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反派[古代架空]——BY:淳于歌

作者:淳于歌  录入:12-26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宁拂衣终于回来,一进门却是捧着一套衣裳,对谢惭英道:“阿英,躺了这么多天,起来洗洗吧,洗漱完准备吃饭。”
  谢惭英也早觉得不舒服,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宁拂衣准备的红衣,回到房里时,屋子里点了红蜡,桌上摆了一桌好菜,宁拂衣坐在桌边,对面还有热气腾腾一碗面。
  “阿英,”宁拂衣眉眼在烛光中格外温柔,“你今天十九岁了。”
  谢惭英眼眶一热,喃喃道:“我都忘了。”
  宁拂衣拉着他坐下,道:“你受伤这些时日,许多天都在昏睡,自然不记得日子了。离岛之前,谢夫人跟我说,以前过生辰,都要给你煮碗长寿面。这次不能在你母亲身边,只有我陪你过了。面是我自己煮的,你尝尝。”
  谢惭英垂首,面的热气熏进眼睛里,把眼泪逼了回去,默默吃了一口面,是和母亲做的全然不一样的味道,但都让他喜欢。
  “好吃吗?”宁拂衣看他只吃不说话,反倒有点忐忑。
  “嗯。”谢惭英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凶道,“白天的事我还是要找你算账的!”
  宁拂衣忙道:“好阿英,看在师兄这么诚心的份上,你饶了我一回。”
  谢惭英打量着他,见他也是瘦了一圈,眼下淡青,脸上虽然高兴,但也带着倦意。这次受伤,亦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心中更加难受,干脆走过去坐在宁拂衣腿上,闭眼吻了过去。
  片刻后,两人分开,宁拂衣眼中是汹涌的情意和他极力在克制的某种冲动。谢惭英这一次没再避开,反而直视着他,道:“师兄,我们成亲吧。”
  “什么?”宁拂衣愣住了。
  谢惭英笑了笑:“我说,我们成亲。”
  宁拂衣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道:“这种事,你母亲那边……”
  “我娘都知道了,她说都随我,只要我开心就好了。”谢惭英想起那晚在母亲房中,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你喜欢宁公子,是不是?像你舅舅和小舅舅那样。”谢夫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惭英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夫人抚摸他的脸,道:“若是以前,我倒还盼着看你成亲生子,可如今娘只愿阿英能快快乐乐地活着,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阿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和宁公子都要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活着,相守一辈子。”
  谢惭英郑重点头。
  宁拂衣狠狠地亲了他一下,才道:“那等事情结束以后……”
  “不等了,”谢惭英紧紧抱住他,“我要现在、立刻和你成亲,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想等。我要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你答不答应?”
  宁拂衣笑了:“你说我答不答应?”
  说着把人抱到床上,倾身压下去。
  谢惭英推了推他,道:“干嘛?”
  宁拂衣放下床帐,将烛光隔绝在外,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谢惭英的眉眼,道:“今天来不及拜天地,不如先洞房,我也不想等了。”
  “诶?等等……”
  屋子里红烛燃尽,天光从窗户漏进来,屋子里渐渐明亮。
  谢惭英失神地躺在宁拂衣怀里,一点睡意也没有,仍努力地平复着呼吸。他觉得师兄昨晚简直是疯了,怎么会做那么疯狂的事,成亲的人都这么可怕吗?
  自从两个人坦明心意之后,谢惭英觉得自己隔一段时间都在认识一个全新的师兄。他是从哪里学到那些东西的?难不成是无师自通?反而自己一窍不通,很是有挫败感。
  不过虽然觉得疯狂,可回想起来,又觉得颇有点意犹未尽。这种两个人从里到外的彻底坦诚相对,让平时只存在于心里的爱意彻底地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充斥于四肢百骸,而后破体而出,如同化为了实质,让人不由得沉迷,似乎要被燃尽。
  他把耳朵贴在宁拂衣胸口,听着里面渐渐平缓的心跳。宁拂衣睁开眼睛,翻身把他压住,凑在他耳边,重复昨晚无数次的话:“阿英,我爱你。”
  谢惭英忍不住笑,随后问了一个很破坏氛围的问题:“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宁拂衣那点柔情蜜意顿时凝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怕谢惭英胡思乱想,只好道:“唔,你知道有那种专门写这个的书……之前去合欢门的时候……就悄悄瞥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东西从哪儿来?书能瞥一眼,东西当然也能顺一点……
宁仙子人设又崩了……
今天是粗长歌~

☆、记号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起来,想起之前手下送来的陈堂主的消息,说是裴明决定前往前线苍州,助守城大将程怀仁攻破勒穆人于九龙关外设下的邪阵,并传令九堂分别带人前去。
  如今瑨国已经和勒穆国正式开战,勒穆人兵力不足,只好从这些邪门歪道上下功夫。
  宁拂衣已经不打算再听奉盟主的号令,自从上次楚天阔与裴明一战之后,江湖上流言纷纷,盟主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宁拂衣也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那晚谢惭英为何要与盟主交手。
  谢惭英难得地十分严肃,道:“他练功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宁拂衣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是,我当时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内力,果然,他体内内力不稳,完全不受掌控,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暴涨伤了我。”谢惭英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拂衣。
  “你怎么会知道他走火入魔的?”
  谢惭英握住宁拂衣的手,道:“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那晚,谢夫人向谢惭英透露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在确证之前不敢轻易相信的消息。
  “多年以前,裴明不知练了什么邪功,功力大涨,从此武功冠绝武林、无人能敌。只可惜同时也走火入魔,多年来他一直四处寻访能助他调息内力的内功心法,至今未能成功。”
  这是阎空无疑中撞见裴明内力失控时发现的,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举家迁往海上,生怕裴明知道后杀人灭口。
  而在谢惭英说到内功心法的时候,宁拂衣已经猜到了。
  “想要夺取踏月流星内功心法的是他,六年前,杀宁家满门的……也是他。”宁拂衣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这是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已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反应。
  他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济水堂堂主会在棋盘里放那一本空白的踏月流星,想必是他在武林盟时有所察觉,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提醒。因为他知道宁拂衣必定会来调查济水堂,而那一封送往烟波庄的信也有了缘由。
  “我娘还说,”谢惭英犹豫片刻,道,“当初阎空去谢家,一方面是为了私仇,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裴明的支持。阎空报了仇,裴明拿到谢家的归清剑心法。”
  宁拂衣倏然收回手,终于再难以冷静:“你说……什么?”
  他想起裴明在岛上的那句话:武林盟主的左护法竟和谢家的人走在一起,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想起四年前,自己接到一个任务正要出门,听到守门的来报,说血刀阎罗阎空在前厅等着求见。
  他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武林中的寻常事务。如果当时他不是办完事回来恰好经过谢家,也许此时此刻,阿英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他错过了,阻止一场悲剧发生的机会。
  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英却没有像往日那般莽撞,而是冒着性命危险去求证,是因为牵涉到他,所以行事便格外谨慎。
  那晚去他房里时,那番欲言又止,只是因为心里装下了这桩事。所以阿英会问:若当真是他有什么阴谋,你会怎么办?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是悬崖上的表白?是掉入山洞后的那番交谈?是他十八岁时背起行囊,回首问:你跟不跟我走?亦或是四年前大雪夜,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时?
  “阿英……”宁拂衣轻轻唤道,向他伸手,“过来。”
  谢惭英走过去将他抱住,问:“师兄,你难过吗?”
  “不,”宁拂衣亲了亲他的额角,“我高兴。”
  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我,因为发现原来我也在依赖你,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谢惭英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爱你。”
  “那么,”宁拂衣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该去把那个姓裴的痛揍一顿了。”
  “哈哈哈哈!”谢惭英大笑,“我要把他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呃……阿英?”
  “嗯?”
  “有点太血腥了。”
  “是吗?好吧,不割脑袋,那总得杀了。”
  “当然。”
  未及出门,手下又送来消息,贺霆出现了。
  前些日子贺霆当着武林许多人的面揭穿了裴明,贺江麟当晚便被在渊堂堂主魏行天一掌击毙,贺霆于是带着门人西行,半月来再无音讯,怎地如今忽又回来?
  谢惭英懒得再去暗中打听,如今只想风风火火地去找裴明,便问清楚贺霆的位置,和宁拂衣一同赶过去。
  贺霆乔装打扮,带着两个门人正在镇外山林小路穿行。其中一个人问他:“掌门,信遣人送去即可,如今中原局势不稳,掌门何必亲冒风险?”
  贺霆道:“这封信件干涉重大,让别人送我不放心。再则楚天阔那边应当要对魏行天动手了,杀父之仇,我必须亲手报。”
  那两人便不再多言,一路只警觉地注意四周动静。
  谢惭英轻轻松松赶到三人前面,红衣一展,拦住了贺霆的去路。
  贺霆三人纷纷拔剑,看清楚来人之后,倒吃了一惊:“宁英?”
  谢惭英伸手:“把信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贺霆皱眉:“裴明派你来的?武林大会上你们倒是演了一出好戏。”
  “呸!”谢惭英嫌恶道,“姓裴的是什么东西,也敢支使我。”
  贺霆知他身手,不欲正面冲突,便缓了语气道:“这封信干涉武林生死,事关重大,烦请阁下让路,来日贺霆再登门致谢。”
  谢惭英烦躁道:“你一个勾结勒穆人的人,还关心武林生死?再说了,武林生死关我屁事!信!”
  贺霆后退一步,示意两个门人上前阻拦,自己正要设法先走,身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哟,贺公子急着去哪儿啊?”
  贺霆有点抓狂了:“你又是谁?”
  “我嘛!嘿……”宁拂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谢惭英,没再说话。
  谢惭英看懂他的目光,脸上一红,道:“小子,你今日见到我师兄真面目,是三生有幸,快把信交出来!”
  贺霆:“……”
  这是什么逻辑?
  宁拂衣其实并非一定要拿到这封信,既然贺霆是拿去交给楚天阔,那么他也就不必阻拦。不过既然阿英高兴,他自然是唯命是从,反正这信给他或者给楚天阔都是一样的。
  谢惭英一招敲晕两个门人,在贺霆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已点了他穴道,从他怀中抽出一封信来,说:“穴道两个时辰后自解,祝你报仇成功。”
  贺霆:“……”
  谢惭英和宁拂衣走远了些,坐在河边拆了信。大略读了一遍之后,宁拂衣将信纸往膝头一拍,怒道:“混账!”
  谢惭英抚着他的背道:“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这信是写给谁的,说让信里的人设法入中原。”
  宁拂衣道:“此信到了楚天阔手里,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作用。你看左上角的这个记号。”
  信纸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图案,似乎是一棵焦黑的枯树,被扭曲成弧形,围成半圆。
  “这代表什么?”谢惭英对这个记号没有丝毫印象。
  宁拂衣道:“我也是之前偶然看见过一次,这个记号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若是楚天阔,反倒要花些时间去查访。这个,是当年西域魔教鬼镜门的特有记号。鬼镜门当年欲入主中原,囚禁了许多武林人,教众更是在中原滥杀。是后来武林盟联合诸多门派协力绞杀,裴明更是一人除掉鬼镜门门主。从那以后,世上再无鬼镜门的半点消息。”
  “所以,这封信代表着裴明暗中已经和鬼镜门勾结?”谢惭英虽然不了解往事,但完全理解了宁拂衣生气的原因。这个裴明,才当真称得上是阴险诡诈、不择手段。
  “阿英,”宁拂衣陷入了深切的担忧,“我担心裴明还有别的阴谋,贺霆说得不错,此事确实系关武林生死。苍州的战事楚天阔已经带人去解决了,裴明那边一时半会儿肯定脱不开身。我想先去将鬼镜门的事情查清楚,到时候不光要报血海深仇,还要在全武林面前揭破裴明的真面才是。可还记得,我说过的那种身败名裂的恶人?”
  “好,”谢惭英拉着他的手,“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宁拂衣在他额头重重一吻:“我的阿英怎么这么好?”
  谢惭英一叉腰:“你的阿英,要当人人推崇、流芳百世的大恶人!”
  二人携手而行,宁拂衣看着谢惭英意气风发,那肆意潇洒的模样,想起自己曾经只身闯江湖时,也因不谙世事吃过许多的亏,也曾对这人世厌憎而绝望,唯一支撑自己的,只是父亲生前的教诲,只是师父严厉的叮咛。
  可如今,这个世间依旧充满了诡计、厮杀,依旧血腥而黑暗,但他已然不在意,只因身边有了一个人,让他甘愿也拥有了无穷的勇气去和这些丑恶对抗。因为他想要这个人所在的世界,变得更温柔一点。因为他想要倾尽所有,去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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