是给自己的。
于是张超便想要劝导一下孙策,与他“同仇敌忾”,一起再去劝说曹操,让曹操给孙坚官复原职。
张超想的极好,因此见到了孙策,便赶紧走过去,准备和是孙策搭话。
“孙……”
张超的话才说出了一个字儿,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向后一带。
“嘭!”一声。
张超没想到有人突然拉自己,整个人撞了一个大酸鼻。
张超差点当场堕下反射泪来,眼眶都通红了,抬头一看,竟然是臧洪!
张超方才撞的,不是什么旁的,而是臧洪的胸口……
张超捂着自己鼻子,瞪着眼睛看着臧洪,说:“你做什么?!”
臧洪则是淡淡的说:“主公您做什么?”
张超理直气壮的说:“没看我难得做一回正事儿么?起开,别捣乱。”
臧洪又淡淡的说:“如此,主公还是别做正事儿了。”
张超瞪眼说:“你什么意思?话里有话,是也不是?”
臧洪难得一笑,说:“话儿已经摆在明面上,不曾话里有话。”
张超:“……”臧洪这厮,是不是在变相“夸赞”自己直爽?
臧洪瞥了一眼越走越远的孙策,说:“主公还是安分一些,不用管孙少将军的事情。”
张超一听,立刻说:“什么叫安分,臧洪,你这个人才越发的不安分!你竟然叫主公安分一些?你大胆!你的狗胆越来越大了!”
臧洪说:“主公难道看不懂盟主的意思?”
张超终于停止了教训麾下的官面儿话,说:“看……什么?”
臧洪眯着眼睛,挑了挑眉头说:“主公,在府署之中,聪慧之人都看出来了盟主的意图,难道主公不曾看出?”
张超:“……”臧洪这是变相骂自己不聪明了?
孙策十分生气的回了房舍,“嘭!!!”一声甩上门,只觉得门框发出“哐!”的一声,差点掉在地上。
孙策坐在席上,抱着臂闭着眼睛,却支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儿,只一会子工夫,果然隔壁的周瑜归来了。
周瑜进了房舍,却没有过来找孙策,而是自行进去,然后轻轻关门,便没有了声息。
孙策支着耳朵听,不由站起身来,来到墙壁旁边,贴着墙壁支着耳朵听。
他本就耳聪目明,贴着墙壁听得更是清楚的多。
周瑜好似在饮水,他听到了倒水的声音,还有耳杯碰到案几的声音。
好似又在读书,他听到了简牍翻阅的声音。
孙策这么一听,只觉气愤难当,饮水?读书?
当真是好不悠闲!
自己回来之后,气愤的七窍生烟,根本来不及饮水,嗓子都给气的冒了烟儿,而周瑜呢,做了错事儿,却不知道过来赔不是。
孙策抱臂冷笑一声,心想今日自己才算是看透了周瑜,只可同享福,不可共患难,非常久之友!
孙策这么想着,独自坐在席上,足足半个时辰,最后终于是熬不住了,听着隔壁又看书,又饮水,又饮水,又看书的声音,气得发慌。
便“噌”的一下站将起来,大步来到隔壁,也不叩门,“哐!!”一声推开周瑜的舍门,闯了进去。
周瑜则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案几边的席子上,一手执着简牍,一手执着耳杯,正在悠闲的饮水看书。
孙策一看,只觉水与书是如此的碍眼,他大步冲过去,一把夺过已经挨在周瑜唇边的耳杯,然后自己一仰头,“咕咚!”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