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沐晨曦看看自己被赵欢穿的像个棉花包, “呵呵”笑了几声,“我媳妇儿怕我冻着。”
“行了,别显摆了。”
陈明瑞笑他,“有个好媳妇儿,天天嚷嚷的谁都知道,你就得意吧!”
“当然要嚷嚷,我和媳妇儿这么好看,万一被人相中怎么办?”
沐晨曦美滋滋的说道:“那不是让别人失望嘛!”
“哈哈哈。”
陈明瑞说不过他,于是转个话题,“自习室房子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
“先装上地龙,暖和又安全,那些书可不能损失了。”
沐晨曦说道,不由在巷子口停了一下,他们自习室在隔一条巷,是赵欢又买的一个宅子。
“下个休沐日应该能修好,到时就可以开了。”
陈明瑞点点头,与沐晨曦一起往木艺轩走,“你媳妇儿就是厉害,说是办事立刻就办,这才几天宅子就买了,修缮的人也开始动工了。”
“嗯。”
沐晨曦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心疼的说道:“说是我做事,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在做。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
他情绪有些低落,最近赵欢为了给肖掌柜雕刻样品,忙的手腕酸痛。
另外还有好几家定好的摆件等他去做,自己除了找时间帮他绘图,其他的什么也帮不上。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陈明瑞走了一段路,看沐晨曦不再说话,问道:“刚才不还高兴吗?这一会儿怎么了,不是想你媳妇儿了吧?”
他一直羡慕沐晨曦和赵欢两个,总想着自己也能如此就好了,只可惜他没沐晨曦活泼,柳青峰没赵欢温和亲切。
“我感觉自己很没用,什么事情都要媳妇儿帮忙。”
沐晨曦把最近的事情一说,无论是他想赚钱的帽子围脖,还是要开的自习室,基本都是赵欢一手操作,他自己根本没做多少事。
“我发现我要做的事,都是给他添麻烦。”
沐晨曦郁闷的不觉吐露心事,“我想对他好,想为他分担,可是越帮越忙,否则单凭他雕刻这一块儿,我们完全可以生活的很好。”
“你是没时间。”
陈明瑞安慰他道:“你媳妇儿也希望你能做些事情,要不能这么帮你?”
“嗯,我知道。”
沐晨曦明白这一点,一扫颓废重新振作精神,说道:“我一定要做好,不让他再费一点心。”
…………
他们来到主街,还离木艺轩有一段距离,就看到有一群人围着,等他们到跟前的时候,就看见沐晨兴一脸兴奋。
他高声向后面的人喊道:“没有了,全都被人买走了,后面的人明日请早些来啊!”
沐晨曦听到这话有些奇怪,怎么会卖这么快?他是算计时间来的,这时候应该也就是刚摆上摊子,怎么就卖完了?
他看到后面还有一些人,伸长脖子往摊子上看,还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这是卖什么的?围着这么多人。”
沐晨曦莞尔一笑,知道刚才的喊话,是沐晨兴在忽悠人,都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还说什么明日请早来。
他摇摇头,笑着对陈明瑞说道:“你看我大堂哥,这才是生意人。虽然人善良本分,可是头脑灵活,嘴会说敢说。”
“是呀。”
陈明瑞说道:“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要想精通必然要下苦功夫,你这大堂哥短短时日精进如此,你媳妇儿功不可没!”
他们上不去前,只能在外围看着,沐晨兴带着几个人在摊子那里忙活,又是点数又是算账,忙的不亦乐乎。
沐晨曦看他和几个小女孩一直说着话,知道一定是这几个打扮富贵的小姐买走了这些东西,他不由奇怪怎么一次买这么多。
他正和陈明瑞说话,就见那几个小姐豪气的一挥手,“装车,全部拉走。”
顿时那些围着的人,全部上手往路旁的马车上搬,几个小姐立在摊子前面,还叽叽咋咋的与沐晨兴说着话。
看那模样就知道是好事,沐晨兴眉开眼笑的一个劲儿点头,手里拿着纸笔记录,时不时还抬头问几句。
沐晨曦哑然失笑,“看来,她们是还要买一些,你看大堂哥高兴的,笑的眼都要看不见了。”
“生意好自然高兴。”
陈明瑞笑道:“那手套青峰看中了,准备让军需购买,士兵们带着作战怕耽误事,但平时训练却是有很大用处。”
“是呀!”
沐晨曦想到那些士兵,冬天拿着冷冰冰的兵器,在寒风里训练,要受不少罪,“若是军需那里不方便,价格可以少算些,或是晚给一段时间也行。”
“这个不用,军费充足,青峰说皇上比较注重这一块儿,没人敢克扣。”
他们这面说着话,等那几个小姐带人走后,刚走过去就听沐晨兴说道:“人家都是愁卖,我们是愁不够卖,唉!你们都利落一些,赶紧回村干活去。”
“大堂哥。”
沐晨曦叫了一声,笑道:“恭喜生意红火,还没等往外卖,就被人一下全拉走了。”
“哎呦,晨曦呀!”
沐晨兴看到他,忙不住声叫苦,“我们刚把摊子支上,东西还没摆完,就来了几辆马车把我们围住了。”
“唉!”
他无奈摇头笑道:“那几个小姐真厉害,一下车就要全买了,连数量都不问。我说了一下数量,有三百套呢,她们顿时说还不够,要再买一些。”
沐晨兴把那几个小姐的话,学了一遍,笑道:“她们想把家里下人全都装扮上,比别的府邸高出一头。有个小姐还急的不行,让我一定要先卖给她们,不能让别家抢了先。”
“呵呵。”
沐晨曦和陈明瑞听到这些,全都失笑,“真是小女儿心态,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哦,对了。”
沐晨兴突然想起其中一个小姐的话,对沐晨曦说道:“其中有个小姐还说,他哥哥叫刘文清,是你朋友,还是他哥哥把东西拿回去,她们才知道在哪里卖呢。”
“哈,是刘兄呀!”
沐晨曦听到是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是刘兄想帮我们,在第一天给个好兆头,让我们一下子都卖出去。”
想到这里,他心里暗笑:这刘文清不知道回去怎么忽悠呢,不但把自己妹妹派出来,还带了其他几家,估计是亲朋好友这些家人。
“唉!”
沐晨兴又叹口气,对沐晨曦说道:“我现在就是愁,东西供不上。”
他指着空空的摊子,“连对外卖的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有银子都赚不到手。”
“先别急,待我想想。”
沐晨曦凝眉思索片刻,突然眼神落在街上那些来往行人身上,“哈,我想到了。”
他高兴的指着街上行人,“这么多人,我们为什么非要自己村里做,找外村人一样呀。”
“不是要保密嘛!”
沐晨兴:“因为这事,村长已经安排人看着村口,有外来人就赶紧通知,不能把我们做的事泄露出去,现在村里人没有一个外出的,都在家里忙着。”
“我们都想差了。”
沐晨曦说道:“我们可以把搓线这些招人帮忙,其他的掌握在手里,这样就能倒出很多人手。”
“对呀。”
沐晨兴眼睛一亮,“哈哈哈,我们晨曦就是聪明,这搓线最费时间,也不会出现问题,完全可以找外村人帮忙。”
“三哥。”
这时一个小少年跑过来,对沐晨曦说道:“我想织围脖,我爹不让。”
他长的眉清目秀眼睛大大的,大约十三、四岁,是沐晨兴特意挑出来卖东西的人选,按照赵欢说的要选好看的过来当模特,来展示帽子围脖的风采。
“他怎么可以不让呢。”
沐晨曦一笑,看着少年红扑扑的脸颊,觉得特别可爱,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回去跟他说,他应该高兴有个聪明手巧的儿子。学会编织还能为家赚很多钱,他应该为你骄傲才对。”
“嗯。”
少年高兴的点头,笑的嘴角翘的高高的,“我回去就说,把三哥的话告诉他。”
说完,他俏皮的眨眨眼,“很简单的,我看我娘织就已经学会了,还趁着她做饭时,帮她织了一些,我娘都没发现。”
“哈哈哈。”
沐晨曦他们看他这模样全都笑了,这是个小机灵,不但手巧聪慧好学,还知道找外援支持。
“其实,不一定要安排谁学编织,谁不能编织。”
沐晨曦转头看向大堂哥,说道:“村里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想学都可以试试,这样人手会更多。”
“好,我给村里捎信,说说这事。”
沐晨兴点头,还没等再说话,旁边的小少年当即表示,“我回去说,我们现在就回村,可以把口信带回去。”
“好,就交给你。”
沐晨兴笑道:“沐小六,你可要把话带好了,谁愿意学就学,不学就算了。你别把话说成全都要学,到时我可要收拾你。”
“哈哈。”
小六吐下舌头,心思被看穿,一点没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让我爹学,看他到时还骂我不。”
他说完就跑,怕沐晨兴揍他,“我会学好的,你们放心吧。”
“这小崽子,欠收拾。”
沐晨兴在后面笑骂,“我们族里这些小崽子,不好好看着就惹祸,天天打、架、斗、殴,若不是管的紧,他们都能出村闹事。”
沐晨曦一笑,不置可否,“这生意眼下看来没什么问题,以后就交给大堂哥和堂嫂管吧,到时给你们提一成利润。”
…………
“媳妇儿,我回来了。”
沐晨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赵欢东西全卖了的消息,“东西全卖了,被刘兄他妹妹带人都给拉走了。”
赵欢听他把事情学了一遍,哑然失笑道:“他这是想帮你呢,刘兄是个热心人。”
“是呀。”
沐晨曦笑笑,“他以前没少帮寒门学子,现在有自习室这个事,定然想要出些力。”
“嗯。”
赵欢道:“你的想法很好,把搓线这事交给别人来做,效率会高出不少,也可以带契一下外村。”
“我以后就专心帮你绘图。”
沐晨曦眼里带着心疼,轻轻揉捏赵欢手腕,“自习室的事,也交给我自己来做,媳妇儿别再为我操心了!我保证做好。”
“嗯。”
赵欢笑着握住他手,感叹道:“我们晨曦能自己做事了,还能帮我很多忙,真棒!”
第74章
“晨曦。”
赵欢把门刚推开一条缝, 就急忙把要出口的名字咽了回去。
只见沐晨曦坐在窗边, 拿着棒针和线,借着午后阳光, 两只手快速的编织。
那是一条围脖, 乳白色,露出的一角上面,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的图案,那是赵欢摆件上隐藏的标志。
沐晨曦眉眼温柔, 嘴角微微勾起一点, 带着浅浅笑意, 周身充满轻快的气息,像是在做一件多么喜欢,多么高兴的事。
赵欢紧紧的咬住自己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轻轻抹去眼角的泪, 默默关上门转身离开。
他好想放声大哭一场,好想扑在沐晨曦怀里享受他的温暖, 好想依偎在他肩膀安心依靠, 好想恣意释放自己所有情绪。
但他不能,他不能辜负沐晨曦心意,不能辜负沐晨曦情意,不能辜负沐晨曦背后所有付出。
人人都说自己为沐晨曦做了很多,没有他赵欢就没有沐晨曦今天。
可谁又知道沐晨曦做了什么样取舍,因为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情绪, 就甘愿做个别人嘴里的傻子。
为让自己高兴,每天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为让自己多睡一会儿,每天早早起来做饭。为让自己不那么辛苦,每天半夜偷偷去帮自己绘图。
以前的沐晨曦,别人眼里的沐晨曦,家人寄托希望的沐晨曦,功成名就的沐晨曦,统统都让他放下。
只为做自己眼里的沐晨曦,做自己喜欢的沐晨曦,做自己安心的沐晨曦。
赵欢依靠在雕刻室的门上,无声的留着泪,肩膀微微抖动,压抑着呜咽的声音。
一滴滴泪水,慢慢划过他脸颊,眼里满是悲伤,自己何德何能让沐晨曦如此付出,让他默默在背后牺牲那多。
赵欢实在忍不住,趴在门上无声哭泣,就因为自己对未来不确定,就因为自己那一点点忧虑,把沐晨曦这一生都定位在孩童。
想到他拉着自己撒娇耍赖,装作天真稚童,只为逗自己一笑。想到他放下君子身份,甘愿走进厨房为自己洗手做羹汤。想到他起早贪黑瞒着自己干活,只为能帮自己分担一些不再那么辛苦。
赵欢感觉自己心好痛,为自己从没得到过的这一切,为沐晨曦为自己所做所放弃的一切,均让他悲痛不以。
所有的情绪,都在看到沐晨曦为自己织围脖那一刻爆发。所有的泪,都在看到沐晨曦脸上幸福的笑意止不住的流。
赵欢早就在沐晨曦怼书院山长那一刻发现不对,哪个智商受损如稚童一般,能冷着脸语言尖刻锐利怼人,没有一丝畏惧。
当时他只是想沐晨曦可能有恢复的意识,无法确定是要开始恢复,还是已经恢复一些,沐晨曦自己不自知。
冷眼观察了一段时间,没看出沐晨曦太大变化,赵欢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太敏感的缘故。
直到沐晨曦说出第二天就能看到爹,他确信是要开始一点点变好。但沐晨曦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想不起来以前,他永远都是自己喜欢的沐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