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身[古代架空]——BY:醉里春秋

作者:醉里春秋  录入:09-21

  ……
  叶轻浅笑出声,“师父刚才给我讲了个不甚美好的故事,那我也礼尚往来,给师父讲一个同样不甚美好的故事吧。”
  “书里说,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男子,跟他心爱的姑娘约会,他为此在家里准备了好久,反复想象着约会时的情景,等到约定之日,他穿上了往日里不敢穿的新衣裳,带上了写得最好的诗稿——他想念诗给那位姑娘听,可惜啊,他在桥下等了许久许久,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潮落等到潮涨,始终不见那个姑娘前来。”
  “他想放弃吗?不,他一点都不想放弃,他怕他一走,姑娘来了,看不到他,就会失望走人,他不忍心见心爱的姑娘失望,于是就这么一直等下去,等到大水漫上河堤,这个傻瓜还是不肯走,所以最后被大水淹死了。”
  凌涯子心知,叶轻讲的是《庄子》中“尾生抱柱而死”的故事。
  “他死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柱子,生怕自己死了,尸体被大水冲走,姑娘就以为自己失约了,他不想让姑娘误会——他的真心,哪怕死了,也不容任何人误解。”
  “他这一生一事无成,最后也以这么可笑的方式离去,沦为世人的笑柄,”叶轻径自说道,已完全沉溺在自己编织出来的故事中,“可我却好羡慕他,生死若能这般随心所欲,倒也不负自在二字吧。”
  凌涯子陡然心头一震。
  叶轻语音落下,山洞转瞬回复到一片静谧中,空气中有着久久不息的颠倒迷离。
  透过无边虚空,凌涯子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痴情的男子静静站在桥下,嘴角带着温润笑意,他在迎接一场期待许久的约会,柳条轻垂,东风拂面,一切美好地像个梦境;潮水汹涌袭来,那个男子岿然不动,等到大水扑打在他身上,他才手忙脚乱地攀住柱子,大水渐渐漫上双足双手,漫上脖子,漫上嘴巴、鼻端,他已经无法呼吸了,眼睛还却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那张脸,五官分明,带着锋厉眉目与绝傲眼神,俨然是叶轻那张年轻张扬的脸。
  凌涯子感觉心被一双无形利爪死死攥住,带着不可言喻的苦楚,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废话,“我若是那个姑娘,只会恨死他,他以为他死得很伟大吗?充其量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师父,你还不懂吗,”叶轻道,“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那个姑娘怎么看已经不重要了,他死得其所,虽死无憾了。”
  凌涯子哽咽出口:“你才十八岁,何至于如此……”
  “对啊,明明我才十八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已经这么老了……”
  叶轻不知如何准确描绘出内心的彷徨无奈,仿佛一切只是少年自以为是的故作矫情,他也不会向眼前人倾诉自己的满腔茫然失措,他不愿他的师父因为他的弱小无助而施舍于他,他要的是一颗真正爱他、护他的心。
  只是,适时的示弱,也未必不可取。
  叶轻又投入到那个令他心动的温暖怀抱中,“师父,我真的活得好累啊……”
  凌涯子感受着怀中柔韧有力的少年身躯,竟然破天荒地、鬼使神差般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就这样吧,就这么任性一回吧。”
  他就这么抱着叶轻一动不动,心思越飘越远,却没有看到怀中的小徒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一日之后,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严师孝徒”的关系上,叶轻隐约感到多年夙愿即将实现,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没有再逼着凌涯子表明心意,反而是凌涯子心中有愧,对待叶轻的动作便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小心翼翼的柔情。
  山中无岁月,洞中行走多时,凌涯子只能凭着经验判断时辰与方向,他道:“我们已经在山洞中呆了三十五个时辰了。”
  叶轻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不管是谁——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一样,只要每过半个时辰都要听旁边的人报备一下时间,都会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变得无动于衷。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出口,才是拯救他们古井无波心绪的唯一良药。
  凌涯子突然拉住了他,“等一下。”
  “嗯?怎么了?”叶轻停住脚步。
  “前面,那是什么声音?”
  叶轻凝神听去,“师父,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凌涯子拉着他的衣袖,瞬间戒备,“仔细听,好像是,铁链拖地的声音。”
  “我……我还是什么都没听到。”叶轻有些懊恼。
  “跟我来。”凌涯子拉住他,小声吩咐,“这里可能关着什么东西,离我们尚有一定距离,我们小心点,绕过去,不要让它发现。”
  叶轻惊呼,“到底会是什么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隧道里,身上还锁着铁链?!”
  师父说,天下之大,到处都是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许是什么成名许久的江湖名宿被穿透琵琶骨困死在此地,或许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被打落囚禁在此,或许是什么争权失利的望族嫡子被族人构陷残害,或许是……
  总之,能被煞费苦心囚在此地的,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知道。”凌涯子回答,“可能根本不是人。”
  叶轻呆了:“啊?”
  凌涯子见叶轻被吓住,才收起恶俗行为抚慰道:“好了,吓你的。我听那处气息澎湃强劲,绵延不绝,显然是个内家功夫极为厉害的人物。”
  叶轻哼了一声,表明自己很生气。
  凌涯子又道:“那人不管心性如何,来历为何,始终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轻问道:“若他是一个被人陷害的老前辈,我们救了他,不就正好多了一分助力助我们逃出生天吗?”
  “傻孩子,”凌涯子笑出声,“要真是你说的那么好,那倒真是雪中送炭了,怕就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行走江湖,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运气。”
  “总之,我冒不起这个险,何况你现在在我身边,我更加松懈不得。”
  叶轻脸上一阵火辣辣,下意识地缠得更紧,凌涯子便顺势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他这动作倒是做得得心应手,显然是做了多年,熟练了。
  ……
  如此行走又过了半天,叶轻总算听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链声,有一阵没一阵的,在地上摩擦,发出沉闷的晃啷晃啷声。
  在安谧暗夜中幽幽传来,听来有如勾魂鬼魅,毛骨悚然。
  “师父——”
  凌涯子在他耳边小声叫道:“嘘——我们小声点——”
  “嗯嗯,”叶轻习惯性应着点头,“我们要怎么绕过去才不让他发现?”
  “我推测一下地形,前面应该是有两个通道,一个是铁链声所在,一个流动着极为微弱的空气,”凌涯子开始收敛气息,融入到黑暗中,只剩声音仍停留在空气中,“那处极有可能是一处出口,我们往那处潜去。”
  “好。”叶轻应着,任由凌涯子将自己带往可能的出口处。
  耳边风声不断,觉出离那处越来越近,叶轻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暗处那人内功如此出众,或许犹在师父之上,连师父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对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何况,自己的功夫远远不及这二人,对方发觉不了师父的气息,难道会发觉不出自己的气息吗?
  为什么对方始终无动于衷?还是在等待些什么?
  凌涯子搂着他越走越快,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呼吸有些急喘慌乱。
  简直是运用上了平生所学的身法。
  那晃动铁链的人突然停了一下,黑暗中刹那无声,叶轻忘记了吸气。
  “不好!”凌涯子突然出声。
  随即一声又快又急促的嘶吼,穿透无数黑暗汹涌而来,接着是更加剧烈的晃动,把原本安稳平静的假象撕裂开来,叶轻的心跳得飞快,简直快从嗓子眼里飞了出来。
  如巨龙嘶吼着醒来,原本沉闷的铁链声变得激烈急促,声声雷鸣般敲打在地面上,也敲打在心头上,那个人竟然朝着他们所在方向奔了过来!
  凌涯子蓦然放下叶轻,朝着他吼了一声——
  “快走!”

  ☆、第 25 章

  此时离他们的目标之地还有几十步之遥,铁链之声却随着那人奔走,轰天震地回荡在四周,那人也随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凌涯子放开叶轻,不知往回扔了些什么东西,又快速跑回来拉起叶轻,“快走!他追过来了!”
  那个人被凌涯子当头袭击,先是静了一下,随后是更加猛烈的、尖锐的冲杀而来,那人不断大声尖叫,声音似被利器割破一般嘶哑刺耳,叶轻被这难听的声音喊得心浮气躁。
  “哐当——哐当——”铁链声和尖叫嘶吼之声绞缠在一起,与地板上“咚咚咚”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山洞中交织成一出你追我赶的绝密逃杀。
  杀意深重,铺天盖地弥漫而来。
  “那个人绝非善类!”
  凌涯子紧紧抱住奔向目标之地,几个回合就来到了那处路口,叶轻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黑感受到眼前层叠次第的巨大黑雾急速当面迎来。这种感觉十分可怕,紧接着眼前突然柳暗花明一般,比之前亮了些许。
  他们进入了那处路口。
  其实也亮不上许多,但他们在黑暗中逗留甚久,乍然间来到比之前多了一丝光亮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尤为明显。
  他们总算看得清彼此了,即使只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模糊身影。
  凌涯子原地停了一下,大口喘气,声音有气无力,“什么老前辈,我看就是一个嗜杀成狂的疯子!”
  叶轻始终被凌涯子挟裹着前行,一路上都不怎么需要自己出力,因此倒是喘得没那么厉害。
  “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跑得太急了。”
  “那个人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他们方才刚刚踏入这处路口,始终在后面追赶的铁链声与嘶吼声瞬间沉静下来,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凌涯子总算缓过气来,“兴许是铁链受制了他的活动范围,那老疯子追不上来。”
  他又深吸一口气,“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人的杀意竟然这么浓重,我们要是走慢一点,恐怕会被他当场活活撕裂。”
  到底是被困在山洞中多少年,才能积攒出这么一股嗜血残暴的杀意?
  “那怎么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叶轻一想到方才的追赶,仍然心有余悸。
  “莫怕,再可怕再嗜血也只是个人,”凌涯子安慰道,“是个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怕他功高盖世,只怕他装神弄鬼。”
  “这里!”叶轻突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凌涯子顺着他指尖望去,只见前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洞口有序排开,在黑暗中有如巨型凶兽张着血盆大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整整十八个出口!
  “这真是,够他娘的。”凌涯子忍不住爆了句粗话。
  前路尚存有未知的危险,凌涯子不再迟疑,带着叶轻随机往其中一处出口奔去。
  身影飘动,在空中只余残影。
  叶轻刚刚才缓过来,又被凌涯子拉扯着前行,对方甚至还难得地跟他开起玩笑:“小徒弟,你说为师这一身算命绝技在这里能不能有一席用武之地?”
  叶轻也跟着调侃:“师父这么厉害,难道算不出今时今日的遭遇吗?”
  凌涯子哈哈大笑:“为师我要是有这么厉害,早就去大相国寺大闹一场,将那国师名号取而代之了,哪里轮得到那群秃驴唠唠叨叨!”
  凌涯子奔得飞快,笑声一路绝尘,被猎猎风声割裂开来,留下支离破碎的舒朗嗓音残留在黑暗中,远远回荡在脑后。
  他笑得恣意任性,俨然是重拾旧时性情,隐隐回归先前那般潇洒不羁的作风了。
  他们一路穿花拂柳,步伐虽快,倒是显得十足地游刃有余,穿过那道出口,眼前又是一个漫长无边的羊肠山道。
  山道越来越亮了。
  “那师父能算出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吗?”叶轻觑着空问道。
  “那可就糟糕了,我的能力可还没达到这么出神入化的地步,”凌涯子笑声仍未停止,“我掐指一算,嗯,这条路走下去可能会是一个饭馆,堆放着好酒好菜等着我们,也可能是一个温泉浴池,烟雾缭绕,躺下去那热水轻轻浸润你的四肢百骸,舒服得说不出话来,好像天上人间一般,或许是一张雕花软塌……”
  叶轻心下知道他们二人已至穷途末路、弹尽粮绝的地步,师父此言无异于是在变相激起着彼此的求生欲,他心里看得透彻,却仍是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出那美妙的场景来。
  以往熟视无睹的事物在这生死的徘徊路口间突然鲜活珍贵了起来,他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地美好,他一点都不想死。
  他想长长久久、安安宁宁地陪这着个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凌涯子问:“出去后你打算回家吗?”
  叶轻反问:“那你呢?”
  “我嘛,我自然是继续过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了,怎么,你还想让我接着给你当护卫?”
  叶轻腹诽,“若是能留得你陪在我身边,别说当护卫了,想当什么都随你。”他内心虽这么想着,嘴上说的却是,“先前是徒儿不知礼数,没能认出师父的庐山真面目,现下师父既已回归身份,徒儿哪儿还敢使唤您啊……”
推书 20234-09-21 :甘之如饴 完结+番》:简介:(入库时间2019-09-20) 长佩 2019-08-25完结还没来得及变成大魔头就被人追杀到坠崖的穆云翳,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被风头正劲的武林盟主候选人当乖孩子给捡回来了。穆云翳x萧朗1v1,he。古代,武侠,架空,情投意合,强强对抗,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